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道诸仙门的速度还是落后了。
最大的宝物已经被人盗走。
早在楚梁使盘神骨划破长生木之际，乌巢老祖就已经看出势头不好。万法在侵吞了恶地藏生机之后，催化出的长生木近乎无敌，却也被人破防了。
于是他化作一汪浓郁的黑暗物质，渗透入大地之中。万法尊者将第九境躯壳缠绕在长生木的根茎中，这件事只有最近的几名属下知晓。
乌巢老祖恰好是其中之一。
若是万法尊者安好，借他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觊觎这尊躯壳的。可如今他猜测万法将要失败，自然要为自己谋划。
到时正道大势碾压一切，自己凭什么与人争道？
这第九境躯壳，倒是可以作为倚仗。
乌巢老祖一路直通大地深处，轻巧渗入那虬结的根茎之中，以黑暗缓缓将其撑起，而后包裹住了那第九境躯壳。
中间还有一些小困难。
因为那肉身严格来说并不属于现今的万法，而是属于曾经的无名古佛，属于极致光明的存在。
乌巢老祖身为混沌道主，是极致黑暗的代表，一经触碰就发出了嗤啦啦一阵焚烧声响，让他感觉到一阵痛苦。
几次尝试失败之后，乌巢老祖褪去自身的混沌灵力，显出本体，以数根乌贼长须将其缠绕住，才勉强将无名古佛的肉身拉动。
这具肉身无比沉重，靠蛮力拖动起来如同搬山卸岭。
这个动静就有些大了，也多亏这个时候万法尊者已经濒死，才没有腾出手来处理他。
他拉着这尊肉身，一路遁地前行，顺着一条大河入海，几经辗转才回到南海归墟。回到归墟中漆黑如墨的海域，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里是他的主场，即使是万法尊者来了这里，也未必能捉到他的形迹。
乌巢老祖回到自己的老巢，将无名古佛肉身放下，这才有时间仔细端详起来。
与吞吞那种妖神本源附体的噬天虫躯壳不同，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九境肉身，是千锤百炼随通玄证道的存在。
他双目紧闭，宝相庄严，容颜如生，锃亮的头颅上映着慈悲的光辉。每一根毛发都近乎神光完满，灵力内敛。
当然，无名古佛的肉身上可端详的毛发不多。
恶地藏的肉身稍加祭炼都可以变成地藏真身，乌巢老祖相信，只要将这具肉身祭炼一番，绝对可以媲美顶尖神器。
虽然与自己属性相冲，可谁说极致的黑暗与极致的光明碰撞，不会发生一些神奇的反应呢？
说干就干。
乌巢老祖眼中闪烁着无比的贪婪，将自己的灵力再次包裹住无名古佛的肉身，嗤啦啦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浓烈烟霞。
“啊——”
乌巢老祖痛呼两声，却并不收手，而是加大力度。
在这里他不再担心引人注意，所以决定与这极致光明抗衡一番，祭炼就是如此，首先便要将这尊躯壳身上不受控制的特性消磨掉。
可他没有注意的是，随着一层层的黑暗灵力涌上来，浓烈的烟霞中，那沉睡般的无名古佛突然……睁开了眼！
“好了？”乌巢老祖感觉阻力消失略有意外。
比他想象得容易好多。
可是没等他散去灵力就见那烟霞之中猛地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攥住了他的头颅！
轰——
第092章 试用
什么是最美好的一天？
对于林北来说，或许是和一大群美女共度；对于跟班乙来说，或许是三餐都有珍稀的美食；对于食铁兽来说，或许是面前摆满灵植……
但对于闻渊上人来说，就是今天了。
“楚梁突破第八境，成为造化道主。”
“在他力挽狂澜之下，万法尊者被铲除。”
“帝女凤喝退群雄，夺取了蜀山的第二尊神器宇天环。”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闻渊上人的嘴角弧度也从略微弯曲到压制不住，再到彻底上天。
有什么能比这让一个兢兢业业百来年的蜀山掌教更快乐，绝对没有了。
九州的危机解除，蜀山第一仙门的地位坐稳，新一辈年轻人至少还能保证两百年辉煌。吃了大半辈子苦的闻渊甚至有些喜极欲泣，还好凯旋的帝女凤打破了他的情绪。
“有你们师徒，实乃蜀山之幸。”他感慨地对帝女凤说道：“想不到银剑峰只有你们二人，却都能立下如此大功。”
“这一次诛杀万法，我徒弟确实居功至伟。”帝女凤微笑摆手，“不过我确实没做什么贡献。”
“你夺下宇天环，让山门多一尊神器，岂不是天功？”传剑长老在一旁说道。
“嗯？”帝女凤眉头一皱，轻轻抬眼：“咱们可先说好啊，这宇天环是我自己抢来的，和蜀山派可没有关系。”
“呵呵。”闻渊一笑，“平素由你执掌也无所谓，只要危难时刻能庇护山门也就是了。”
虽然山门神器通常都是保管在掌教手中，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若是旁人更加契合这神器的大道，那关键时刻肯定是要契合的人来施展。
其实正常流程是，契合神器的人才能当掌教。
只不过蜀山这两尊神器都是新鲜的，情况自然有所不同。蜀山神舟平日里就掌管在更为契合的晏道人手中，战斗时也是由她催动。
宇天环由帝女凤抢来，平日里在她手中也无所谓，只要关键时刻能给闻渊用一用，就相当于蜀山多了一尊神器。
可帝女凤闻言，则是轻哼一声：“那可不能白用。”
