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从虞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说了,反问:“你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虞观岳尴尬地摇摇头,顿了顿,喝口水,欲言又止,“不过……”
“不过什么?”时熙好奇追问。
虞观岳又喝了口水,说:“你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事后被我爸揍了一顿。”
至于怎么藏的时熙,完全想不起来,但挨的那顿打实实在在,确实印象深刻一点。
时熙:“……哈哈哈哈。”
她本来还觉得很尴尬,这下是真顾不上了。很难想象虞观岳挨打的样子,可惜她是真的完全没印象了,不然一定会更开心。
虞观岳聪明地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聊,按铃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菜上来后,虞观岳先为时熙倒了杯红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上,举杯道:“今天的事,很抱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道歉?”时熙想起虞皓清说的话,“那姑娘真是你青梅竹马?”
虞观岳将酒喝了,然后才道:“当然不是,只是这事应该算我连累你……我真不认识她。”
时熙似笑非笑地看他:“四哥还说,那姑娘跟你是同学,能称得上青梅竹马的同学,至少是小学同学吧?同窗五六年,你不认识?”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可能认识了。”虞观岳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说,“我小学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一大半时间都在家里修养。班上同学,一大半不认识。”
他这样说,时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姜碧青带着婚约厚着脸皮找上虞家,可不是为了时熙,她是想让自己儿子跟虞皓清的妹妹联姻。
虞爷爷可是白手起家、创造商业神话的人,即便和时家不再往来,他也不可能让姜碧青给骗了。
他看出时熙在时爷爷生病后,就没有了后盾,在家里过得不好。于是顺势应下婚约,却是指给时熙,也是想给时熙一个靠山。
姜碧青气得不行,偏又无可奈何。
有一回时熙听到姜碧青跟她那渣爹抱怨,说她拉下脸皮不要,宁愿被人说闲话,也要帮时熙讨一门好亲事。结果时熙竟然还不高兴,对她爱答不理,她可真是委屈死了。
她那渣爹便安慰姜碧青,说虞观岳从小体弱多病,精神也不太正常,有一次直接都没呼吸心跳了,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后来恢复得更是莫名其妙,总之有点邪门,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说不定连孩子都不能生,时熙嫁到豪门,没个孩子傍身,未必就过得好。
时熙捏着酒杯,抿了口红酒,忍不住打量虞观岳。
她以前过得浑浑噩噩,记不太清楚这些小事,听到也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虞观岳身体倒是看不出羸弱,相反还很健康,虞皓清也是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被他一把就拽走了。
那他能……生小孩了吗?
“他们到底说你什么了?”虞观岳注意到了时熙的眼神,但打死他也想不到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在纠结之前的事情。
时熙也是有点心虚,下意识就将他们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包括虞皓清说“想娶,没机会”。
虞观岳眼神微动,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四哥什么都好,女人缘最好,但他是坚定的不婚族,你要不想被那些莺莺燕燕误伤,最好离他远点。”
“我跟他本来也不熟啊。”时熙奇怪,都没近过,何来远之说?
虞观岳淡淡“嗯”了一声,像不过随口一提。
时熙也没在意,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饭菜上:“这家店味道真不错。”
“以后可以常来。”虞观岳道。
两人吃完饭,又略坐了坐,才下楼准备离开。
结果好巧不巧,刚到门口,就碰上虞皓清和好几个男男女女一块儿,也刚下来。
之前那俩姑娘也还在,双方一照面,两人急忙躲到后面去了。
但有人可能不知道之前的尴尬,看到虞观岳,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虞皓清也走过来,看了他俩一眼,说:“这么早就回家?那多没意思。正好我们要去拍卖会,一起?”
