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男弟子看着楚梁，只感觉后槽牙不自觉地咬得紧紧的。想到眼前这个第三境的小弟子能有这样的经历，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何况他现在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姜仙子进行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加密通话，无异于当众私聊，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但姜月白一听他如此说，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思考的状态中脱身出来，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很有价值，之后我会再行钻研。感谢这位师弟，你先坐下吧。”她淡淡说道。
“……好。”楚梁只能应道。
“还有其它问题嘛？”姜月白环视问道。
众人正跃跃欲试，忽然见前方一人高高举起了手，顿时所有人就又打消了念头。
因为举手那个人，在蜀山上威望极高，正是玉剑峰大师兄徐子阳！
谁敢跟他抢？
“请。”姜月白道。
徐子阳霍然起身，剑眉星目，身形挺拔，整个人真如同一柄利剑一般，一身气势当即就让场间又安静了三分。
“我想问，你说没有特别体质加持也可以达到完美周天，这应该也有前辈印证过，但……”徐子阳蹙眉，“我也尝试过在丹药加持情况下全速运行功法，感觉已至巅峰，却始终无法触及……”
他这个困惑，一般人倒真不好意思说出来。
原因很简单。
如果一个普通弟子问……你说普通体质能做到，但我为什么做不到？
肯定会有人觉得他是来找茬的，大家就会怼他，你即使在普通体质中也是天赋不足，你应该反省自身。
可是徐子阳，所有人都会默认，在没有仙灵体的情况下，他就是修行天赋天花板级别的人物。
是真正的天骄。
如果他在丹药加持下都做不到，那不可能有人做到。
“嗯……”姜月白沉思了下。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如果直接说徐子阳弱不太好，可是不能达到完美周天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他一个。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原因，要怎么一个个解释？
而正当此时……
徐子阳的耳畔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是蠢猪吗？！”竟然是他师尊王玄龄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只有徐子阳一个人能听到，“你这不是把人家女孩子刁难住了！你让她怎么回答？”
徐子阳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对着远处传音回去：“不是师尊你让我提问的吗……”
“我让你提问是想让你和她互动一番，熟悉熟悉，今后好交个朋友。你这是干什么？砸场子吗？”
王玄龄恨铁不成钢，只觉徒弟的人怎么比他的剑还要直。
这个徒弟什么都好，什么都像自己。唯有在《情商》这方面，简直堪称灾难。
方才他观望许久，催促徐子阳赶紧提问，跟姜月白面前表现一下，谁知道他一开口直接给气氛弄僵了，一点不给对方留台阶。
而姜月白确实是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眼看陷入僵局，王玄龄决定实在不行自己就出面，帮姜月白解决这个难题。有些话她不好直接对徐子阳讲，他这个做师尊讲是没问题的，就直说徒弟修行不到家就可以了。
就在尴尬的气氛渐渐升起的时候，人群后面突然又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应该是因为加持不全。”
在这全场沉默的时候，这个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看去时，发现又是方才提问的那个弟子！
他怎么又站起来了？
唉。
事实上，楚梁心里也在叹气。
他也不想总是出这种风头，知道可能会招人厌。但是眼看姜师姐都要下不来台了，也不能不帮她。
而且恰好这个问题，他是研究过的。
当初从南关城回来，对于薛凌雪的加持他也是意犹未尽，企图自己复刻一波。
当时他斥重金买过促进真气运行的丹药，发现还是不行，后来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才发现原因。
“想要达到完美周天，不止是真气运行需要加持，而是需要精气神三者合一的全方位提升。”楚梁解释道。
这也是他先前尝试得到的经验。