众人见她这副样子，自然知道她是要提条件了。不过也在预料之中，如果她能这么好说话那就不是帝女凤了。
“你想要什么嘉奖，只要山门能够满足，自然不会吝啬。”闻渊上人立刻道。
“别的倒不用，咱们山门还未必有我徒弟富裕。”帝女凤豪横一摆手，“我要当诸峰首座！”
“啊？”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纷纷震惊。
倒不是说这件事新奇，帝女凤之心，路人皆知。她嚷嚷着想要当诸峰首座、压王玄龄一头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只是没人觉得会实现。
可眼下这個时候，她就算提什么条件都要答应她，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得逞了？
若是帝女凤当了诸峰首座……
那画面想想就令几位老头儿觉得末日将至。
可若是不答应她，她就不将宇天环给山门用，你又能奈她何？
“不行也没关系，不必勉强的。”帝女凤又笑道：“哎呀，反正我一向是最善解人意。在这里当不了诸峰首座，我就出去建一座新蜀山，反正我现在要神器有神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说不定几十年后能多出一座新的九天也说不定。”
“阿凤，可莫要胡说。”护法长老连忙规劝。
局面正僵持的时候，亏得姗姗来迟的司律长老到达，她见本该开心的时候一众长老却面如凝水，便问道：“怎么了？”
“阿凤要当诸峰首座。”丹鼎长老立刻告状道：“若是不同意，她就要搞新蜀山！”
“诸峰首座？”司律长老看了眼面色颓唐的王玄龄，再看了一眼帝女凤，“你如今的修为和功劳自是足够的，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你恐怕不知道这其中要有多少负担吧？可比你当峰主要繁杂多了。”
“我不管。”帝女凤一抱膀，“我就要当诸峰首座。”
当初让楚梁参与蜀山峰会，她和王玄龄的赌注就是这个。
这些年来，主打一个不忘初心。
“那不如这样吧……”司律长老沉吟了下，折中说道：“不如你先试当三天，若是觉得自己可以胜任，那今后便让你当诸峰首座。若是你自己觉得不能胜任，那便另提别的条件，如何？”
这话别人说帝女凤不一定会听，但司律长老提出来，她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而后颔首道：“可以。”
说罢，又看了一眼王玄龄，道：“我肯定行！”
……
这一场蜀山高层的会议，楚梁之所以没有出现，不是因为他级别不够，而是因为他在忙别的事情。
在把吞吞放到长生木上以后，刚出生不久的小东西开始疯狂游曳，吸取长生木上的灵力，不过蛆宝宝能吞噬的灵力还是有限，钻了一会儿它就结了个茧将自己包了起来。
楚梁已经有了丰富的饲养噬天虫的经验，知道这是要准备进化了，所以也不担心，将白茧收起来，就准备收工回家。
可是在收起白茧的刹那间，他却突然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是有一道丝线连接着自己与白茧内部。
他能感受到其中那无比复杂的原点流动，仅仅是一颗拇指大小的茧，其中的原点流动就比全世界的山川湖海还要繁复。
这种奇妙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产生，楚梁不动声色地离开，回到蜀山后的第一时间就钻进了自己的小木屋，开始参悟起来。
也许是因为吞吞的生命本源一大部分是自己创造的，所以自己可以感受到它的生长过程。
他将神识沉入白塔之中，感受着其中的原点，凭借着那股玄妙的联系，轻轻引动，竟真的让其微微一跳。
砰。
白茧之中像是有一声小小的心脏响，而对于造化的原点来说，不亚于一场席卷整片大地的地震。
呼应上了！
楚梁不由得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好像可以改变吞吞的生命进程？这样一来，它的进化可以完全由自己掌控？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嘭嘭跳，毕竟即使是对大能来说，这种近乎造物的手段也还是只存在于幻想中。
而造化大道就可以实现。
但思前想后，楚梁什么也没有动。
吞吞不应该成为他试验的样本，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应该被他掌控自己的生长。
但是如果能应用到别的方面呢？
比如一些先天的伤病、缺陷……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掌握了这样的手段，就可以将其提前抹除？
楚梁有很多疑惑，都需要时间去探索。
在造化大道这方面，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提供经验。
正当他想从这顿悟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的时候，突然又感到白塔也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