“不去。”虞观岳说。
“无趣。”虞皓清嘀咕一句,转头看向时熙,似笑非笑道,“熙熙你喜欢什么?项链?耳环?手镯……我给你拍一个。”
虞观岳看他一眼。
“赔罪。”虞皓清急忙解释,“让弟弟妹妹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哥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
时熙跟虞皓清是真不熟,有点摸不准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拒绝,虞观岳先道:“也行,走吧。”
“你不是不去吗?”虞皓清笑道。
虞观岳也笑了笑:“我老婆用的东西,我当然得帮忙挑挑。”
他说完,拉着时熙的手,走向他自己的车——刚巧也被虞皓清开过来了。
虞观岳从储物柜里摸出瓶消毒酒精,在座位上喷了一遍,才扶着时熙坐上去。
“真去啊?”时熙看了眼开车的司机,低声问道。
“反正没什么事,去看看也行。”虞观岳说,“你不是说,让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吗?待会儿看到喜欢的,尽管开口。”
时熙有点尴尬:“我那真是开玩笑,你不必当真。”
虞观岳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时熙见状也不再多说。
车子很快在一家高端会所门口停下来。
进去需要邀请卡,不过有虞皓清在,时熙他们还是顺利进入。
拍卖就在一楼举行,规模不大,看起来更像是某个圈子的聚会。
看到虞观岳和时熙出现,那些人都微微有些讶异。
甚至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在偷偷议论,时熙听到只言片语,大概都是说虞观岳从来不来这种场合,今天倒是稀奇。也有人议论她,说她比直播里还好看,难怪虞观岳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时熙:?
你们明明都看直播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主办方给虞观岳和时熙加了座位,就在虞皓清旁边。
虞皓清将产品册子交给时熙:“熙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时熙不好拒绝,拿过册子翻了翻,发现这竟还是一场慈善拍卖——拍卖所得将用于罕见病研究。
册子上的物品不算多难得,但也精美,多是一些名人捐赠。
时熙本来不想买东西,翻到后面却看见一枚眼熟的玉簪——造型简单大方,镶嵌着一枚祖母绿宝石。
时熙手一抖,赶紧去看细节大图。
“喜欢这个?”虞观岳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
时熙迟疑一瞬,说:“我看看。”
爷爷曾经送过奶奶一枚差不多样式的玉簪,后来奶奶又将玉簪送给了时熙妈妈。
时熙妈妈走的时候没拿走,说留给时熙。
不过这种发饰现在戴的少,小姑娘就更不怎么会戴,她就渐渐忘了有这东西。
后来大概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时熙想起来,翻遍了家里也没找到。
她那渣爹说,可能是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可时熙一直怀疑,是他偷偷拿出去卖了,就是没证据。
现在这枚玉簪和奶奶那枚很像,但这种款式简单,不算多特别,时熙也是小时候见过,还真不能确定是不是奶奶那枚。
拍卖很快开始,因为记挂着玉簪,时熙对前面的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
虞皓清似乎是真想给她买东西,看了她好几次,见她心不在焉就算了。
终于轮到玉簪,时熙还想说能不能近距离看看,然而主持人刚说完“起拍价二十万”,旁边的虞观岳就举牌了:“三十万。”
时熙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虞观岳说:“就算拿给你,你大概也确认不了,拍下来拿回家找爷爷辨认吧。”
时熙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猜的。”虞观岳浅浅一笑。
这种簪子不像是现在年轻小姑娘的审美,而且,如果单纯是喜欢,时熙不会露出那种激动又怀念的神态。
时熙家里的女性长辈不多,她妈妈都离开多少年了,她不恨妈妈已经很难得,不可能有多少感情。
所以综合来看,簪子大概率是奶奶留下来的。
而时熙没有马上决定要买,说明她不确定。
时熙没有在这时候去追问虞观岳,他说得也有道理,她便转头去看其他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要,虞观岳一上来将价抬得太高了。
左手边有人似乎想举牌。
旁边的虞皓清扫过去一个冷飕飕的眼神,那人微微一顿,默默将牌子放了回去。
时熙:“……”
最后没什么悬念,玉簪被虞观岳拍下。
后面的物品,时熙便更加没兴趣了。
等到拍卖结束,工作人员将玉簪送过来,虞观岳顺手递给时熙。
时熙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正如虞观岳所说,她还真看不出来是不是奶奶那枚,只得先收起来。
后面还有酒会,时熙跟虞观岳都没兴趣,和虞皓清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
回到车上,时熙忍不住又拿出玉簪仔细打量。
“我刚才问了下,这玉簪是傅家大小姐捐赠的。”虞观岳说,“你要是不想问爷爷,可以先去找傅大小姐询问来历,也许能找到答案。”
时熙确实不太想去问爷爷,她都没跟爷爷说簪子丢了。
如果这枚是奶奶那枚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岂不是更让他难过?
“谢谢你。”时熙冲虞观岳扬起笑脸,“明天我转账给你,我的账户有限额……”
“不用了。”虞观岳打断她,“算我送你的,说好的礼物加上今晚的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