他们家不是特例，别的科学家还十几年都没有回家看孩子的。
同事就说别人说他回家都是为了生孩子的，生了孩子又不养，说他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个电话回去。打电话要钱，他们宁愿把钱省下来做实验，哪怕是把钱给孩子，那都行。
有的实验组也有相关规定，那就是他们不能多联系家里。有时候，他们打电话给家里，旁边都还得有人盯着，就是怕他们说漏嘴。打电话，也有可能被人定位在哪里，因此，有的人干脆就不打电话。
何父和何母参加的研究是有关于武器方面的，那些数据就更需要保密。他们还不算是特别核心的人，特别核心的人，那是真的没有回家，也没有电话。那些家属只能咬着牙把日子过下去，家属所在地还有人认为他们这些人是不是犯错了，他们是不是被抓起来下农场了，而家属什么都不能说。
这个时候，何父和何母找到了儿子，他们害怕儿子不能理解他们，就特意解释。
何晓雅以前就听过这样的解释，父母是好的科学家，可他们不是好的父母。
云言煜当过兵，他当然知道国内技术落后国外，他也不觉得亲生父母当初做错了，如果牺牲自己一个人，父母能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那他愿意做出牺牲。
“没事的。”云言煜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何晓雅眨眨眼，哥哥不抱怨一下吗？
何晓雅又转头看谭彦之道，“我很小气吗？”
“不小气。”谭彦之回答。
“你瞧瞧他们，多大气啊。”何晓雅道，她就是不能理解的，“我就是多余的。”
何晓雅小时候经常想父母为什么要生下她呢，特别是当她知道有堕胎这个词语的时候，她还想着亲妈早早流产，那就没有她了。
姐姐不用觉得还养着一个妹妹，父母也不用对她这个小女儿说没有空，何晓雅有一次还问她妈了，她妈就说发现的时候晚了，堕胎伤身体，况且何晓雅的命也是命。父母就生下她了，他们终究还是更宠着姐姐一点的，有了一次养娃的经验，他们就知道怎么不会让娃早夭，甚至还能算是科学不让娃夭折。
“你是我唯一。”谭彦之道。
“这个时候……”何晓雅被谭彦之给逗笑了。
当何父和何母转头，他们就看到了何晓雅在轻轻拍打谭彦之。
何父轻咳一声，“你们两个，正经一点。”
“阿雅很不错。”云言煜觉得何父有点过于严肃了，从他进来之后，父母就是围着自己，何晓雅就是坐在旁边，他们都忽略了何晓雅，“如果不是晓雅，我们也无法团圆。”
那么多东西都对得上，还有相似的长相，云言煜知道何父、何母应该就是他的亲生父母，没跑了。
“何晓雅一过来的时候，还拿报纸给我，说让我弄个寻人启事板块。”云言煜敢说何晓雅可能是这个家里找他找得最为勤奋的人，按照父母说的一些话，他想父母应该主要就是做实验，那些事情就是交给何晓雅。
而何父和何母的大女儿，他们刚刚还说两句大女儿不容易，这说明他们非常疼爱大女儿，何晓雅这个小女儿就是被忽略的存在。
云言煜在看何晓雅写的文章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有经历一些事情，没有相关经历是很难写出那些内容的。
“我们最该感谢的就是晓雅。”云言煜道。
“还是哥哥说的话动听。”何晓雅起身，“爸妈总觉得我麻烦，觉得我不懂事，一点小事情都要打电话跟他们说。”
在父母的眼里，那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很快就能过去，那么何晓雅就能找何美丽，她没有必要找父母。
何美丽又觉得有一个养女在，她得多疼宠养女。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他们都觉得不重要。
“哥哥，你来了，我在这个家就是最底层的。”何晓雅道，“不过没事，我很快就有自己的小家。”
谭彦之握紧何晓雅的手，他没有阻止何晓雅说这些话，甚至还道，“我们年底或者正月办酒席，大哥可以过去。”
“一定要去的。”云言煜道，他看到这一幕，多少能感觉到何晓雅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有点不大对付。
也对，何晓雅之前打电话给父母，都还要拨打几次才能通，通了之后，父母还觉得她撒谎又挂断电话，她还得继续打过去。
云言煜在想何晓雅以前到底吃过多少苦头，而自己有养父母庇佑，反而过得挺好的。养父母听了那户人家说的话，他们都觉得他父母可能死了，都觉得他应该是烈士之后，他们都对他很好，在他要当兵政审不过关的时候，也是养父母帮着他去处理。
