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雅没有住在这边,许大婶都没法跟她说这些话。许大婶就是瞧见江芷蔓出来买菜,这就跟江芷蔓说话。
“你妹妹去读书了?”许大婶手里还抓着一把花生。
江芷蔓心想许大婶出来买菜都要边吃花生,难怪许大婶那么胖。
“去了。”江芷蔓点头,“她到了读书的年纪,哪里能不让她读呢。”
要是自己不让林静读书,她不得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啊。
何美丽以前就跟江芷蔓强调读书的重要性,江大海一开始不觉得,但是等到后面,江大海也开始说了。江大海就是知道他自己晋升不上去是跟自己文凭不行有关系,他就要让江芷蔓多读书。
江芷蔓周围的这些亲人都是说读书很有用,向柏轩也是那么认为的。这让江芷蔓都无法不让林静读书,那些人都在逼着她。好在向柏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不用江芷蔓操心。
就是他们搬出来之后耗费的钱就多了,向柏轩的意思就是让她找一个工资低一点的工作。
“你美丽姨手里也有几套房子的,你们没找她租吗?”许大婶道,“要是你们找她租房,她也许就不收房租,指不定还送一套房子给你们当新房呢。”
“许大婶,你就非得在我的面前说这样话刺我吗?”江芷蔓忍不住道。
许大婶到江芷蔓的面前次数多,还总是喜欢说这些话,她还不管别人的脸色好看不好看。
“这样有意思吗?”江芷蔓道。
“你这人,大家都是邻居,就嗑唠嗑唠啊。”许大婶道,“你这个人真不会过日子,说说话而已,那也是关心你。不关心,那真的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江芷蔓道,“我的家人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江芷蔓快步离开,她要远离许大婶一点。
过完正月,农历二月初,季胜男发动了,她生了一个儿子,不是女孩。季胜男的公婆在她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去医院,他们都觉得这一胎是一个女孩,那么他们去不去都一样,他们去了,女孩也不可能变成男孩。
季胜男得知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不禁问,“这孩子不是抱错的吧?”
护士听到这话特别无语,“昨儿就三个产妇,你们生的都是儿子,怎么抱错?”
护士还觉得昨天是个好日子,这些人都生儿子呢。
季胜男听到这话就安心很多,这儿子是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变成了儿子,季胜男很高兴,可是季胜男的公婆知道之后,他们一开始以为他们的儿子在开玩笑,等他们过去之后,他们发现真是男娃,他们就特别高兴。
于是季胜男的公公婆婆又想着这个孩子跟季胜男的男人姓,季胜男都还没有出月子,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星期,她公婆就在那边逼迫季胜男。
季胜男说白纸黑字都写了,她的公婆就说是季胜男夫妻带着孩子去上户口的,他们先斩后奏。到时候就跟季胜男的父母说一时没有注意,给他们孩子上户口的工作人员听错了。
而季胜男的父母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就料到亲家会做那些事情。
当何晓雅过来看季胜男的时候,季胜男的父母跟公婆都已经吵过好几回了。季胜男正躺在床铺上,她还得继续坐月子。月子没做好,就容易一身病。
季胜男的亲生父母跟她的公婆再吵架,亲生父母到底是亲生父母,他们还有过来帮衬季胜男。而季胜男的公公婆婆是真的不过来了,他们就想着逼迫季胜男答应让男娃跟着季胜男男人姓。
季胜男愁啊,“我公公婆婆说这个孩子要是跟我姓,他们就不管我的儿子,也别想着他们逢年过节给孩子压岁钱。”
“你又要妥协吗?”何晓雅问。
“我爸妈也说了,要是我还逼迫他们,他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季胜男道,“他们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儿子,都比我这个女儿强。”
“得看你怎么想的了。”何晓雅道,“你想想,你还要不要你爸妈,不要的话……”
“你说过,说孩子也有可能是男的,我不相信,说孩子检查出来就是女的。”季胜男道,“那个时候,我是怕公婆不高兴……小时候,我们几姐妹在家里,我爷爷奶奶他们都当我们不存在的。他们就觉得男孩才是传宗接代的存在,女孩都要嫁出去,他们还曾经让我爸妈养我叔叔伯伯生的儿子,说把侄子当成亲生儿子养,侄子也能给我爸妈送终。”
“你爸妈没有答应,是吧。”何晓雅道。
“嗯。”季胜男点头,“他们就说女儿是他们亲生的,我妈当时就问我爸,他是不要离婚?我爸说不是,说他没有养着养他侄子,就是我爷爷奶奶他们非得说。我爸又无法阻止他们说,我妈就说只要他没有让人过来家里,那就可以了。”
“离婚?你妈当时生的都是女儿,她要是跟你爸离婚,也许你爷爷奶奶还很高兴呢。”何晓雅道。
“是这样的。”季胜男再一次点头,“我爷爷奶奶就直接说,要是我爸妈离婚,他们就给我爸另外找一个能生儿子的妻子。我爸没有同意,爷爷奶奶就对我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们姐妹每次去爷爷奶奶那边都要受委屈。”
“这说明他们还是很关心你们的。”何晓雅道。
“是啊。”季胜男道,“我公婆说为什么我的其他姐姐没有让孩子跟着她们姓,就非得要我的,是不是我爸妈不够疼我,是不是爸妈故意威逼我的。”
