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理吗?
“你不要逞强,此事绝非儿戏。”骑鲸仙人道。
“有关姜姜的事,我自然不会怠慢。”楚梁微笑伸出一掌,“蓬莱苍虬道人就死在我手上,修为真假,一试便知。”
骑鲸仙人见他不似作伪,当即一掌推出,掌中灵光氤氲,乃是澎湃的真气鼓动!这是最纯粹的修为推动,真气达不到同等规模,立刻就会被震退,但不会受伤。
可楚梁掌心雷光一闪,轻轻推出,嘭!
一声闷响,面对骑鲸仙人的浩瀚修为,楚梁一步不退,完全抵住。虽说骑鲸仙人肯定没有用出十成十的全力,可楚梁的修为也绝对达到了天元的层次。
只是白塔之中,电闪雷鸣,大头娃娃一下承受了莫大压力。
楚梁的脸上云淡风轻:“如何?”
“你怎么做到的?”骑鲸仙人感受到货真价实的第八境修为,不由得诧异道。
修行之人轻易不会去探究别人的修炼隐秘,他这实在是太过震惊,才会脱口而出。
“无非是一些机缘和努力。”楚梁笑道。
当然,机缘是他的机缘,努力是大头娃娃在努力。
“既然如此,这趟神墟倒真是得仰仗你助力。”骑鲸仙人道。
这边聊完,那边跟班乙才怯怯凑上来:“前辈,你们此行是要去神墟吗?”
“不错。”骑鲸仙人道。
“那我也不用你欠我什么大人情,之前有一些危险的地方我没敢靠近,既然你们要去神墟……”跟班乙小心翼翼问道:“能劳烦你们帮我挖点野菜吗?”
……
咻——
嘭!
啪!
这一顿聊天的功夫,晚会已然接近尾声,漫天烟花绽放,而后是雾隐仙山选送的一个小品。
李观龙饰演一个被人追杀、受了重伤的修行者,慌忙中遁入一座洞府后晕倒。这洞府中有一位女修者,由席妙仙友情出演,当时也正在闭关修炼。突然见到一个伤者闯入,就为他疗伤,让他躺倒在榻上休息。
司徒观海饰演女修的父亲,一直为女儿孤单一人而发愁。突然来到洞府中,见到榻上躺着一男子,以为这是女儿的道侣,当即欣慰无比。
此时宋观潮饰演的追杀者赶到此处,正巧司徒观海饰演的父亲就是他所在宗门的掌教,杀人夺宝的命令就是他下的。见宋观潮要追杀自己的女婿,当即将其斥退。
席妙仙饰演的女修知道自己父亲一向行事霸道,杀人原因又是他抢夺人家宝物在先,便有心救下李观龙。在叫醒李观龙后,叫他与自己假扮道侣。
这中间好一些啼笑皆非的包袱。
最终李观龙在司徒观海想要广发请帖为他们大婚时,到底还是说出了实情,说明自己不愿说谎来苟且偷生,更不愿毁席妙仙清誉,在一番慷慨陈词后甘愿被杀。
司徒观海面色阴沉一阵之后,反而觉得这男子诚实可靠,是值得托付之人,愿意放他一马。
他一只手牵着席妙仙,一只手牵着李观龙,面向观众说道:“天赐良缘虽是假,好在你把真话说。老夫至此幡然悟,咱们一起!吃!火!锅!”
除了小品本身的笑料之外,还有一个好笑的地方,是李观龙躺下不过三息时间,就真的睡着了。
后来席妙仙和司徒观海没说几句话,就响起了呼噜声。席妙仙几次借着走位去推他,都没有推醒,最后是悄悄拔下簪子,用力朝他脚心一怼。
李观龙这才嗷咯一声,窜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大家还没有什么舞台事故的概念,只觉得场面十分滑稽,都知道李观龙秉性如何,也没人会和他计较。
小品结束后,宝珠莲歌在台上宣布,将由南音坊主、老艺术家颜璎珞献唱《难忘金宵》来作为今晚的最后一个节目。
楚梁听闻,赶紧拉着几人回到观众席中。
什么节目都可以不看,这个可不能错过,要从第一届晚会开始就养成好习惯。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共同祝愿人间好。”
“……”
简单的唱词,大气的旋律,很快就引得全场齐声欢唱。
在晚会开始之前,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可是突然发现结束了,还真是十分不舍。好在楚梁说今后每年都会办一场,加深人妖两族、四海九州的联系。对于修行者们来说,一年时间倒也没那么难以等待。
大家纷纷站起身来,端起酒盏,一起互相祝酒,陪同颜璎珞合唱。
楚梁看着身后那些九天十地的年轻俊彦们,这些曾经亦敌亦友的同代修行者,汇聚在一起,眸光灿灿有如天上星辰。
未来的他们也会继续并肩前行,有些会名扬天下;有些也可能黯然陨落;有些人的名头会消失在修仙界,成为一个无法再延续天骄荣光的普通修者;也有些可能会做下惊天动地的事业,成为那史册中的寥寥几行。
可不管怎样,这一刻站在这里的他们都是光芒万丈。
当初年少九州英,何惭银河万里星!