在先前尝试失败了之后，他得出的结果就是——之所以只促进真气运行不行，是因为薛凌雪的沧浪助阵曲，加持的是精气神甚至还有斗志、血性之类的全部。
姜月白的仙灵体应该也是一样效果。
而其余手段很难做到这样全方位的加持，甚至历史上那些达到完美周天的前辈，他怀疑也是有某种能够做到全面加持的手段。
想纯粹靠自身力量做到……徐子阳的失败确实证明是不行的。无论如何，他确实可以算作纯粹天赋的顶峰。
之后他才放弃了，因为那确实很难达到。而且就算能够达到，成本也太高了，不是一个可持续的手段。
在有大头娃娃打白工的情况下，楚梁尤其没必要自身再花那么大代价上阵了——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姜月白听到这话，再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很清楚楚梁绝不是在胡说，而是一针见血，可紧接着她又有些疑惑。
楚梁说他只是让薛凌雪弹过那一次琴，短暂进入过完美周天。可他这体悟如此之深，根本不像是很短的样子啊！
他究竟是听了多少次琴，进入了多少次……姜月白开始有些怀疑了。
徐子阳也回头，看向楚梁，目光中带着思索。
他倒没有什么自持身份的高傲，而是觉得楚梁说得有道理，想再多问一句。
“你是说，如果能做到精气神全方位的加持就可以？”他问道。
“并不绝对，这需要建立在对于功法的理解和运用达到顶峰的基础上，之后再全面加持到位的话……应该可以成功。”楚梁答道。
徐子阳又思忖了下，才颔首道：“我会试一下，多谢。”
“不必客气。”楚梁微笑。
替姜月白解了围，他又施施然坐下。
但周围的人群目光聚焦过来，一片火热和讶然。
刚才没听错的话，他是在教徐师兄吧？
教完姜仙子，再教徐子阳，蜀山最强的两大天骄都不如他？
天呐。
这第三境的小子到底是谁啊？
就在这个全场惊疑的时刻，阴云悄然笼罩碧落峰，转瞬便有一场雨落了下来。
金色的雨。
第063章 黑鲸山
阴暗房间内。
黑影端坐，眉头紧蹙。
白袍人在他对面，同样神情严肃，不见笑容。一身虚光环绕，显然不是真身。
周游天地。
显然他又是通过神通仙法，跨越遥遥万里来此与黑影相会。
“蜀山不止出了一个能运行完美周天的姜月白，还有一名第三境的弟子脱颖而出。”白袍人沉声道，“英杰辈出，分明气数未尽。”
“呵。”黑影冷笑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蜀山的体量摆在那里，每一代都有几个天才，有什么奇怪？只要没有神器，就始终无用。”
“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白袍人道，顿了顿，又道：“你可能不懂，但事实如此，能运行完美周天的天才绝非一般。”
“你……”黑影有些气急，但又无法反驳，最后只能忿忿道：“我承认你修为比我高，若不是这样，当初也不可能是你被选中去蜀山卧底。”
白袍人闻言，当即也是面色一沉。
两个人好一阵子没说话。
片刻之后，还是黑影打破沉默：“好啦，别生气了。”
“哼。”白袍人冷冷一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蜀山气运旺盛，我们的计划会出现纰漏。”黑影道，“但是你放心，我们的计划从来不是一击将蜀山打死。我们只需要慢慢消磨它的气运，先斩其天骄，再逐出九天，令其慢慢消亡。”
“我不可能再出手了。”白袍人断然道。
“自然不会再让你出手，在蜀山上出手太冒险了。”黑影道：“你只需要盯着点这几个出挑的弟子，有谁离开了蜀山，立刻通报消息就好了。我会安排人，去将他们截杀。”
“蜀山既然喜欢让弟子出去历练，那就让他们付出历练的代价！”黑影右手一挥，狠辣说道。
“出手稳妥一点。”白袍人道。
“我办事，你放心。”黑影笑道：“像那第三境的弟子，我也找第五境、第六境的去杀……绝对不会失手。”
“我的意思不是说失手，一个第三境任谁去杀还能失败不成？”白袍人道，“我的意思是，做事周密些，不要走漏了风声。自从真龙降临以后，司空老人近日很闲，听说他已经为蜀山推演了好几次。我若不是有法器屏蔽天机，上次做的事已经暴露了。”
“我晓得。”黑袍人颔首道：“蜀山峰会在即，那才是大手笔。在那之前，这些小动作我会务必小心的。”
“那就好。”白袍人道，“对了，听说紫青双剑也有异动。到时候动手的话，最好能带来一尊神器。否则，我担心有变数。”
“大哥，那是天下有数的神器，不是大白菜……”黑影露出肉痛的声音，“若是让冥王宗请动地藏真身，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呵，我不管。”白袍人摇摇头，“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反正我的情报送到了。如何处置，都轮不到我担责任。”
“你……”黑影又一阵无语。
白袍人大袖一挥，虚影嗖的消失。
遥遥万里之外，蜀山上。
一个盘膝在地的白袍人，猛然睁开眼睛，双眼神光湛然！
……
黑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