何晓雅虽然在亲生父母身边，但是云言煜却觉得何晓雅可能受到的待遇还没有自己好。
“阿雅很不错，作品还入选了树人文学奖呢。”云言煜笑着道。
“以前，让她去学习理工科，她不愿意，还偷偷改志愿，就是要去学文。”何父瞥了一眼何晓雅，“我们国家又不差她一个人文人，她写的文章……”
“她写的文章很棒啊。”云言煜打断何父的话，他有点听不下去，“阿雅这么年轻，就能入选，很好的。上一届，她本该入选的，别人就是觉得她年纪小又是女的，就压下来了。阿雅非常不容易的。”
云言煜是有做过功课，多多少少了解一下这些入选树人文学奖的作家。他不是评委，也决定不了谁获奖，可他觉得何晓雅这样已经十分了不得，算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爸。”云言煜道，“妈，阿雅值得你们为她骄傲的。”
“……”何晓雅没有想到云言煜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言煜。
她哥真的是一个勇者啊，她哥竟然敢在父母的面前这般为她说话，要知道姐姐都没有这般说过。
何晓雅心想这个哥哥，她是认定了！
“好，骄傲，骄傲。”何母朝着何父示意，让丈夫不要再说何晓雅的不是了，“今天是我们一家团圆……”
“姐姐还没在。”何晓雅道。
“我们几个人一起。”何母道。
“我打电话给姐姐？”何晓雅问。
“你姐姐忙着呢，一个人带孩子，还得管着工厂的事情。”何母说了这话，又感觉不对头，随即道，“就算这些事情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亲人，亲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何晓雅真想翻白眼，瞧瞧，哥哥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的。要是自己，父母就会说：你自己的事情不会自己处理吗？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找姐姐。你姐姐就在那边，又不会跑了。
“不着急，最近忙，怕是没空。等过一阵子，再过去。”云言煜道，他不想让何晓雅为难，“我外甥在那边也有生意，本身就是要过去的。”
云言煜特意又强调一遍，他的意思就是没有必要让何美丽过来。
“爸妈是要去做实验吧。”何晓雅道。
“可以等等的。”何母道，“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正好，也陪陪晓雅你，省得说我们不关心你。”
“……”何晓雅想要骂人，父母明明就是想要陪着哥哥啊，她转头轻哼了一声。
另一边，何美丽接到朋友的电话，“你那前夫是怎么回事，找工作找到我这儿来了，要用他吗？”
第105章 真相
何美丽认识的人， 知道江大海是她前夫的人也多。认识的人大可以不用江大海，可人家还是打电话来了，这说明这个人就是想让她知道，甚至还想卖她一个人情。
“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跟他没有关系了。”何美丽道， 不管这个人有没有用江大海， 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自己不算欠那个人人情。
说完这话之后，何美丽跟对方寒暄几句， 她就挂断电话了。
何美丽想江大海那个人一定不会想着靠女人的， 至于江大海去找工作找到何美丽认识的人， 这也挺正常的。这个城市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的，就这么一个圈子， 江大海确实可能遇见他们共同的熟人。
那个人最后还说那他自己看着办， 他觉得江大海做事还是可以的。虽然就是做保安， 不需要太多的技术， 但是江大海本身就在传达室工作多年， 让江大海做这个活还是可以的。
主要还有别人找他，说让江大海在他那边工作。
江大海的老领导知道他没有下岗了， 江大海又找上他， 他哪里能装作不知道呢。江大海的妻子违反计划生育，老领导知道这些人都想着要生儿子， 老领导就不去多说，只是江大海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去国企， 老领导就托人，让江大海去私企工作。
这不， 老领导的话很管用，江大海找到了工作。