……
无论今宵多欢畅,翌日的晨光总会到来。
楚梁醒来以后先是依次送走了诸仙门的宾客,才又回到银剑峰。帝女凤昨天晚上没少喝,估计现在还醉着,楚梁回自己房间取出一枚储物玉简,来到师尊的阁楼前。
玉简内装着的,是楚梁到现在为止的全部财产,以及一封信。
信中大意就是交代了一下,他将要随骑鲸仙人前往神墟观,约好今日启程。因不知如何开口,就先不跟师尊当面辞行了。
神墟观可能是世间最危险之处,这一趟很有可能回不来。如果楚梁三年没有回到银剑峰,那帝女凤就有权继承他的所有财产。
当然,为了防止师尊乱花,他特地将所有的灵石币建立了一个“基金”,就由护法堂的袁师兄代管。本质上是将所有钱都投进了红棉峰的运转,然后从收益中固定比例抽成。
帝女凤可以每个月从中领到至少一万灵石币的收益,这还只是基金的一部分。
楚梁在红棉峰占据十年额度,如今还有三年,这三年的利润分成数额巨大。楚梁和掌教上人也签了一份契约,将这三年的份额分别投资到蜀山的丹鼎堂、传剑堂和土木堂,对三者进行升级。
未来三十年,三者的所有盈利都要分给帝女凤一半。当然分成方式是投入基金之中,以按月分成的方式支付,原因同样是担心师尊乱花。
还有符箓派、镇星岛、日月楼、蓬莱上宗的收益分成,楚梁都占大头,但是这个没有全给师尊,而是分别留在了柳小鱼、柳小雨、金毛犼和食铁兽的名下——这是担心师尊每个月都把灵石币乱花光,它们各自都得有点生活费。
他们毕竟是有自制力的成熟妖物,但楚梁还是采用了基金的方式——这是担心师尊把他们的钱一次性抢走然后拿去乱花。
其余还有一些细碎的财产,可能每一样都足够一个大能奋斗多年,但在楚梁这里都是小钱了,他就随便转赠给了自己蜀山的朋友们。
他没有给姜月白留什么,因为他就是要陪姜月白一起去冒险。他很清楚,他们不会有人独自活着回来。
这一切自然都是建立在他不回来的基础上,如果他能活着回来,那没有一个人能从他手里抠走一枚灵石币。
信的末尾,他告诫师尊轻易不要自己动脑,多征求别人的意见。
外事不决问掌教,内事不决问锦鲤姐妹、问金毛犼、问食铁兽、在路边随便找条狗问都行,总之千万别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此可保银剑峰百年富贵。
楚梁将玉简搁在门槛内,而后悄悄转身离开,床榻上的帝女凤不出所料,在用一个头悬空在床外的姿势睡得正酣。远远看去就是一个长发倒悬的女人头颅,看不清五官,发丝时而鼓荡起来,场面还有些惊悚。
只不过……
在楚梁转过身离开的一刹那,帝女凤突然睁开了眼。
番外 徐子阳的恋爱记事
“我……”
在蜀山通天峰的小路上,林间月色晦暗,徐子阳轻轻开口,他罕见地垂着头,眉宇紧锁,像是面临着什么天大的挑战。
面前的鲛人公主抬眼望他,目光晶晶亮亮的,好像满怀着期待,“什么啊……”
“我……”徐子阳又重复了这个字,然后哑然片刻,脱口而出道:“我觉得你还是需要配一把兵刃防身,明天去传剑堂挑一挑吧。虽说蜀山上很安全,可你自南海过来的一路,不一定总会风平浪静。”
“这样啊。”宝珠莲歌点点头,“好吧。”
年轻的男女继续并肩向前走,走过这一段小路,回到鲛人公主的住处,站在阁楼下。
“那我上去啦?”她轻声问道。
“嗯。”徐子阳点点头:“那我也回去了。”
两个人嘴上说着,脚却站得很定,没有一个人动身。
“你回去以后就早些休息吧,陪我逛了一天,你也肯定累了。”莲歌公主又叮嘱道。
“不累的。”徐子阳摇摇头,“倒是你来一次路途遥远,需要好好休息。”
“也没有很远啦,我挺喜欢出海玩玩的,以前都不敢,多亏有你……们蜀山的朋友在。”莲歌公主道。
“喜欢就多住一段时间。”徐子阳道。
“嗯。”
“我……”
“嗯?”
“我……”徐子阳又支吾了下,道:“我先走啦,回去还要修炼。”
“哦。”莲歌公主再颔首,“再见。”
两個人就这样,一步三回头,一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徐子阳才一道剑光遁回玉剑峰。然后坐在自己房门前的石台上,沉思良久。
“大师兄?”恰好林北与陆任结伴由此路过,见到了沉默如雕塑的徐子阳,险些都没发现。
“嗯。”徐子阳点头回应,看起来目光空洞,也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咦?”林北凑过来,询问道:“大师兄,你好像有心事啊?”
“确实。”徐子阳也不遮掩,直接承认道:“我好像遇到了一些困难。”
“大师兄也会有困难?”林北和陆任顿时有些好奇,一左一右跃上石台。
“如果……”徐子阳沉吟着问道,“你们遇上喜欢的姑娘,会怎么对她说?”
“你留下,其他的出去。”林北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徐子阳奇怪地看向他。
陆任赶紧推了林北一把,“人家大师兄说的肯定是正经姑娘啊!”
“噢噢噢……”林北一摆手,“那就跟人家说……我喜欢你呗。”
陆任又探头问道:“大师兄不是已经有莲歌公主了,怎么还要和谁家姑娘表白吗?”
徐子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停了停,而后道:“我就是要跟莲歌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