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暗号的秘密
大棚外是一片田野，空旷得很，好在附近还有一片小树林，能挡挡阳光。要不大棚里那么热，他们也受不了。
此时太阳渐渐西移，不如正午那么炎热，但大棚里不少人还是汗流浃背。脸上的汗抹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也抹不干似的。
反观大棚外面的男人，明明无风，太阳也能晒得到，他除了脸色红了一点，也没有其他的反应。那额头上隐隐约约有些汗水，但人家丝毫没注意到，认真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啧，这叫什么，心静自然凉，你们一个个的，就是太浮躁了！”
刚刚的成熟男人看上去有50多岁了，正是这个实验基地的所长，他踱着步来回看了几次，又和所里的员工确定：“你们真的没排挤人家？”
所里的同事几乎快哭了，几次保证：“当然没有了。人家水平比我们高，我们巴不得贴上去好好请教呢，怎么会排挤人家！”
“我看他八成是在认真研究成果来着，人家有独立思考的习惯我们也不该打扰人家，所长您别杞人忧天了。”一个同事从地里冒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泥土。
科研人员有的和大众想的不一样，还是能说会道，生活里除了科研还有其他东西。有的则是和大众想的一样，一天除了科研就没其他东西了。
在这些新同事眼底，新来的裴寻，明显就是那种传统的科研人员。人家来了两天，无论是什么都认真对待，还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建议。虽说看起来的确有点不合群，但人家有能力啊！
有能力的人是缺不了独立思考的，和不和他们一起讨论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长一想也是，反正这次派给他的人就是个宝贝，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上去关心关心。
他一路走过去，脚步声不大也不小，裴寻愣是没听见，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他用的符号并不是常见的农业名词，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词汇，所长一时间有些看不懂。
“裴寻同志......”所长唤了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的男人唰地一下合上本子，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羞涩。
所长以为自己不经意偷窥了他的研究成果，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说：“我刚刚就随意看了一眼，你那个......我其实没怎么看懂，没影响你吧？”
男人低着头，面上没有任何在意，一板一眼道：“没有，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不是什么机密。”
“那就好那就好......”所长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什么啊，我能一起跟着研究吗？”
所长这一生也是为科学贡献的，可惜他研究到了这个年纪，贡献并不大。两个个聊胜于无的发现、成果，在面子上是支撑得过去了，但他实际上不是不遗憾的。
他总是想着，哪怕有那么一次机会，即使不是以自己为主导的科研，能够带来更大的贡献那该多好。
他都这个年纪了，能不能等到还是个迷。他盼望着、盼望着，一边开始觉得自己老了，一边又觉得科学家的精力是无限的。他才50多，有人八九十不照样在研究吗？他总会找到机会的。
所以听到裴寻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研究，就起了心思。
裴寻沉默，气氛有些绷紧。
所长赶忙补充，说：“你放心，我只是想参与而已，绝对不会抢占你功劳的。该你的就是你的，让我为科学做出一点奉献就好了。”
裴寻这次是真的红了耳根，咬了好几次唇，终于说：“所长，这不是科研任务。也不对，这只是我私人的事情......”