江大海也是无奈，妻子回老家生孩子，他还欠了别人的钱，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去找老领导的。江大海跟何美丽在一起的时候，他赚的工资交给何美丽一部分，他自己留一部分，他根本不用操心那些事情，家里也没有欠钱。
当江大海和吕萍在一起之后，江大海还在那边充当冤大头，欠的钱是越来越多。
家里没有人做饭，江大海就自己糊弄两口。
江大海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想着他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可是他妻子他们到时候还要回来的，到时候要是再去租房子，不一定就能租到这么合适的房子。
当江芷蔓来的时候，江大海正在吃面。
“芷蔓？”江大海开门见到江芷蔓，还道，“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煮面。”
“不用，吃过了。”江芷蔓道，“我就是过来看看。”
江芷蔓白天跟着经理去向柏轩的公司，她确实见到了向柏轩，可是向柏轩没有开口跟她说话。向柏轩就是忙着电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江芷蔓很心酸。
要不是有人介绍向柏轩，估计向柏轩还不跟他们打招呼。
向柏轩年纪不算大，但是他早已经出师，电焊的技术还十分不错，厂里的人都没少夸赞向柏轩的。
当向柏轩跟江芷蔓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向柏轩也没有多说话。
“工作上遇见难事了？”江大海问。
“不是。”江芷蔓轻轻摇摇头，“爸，你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你不用担心。”江大海哪里可能一直让江芷蔓给他找工作，江芷蔓本身就是一个才毕业没有多久的人。
“阿姨和奶奶他们呢？”江芷蔓左右看，都没有看到人，“还有妹妹。”
“他们都回老家了。”江大海道，“你阿姨得躲着，不躲着，孩子就没了。有的人怀孕七个多月八个月，都还被抓去打胎的。你阿姨的孩子月份小，得多躲几个月。等孩子生出来了，有五六个月多，这才好回来。”
“孩子还得五六个月大？”江芷蔓问。
“对，差不多这样，至少也得是两三个月大的。”江大海道，“你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你阿姨他们自己会解决。”
江芷蔓才不担心吕萍的事情，她就是想江大海干嘛非得生这么多个孩子。
这一阵子，江大海除了租房，就没有再给江芷蔓钱。江芷蔓花她自己的工资都觉得不够花的，她想江大海一个人工作要养那么多个人，那就更不容易。
“就是她们都回去了，这边有点冷清。”江大海道，“她们回去，可能差不多要一年的时间。这一段时间，空着一个房间，也不好租出去。”
“常席一呢？”江芷蔓问。
“他住学校。”江大海回答，“我自己待在家里，有时候都没开火做饭。他在学校有吃有住好。”
常席一又不是江大海的亲生儿子，江大海才不想管那么多事情呢。
“你呢，是不是见到向柏轩了？”江大海问，“他也见到你了？”
“爸，您怎么知道？”江芷蔓疑惑。
“一看你表情就知道了。”江大海道，“感情的事情得慢慢来，你们这一辈跟我们上一辈不一样。我们上一辈相亲几天就能去领证结婚的，你们呢，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你都回来了，向柏轩也是单身，你们迟早能在一起。”
当何晓雅等人吃完饭之后，何母还想拦着云言煜说话。
“不如，你们去房间慢慢说？”何晓雅道，“不然的话，你们在这边说，我们先撤。”
何晓雅不想一直听着父母问云言煜的话，她感觉自己就是摆设，就是一个花瓶。不对，花瓶至少还有点作用，而她纯属于多余的那个。何晓雅就想着早点滚蛋，早点回去房间休息，就不用听父母说那些关心哥哥的话。
太假了，真真的是太假了！
何晓雅就觉得父母根本就没有那么关心哥哥，父母都没有抽出多一些时间去找哥哥。这个时候，哥哥找到了，父母就开始说过去的那些事情。
“你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何母道，“多坐一会儿，就觉得烫屁股啊。”
“你们聊，我们干看着，倒不如让我们回去房间看看书，都好过待在这里。”何晓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