第144章 一鼓作气
当何晓雅听到季胜男说的那些话, 这让她怎么说。季胜男的父母为了女儿们算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他们本身对女儿也算是不错了,季胜男的父母是双职工,爷爷奶奶都想着占好处, 为他们的孙子占好处。
有的人真的就可能放弃女儿, 而对侄子好。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 总有几个脑子不好用的。他们就觉得别人的儿子好, 自己的女儿不好。
“一开始是谁招赘,这都说好的了吧?”何晓雅道。
“我年纪比较小。”季胜男道。
“你是怪你父母要你这个最小的招赘吗?”何晓雅问。
“我……”季胜男张张嘴。
“你嘴巴上没有说, 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何晓雅道, “你自己都说了你父母对你们很不错了, 而你们呢, 就是利用这一份好,一次又一次让你父母妥协。你还要他们妥协到何种地步?他们也是会心痛的。我记得你当初说过, 你招赘, 家里的东西就是你继承。”
何晓雅看向季胜男, 季胜男现在就是各种让亲生父母妥协。季胜男得到了很多东西, 还要这么做。
“我只能跟你说, 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是亲生父母,公婆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何晓雅道, “就算公婆对你再好, 你都得想明白,都得留一手。而你的公婆对你……呵, 他们明知道他们为难你了,还要一次又一次地为难你。”
何晓雅都不知道怎么说季胜男的公婆了, “我本来是不想说这些话的,这是你自己的家务事, 别人管不了这么多。就好比,我现在劝说你要强势一点,是你强势一点了,然后,你们吵架了,闹了。等过后,你们又和好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呢?”
“这……”
“你就说你会不会?”何晓雅打断季胜男说的话,“你现在说不会,以后也是会的。你已经成家了,我们这些人对你而言,是朋友没有错,但不是最为亲近的。”
何晓雅太明白这些人了,多少朋友最后疏远了,也有这一个原因。别人劝再多,都不如他们自己想得明白。
季胜男听了何晓雅的话,她多少明白一点。可是自己下定不了决心的时候,就想着跟朋友说一说。
“这个孩子是必须跟我姓了。”季胜男道。
“你自己看着办。”何晓雅道,“这就像是人生的岔路口,你选择不一样的路,未来就不一样。”
“我男人其实……其实他还是希望孩子跟他姓的,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季胜男道,“他不是入赘,原先也是说第二胎跟着我姓。要是第一个孩子跟我姓,女孩还好,儿子的话,别人会说他,怕是不好听。”
“你们自己看咯。”何晓雅还是这一句话,“人是能不断退步的,退了一次,就能退很多次。还记得你当初相亲的时候么,态度还很强硬,就是要招赘,还不能要条件太差的男人。而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男人陪着你很久,他那么喜欢你,你就答应了。是,你们结婚了,可你为他退步,他为你退步了吗?”
“我在想。”季胜男道,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退了很多次。
“嗯。”何晓雅不想多说,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外人劝说不了的,得季胜男自己立着。
季胜男的丈夫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万发祥是季胜男男人的名字。万发祥在季胜男摆摊子的时候,他就经常帮衬季胜男,他们当时也不是一起摆摊的,而是各自摆摊。
在季胜男相亲的时候,万发祥都知道,他家里人不肯让他入赘,他也觉得入赘不是很好,但是他还是经常到季胜男的面前。周围的人就在季胜男的面前说万发祥的好,让季胜男要把握住。
一次两次的,季胜男也就越发关注万发祥,他们本身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也是有些许情分的。他们那一片地区的孩子经常一起玩,有时候还个隔壁街区的人一起玩,他们小时候到处跑的。
万发祥不是特别喜欢季胜男跟何晓雅接触,可何晓雅又那么有名气,万一自家哪天需要,还要找上何晓雅呢。曾经,何晓雅还没有获得树人文学奖的时候,她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万发祥就想着让季胜男和何晓雅稍微远一点。
在万发祥这些人的眼里,何晓雅太过独立自主,她的思想跟其他人也不大一样。是,季胜男没有跟何晓雅那么会花钱,万发祥在意的也不是花钱不花钱的,而是何晓雅这个的性子比较刚强倔强,何晓雅不喜欢的东西,她就会直接扔掉。
当初,别人劝说季胜男跟万发祥在一起的时候,何晓雅一句话都没有说。何晓雅没有说万发祥的好话,也没有说万发祥的坏话,就是让季胜男自己决定。
万发祥自认为他为季胜男付出很多,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否则,那些人又怎么会帮着他劝说季胜男呢。而何晓雅没有劝说何晓雅,万发祥就在想何晓雅是不是对他不满意,何晓雅不直接说而已。
跟其他人相比,万发祥原先跟何晓雅这些人相聚的次数少。
“阿兰。”万发祥进屋看季胜男,又道,“妈没有过来吗?”