所长被裴寻弄得有些懵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是不想让他参与吗？
刚刚亮起来的眼神黯淡了，他垂下头，口中喃喃道：“不行就不行吧！”
裴寻是情商低，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心知再让所长脑补下去，绝对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咳嗽一声，将本子递过去，说：“所长，您看吧！”
所长孤疑地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他看了半天，没怎么看懂。这是说自己太愚钝了，不适合这个项目？
手中的笔记本递回去的时候，所长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看懂了。这裴寻还真没有撒谎，的确是自己的私事。
笔记上面不是别的，是一道证明题。证明题分正反两派，正派是在确认一件事，反派则是否认一件事。
正派的理由有三：一、有必回（3次）；二、千里送人头（2次）；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反派的理由则是：一、人情往来；二、大爱无疆；三、老父亲情怀。
所长之前没看懂，是以为这是裴寻给项目起的代号，但递回给他的时候突然想通了，有哪个代号起成这样的。必定是裴寻的私事，不过这私事他怎么看不懂啊！
裴寻接回笔记本，所长那头手未松，他抽了一下没抽动。又抽了一下，所长好似反应过来了一般，说：“原来是你的私事啊！”
他挠挠头，腆着脸问：“是什么事情那么烦恼啊？”
裴寻低头，把笔记本放好。摩挲着笔记本厚厚的表皮，眸子望向一望无际的田野。逐渐放空，是什么那么烦恼？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意义罢了。
裴寻生来就属于生性淡漠的人，对于感情总是淡淡的。他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会打抱不平，但他绝对不会过多地去插手一件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
就好比他上次救了林音，最多会告诫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却不会和她深交，也不会和她有那么多的往来。
基本的人情世故除了身边的同事，就是那些在他生命里呆了很多年的人。可偏偏一个小姑娘打破了他的原则。第一次是还人情，第二次还是......这人情还来还去，都还不完了。
可如果只是人情的话，对上她，他怎么会有那么多情绪。怎么会千里迢迢到了这个城市，到她身边足足两次，又为什么会因为别人对她献殷勤而觉得那人不太顺眼？
可这一切又不是不能解释，他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也向来对懂分寸的人欣赏一二，欣赏了自然有担忧，毕竟人家还小。
第143章 大概是娶媳妇的烦恼
所长不知道裴寻的纠结，看他看向远方，眼神放空，以为他又在沉思。缓慢地移开自己的步子，钻到大棚里去了。
一个同事看到所长回来了，连忙探头问：“所长，你问出什么了没有？不是我们欺负他吧？”
所长回了棚里，也忍不住开始沉思，是什么让一个大好青年那么烦恼？他听到问话，还是愣了一下，才摆摆手：“不是不是。”
那个同事放心了，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活。他今天有个步骤迟迟弄不好，这温度不是太高就是太低，搞得他几次没成功，他得多弄几次。要不肯定会耽误接下来的研究。
有个同事忙完了，撞了一下还在发呆的所长：“您怎么也发呆起来了？也没听说这发呆还会传染？”
这个同事和所长关系好，平常也没大没小的，所长瞪了他一眼，说：“闹什么，我在想问题呢！”
“想什么问题？”
所长没有回答，同事瘪瘪嘴，在一旁测试泥土的有机含量。过了好半天，听到所长又忍不住问：“你说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年轻同志那么烦恼？”
同事头也没抬，顺嘴说道：“还有什么，赚钱养家娶媳妇呗！”
后一步进来的裴寻步子顿了顿，所长和同事一个抬头，一个平视地望了过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耳尖却有些绷不住，有些红了。
同事嘴上把不住门，直接道：“裴寻同志，你耳朵红了耶，是不是有人在念叨你？”
裴寻表情崩了崩，耳尖慢慢恢复正常，淡淡地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眼底却闪过情绪，他大概是真的烦恼娶媳妇的事情了。不过那个名字的意义和娶媳妇差得好像有点远。
所长一把拍飞同事：“胡说什么呢！”
*
这一天大概是不平凡的一天，所有事情都挤在了一起，特别是倒霉的事情。
林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徐娇，沉下脸色。这个人倒是好久没见到了，听杜烟说她现在和陈家瀚混在了一起，怎么不撩汉了，还有空来找她？
今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二班的李杰都出来为她说话了，陈家瀚？
林音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看到陈家瀚的身影了。那时候她的注意力几乎全在李杰身上，余光瞥见了陈家瀚，也没有过多的分神。难不成就因为今天这事，徐娇又出来作妖？
徐娇眼神复杂，她很久没在林音面前刷好感了。她知道林音讨厌她，所以这个度拿捏得很好。今天的事刚出来的时候她还挺幸灾乐祸的，后来又听说了二班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班正好在上体育课，她虽然没有听清楚李杰说了什么，但她的的确确看见了陈家瀚的身影。