“过来了,刚刚出去买菜。”季胜男道,“鸡汤还在厨房炖着呢,你去看看。”
季母放心不下季胜男,她不管女儿最终要怎么决定,她都要帮女儿坐好月子。她刚刚见何晓雅过来了,就先出去买菜。不管他们有没有让何晓雅在家里吃饭,都得多准备一些吃的。
“我去看鸡汤好了没有,我去给你盛汤。”万发祥又看向何晓雅,“要不要也喝点?”
“不用。”何晓雅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回去吗?”万发祥问。
“我下午还得去一趟学校。”何晓雅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晓雅。”季胜男道,“改天再来啊。”
“好,先走了。”何晓雅点头。
何晓雅见万发祥回来,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跟季胜男说别的话,倒不如赶紧走。让他们夫妻之间能多聊聊,孩子姓氏的事情迟早要解决。
万发祥见何晓雅走了,他又去关上大门,这才回来看季胜男。
“你跟她说什么了?”万发祥有些烦躁,“你就不怕她把你的事情写进小说吗?”
“就算真写进小说,她没有写我们的名字,谁又知道我们。更何况,晓雅不是那样的人。”季胜男道,“她不会指名道姓地写我们,就算有类似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对号入座。”
“以后,你还是少跟她说几句。”万发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关系都很好,我就像是半路插过来的,你们……”
“没有人说你半路过来就不好。”季胜男打断万发祥的话,“我们又不是半路夫妻,是原配。发祥,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问题都归结到别人的身上,晓雅那么忙,多少人找她啊,她能来看我,那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见她,都见不到吗?”
“是,她是名人,是大忙人啊。”万发祥道,“我也没有不允许你们接触,就是想着你少说那些话。”
“你当我不说,她就不知道吗?”季胜男特别无语,“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之前,孩子查出来是女孩的时候,你爸妈就在外面说是我要第一胎跟着我姓,他们就妥协了。他们那么说,不就是怕我还是要女孩跟着你姓吗?”
“爸妈他们就是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就是比较看重孙子。老一辈很多人都是这样,就像你爸妈,要是你爸妈不注重儿子,他们为什么又要你招赘,为什么又要你让孩子跟着你姓呢。”万发祥认为这一件事情不单单是自己父母的错,岳父岳母也有错。
如果岳父岳母没有要季胜男的孩子姓季,两家也就没有那么多波折。
“你姐姐们的孩子都没姓季。”万发祥道。
“万发祥,你是不是想要吵架?”季胜男道。
“是我想要吵架吗?是你想要吵架才对。”万发祥不悦,“是不是何晓雅跟你说了什么,要你……”
“没有!”季胜男黑着一张脸,“晓雅说让我自己决定。”
“她说让你自己决定,还不明显吗?那就是她觉得我做错了!”万发祥道,“要是她不那么觉得的,她就不是那么说。我看她,她就是不想你跟我好好过日子,就是想你跟我离婚,就跟她姐姐一样,她姐姐跟她姐夫离婚了。她是不是恨不得周围的人都离婚,她自己过得舒舒服服的?”
“万发祥,你能不能别这么说,别把晓雅说得那么难听啊。”季胜男道,“她是我的朋友!晓雅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这些伙伴,基本都结婚了,晓雅都不多管我们的婚姻过得如何的,她都说冷暖自知的。”
季胜男和何晓雅共同的朋友,也有过得很幸福的。只是人家幸福,基本没有事情,他们这些伙伴也就不去问的。
“那是她高高在上,俯视你们啊。”万发祥道,“你不觉得你在她的面前,你就觉得你自己低一等吗?”
“我看不是我觉得我在晓雅的面前低一等,是你觉得你一个大男人比不过晓雅一个女人,晓雅没有觉得你不好,你自己就觉得你自己低她一等,就觉得她不喜欢你!”季胜男冷声道,“你扪心自问,何晓雅什么时候说过你的坏话?她甚至都没有说让你对我要多好。她不管这些的,她管这些做什么,好让你谩骂她吗?”
“我没有骂她,而是在说事实。”万发祥道,“你不觉得她身边的人,就没有几个过得幸福的吗?”
“怎么会没有?”季胜男道,“好多人都过得很好,就是人家过得好的时候,你们都没有看见,都当自己眼瞎啊。你们就紧紧地抓住那么几个过得不好的,你敢说你们家的亲戚都过得很好吗?你的亲戚就没有一个有问题的吗?他们要是有一个过得不好,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们家的人都是倒霉蛋,接近你们的人会不幸!”
万发祥抬起手,怒瞪季胜男。
“你是想要打我吗?你不能打我!”季胜男没有凑上脸去,说:你打我呀,你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