果然，曾经的深情总是难忘的。得不到的也总是最好的。她努力了那么久，陈家瀚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照顾她、帮助她，可林音有难，他却是冲了出去。
她心底很不是滋味，看啊，她辛辛苦苦得来的，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抢走，怎么能不嫉妒？
两个人站在台阶中间，林音在上，徐娇在下。明明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身边的所有人像是有意识地避开她们一般，周围的时间匆匆流动，她们两人之间的时间却暂停了。
徐娇抬头，林音低头，两相对视，徐娇先露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微笑。那个微笑闪得很快，让林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再回神，徐娇已是面色温柔，说：“音音，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林音不做声，移动了步伐，朝左。徐娇也跟着往左移动，那张温婉舒服的脸仰着，竟有几分好看。
她温温柔柔地笑着，说：“谣言止于智者。等数学老师出院了，大家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你别伤心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关心，林音这个感情不丰富的人还真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可徐娇真的就是单纯地关心她吗？
林音是不信的，她带着警惕，左右移动不了，就退后了几步。上了几层台阶，气势仿佛成吨生长，她眼神淡漠，居高临下睥睨着徐娇。
“你有事吗？”
不算长的阶梯后面是另一个阶梯的转角，转角处所有人都会下意识慢了下来。最高峰过去了，人变得零零散散，一双大长腿缓慢从楼上下来。他旁边还有不少人，不少条腿，但他往下的那一瞬，轻易地让人认出。
徐娇的眼神先是一呆，之后声音都带着伤感：“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觉得今天发生了这事，你听到别人的诋毁会难过......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对我生了戒心，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
伤感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徐娇再抬头，眼底都是泪水。她哭得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都不为过。
过往的行人忍不住放轻脚步，怕唐突了佳人。
“我当时是真的很害怕，回了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之后才记起来你还在那......我知道这些话在你听来是辩解，可于我而言却是事实。”
徐娇说着说着，似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不停地说对不起。循环往复，往复循环，里头有多少诚意，怕是只有她知道了。
林音眼神并未有半分柔软，反而变得更加淡漠。若说她刚刚还有和徐娇搭话的欲望，现在便是啥都没有了。一个总是否认自己错误的人，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她绕开一个大圈，趁着徐娇哭得伤心，从她身边堪堪绕开。
才绕开一步，手腕被人准确地抓住，用力往回拉扯。
林音回眸，眼底倒映出陈家瀚的身影，她轻轻叹气，又是他啊！看来两个人真的是勾搭在一起了。
男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暗哑：“她在跟你道歉。”
林音看着他，眼神沉静，仿若眼前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背景一个摆设。看得陈家瀚心里一凉，手不自觉松开。
对面的人退后两步，他明明站在台阶上，气势却莫名地矮了一头。
那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我知道她在跟我道歉，但我没打算接受。别人道歉就一定要接受吗？道歉有用，也不需要警察了。”
第144章 别扭的晏殊
楼道里或笑或闹，没有哪一处有这一处这般冷。
陈家瀚心情复杂，若是在前几天，他一定会觉得林音冷血。但今天过后，又不这么觉得了。心头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一下子上来，只剩下一句不成声的：“你......你......”
楼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双大长腿坐在栏杆上，露出她的大半个身子。
“怎么，道歉还不准别人不接受？陈家瀚你以前可不是这么霸道的，才几天就变了，被人灌了迷魂汤了？”
上面的人是晏殊，三人眼中闪过惊讶，尤其是林音，还真没想到昔日的仇人居然会站出来帮她。
晏殊抱着胸，眼神玩味，落在徐娇身上如同针扎一般，让她百般不自在。
徐娇脸色微变，也算反应迅速，立马道：“没关系的。音音当然可以不接受，我也只是在解释当日的事情而已。我有表达的权力，音音也有不接受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