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
切,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才二十四岁,年轻着呢。
两人没聊几分钟,匆匆赶来的代驾师傅气喘吁吁地凑上前,试探地问许默是不是车主。
许默举着电话,掏出兜里的车钥匙递给代驾师傅,他则弯腰钻进车里,同电话里的人柔声道别:“今天就聊到这儿,你早点睡。”
“明儿又要折腾了。”
夏竹唉声叹气地啊了声,跟许默简单聊了几句:“估计还拍一周就回横店了。”
“天儿可真冷,我刚在门口差点被冻死。明天拍戏又是一场鏖战。哎,钱难挣,屎难吃啊。”
许默笑了笑,低声安慰她:“小夏同志辛苦了。”
夏竹都快对「小夏同志」四个字脱敏了。
毕竟院里的长辈、警卫员什么的碰到了都叫对方一声x同志,或者夸一句「这女同志可以啊」,可许默那句「小夏同志」明显带了别的意味啊。
她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呢。
偏偏她吃这一套啊!
哼唧两声,夏竹一句「再见」也不说,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许默在那端看着突然中断的通话记录无奈一笑。
初到玉门关,睡在陌生的酒店、陌生的床,夏竹又是失眠的一晚。
夏竹晃晃脑袋,爬起床,穿着拖鞋径直走进洗手间。
她是被憋醒的。
再出来,汤倩在换衣服,她脱下睡袍,满脖子的吻痕,看着有些骇人。
夏竹走出来刚好看了个够,她蹙了蹙眉,路过汤倩时忍不住吐槽一句:“林之珩属狗的吗?”
汤倩羞涩地抱着胸口转过身,捡起床上的衣服匆忙换上,红着脸转移话题:“你要跟我一块儿去片场吗?”
夏竹也在换衣服:“行啊。”
早上天太冷,夏竹不想换身上睡得暖烘烘的睡衣,外面直接套上长款羽绒服,然后拉上拉链,穿上雪地靴,简单理了理头发,打算就这么素着一张脸去片场。
汤倩也没化妆,她去现场化,有专门的造型师、化妆师。
俩姑娘刚出电梯就碰到江逢,江逢凉嗖嗖地瞄了几眼打扮得简单潦草的夏竹,一如既往的毒舌:“请个假回来依旧这么不拘一格。”
“待会儿你掌机,我在旁边看着。你人不在,都没人使唤了。”
“今天拍打戏,你自己琢磨琢磨,看怎么拍合适,跟演员和工作人员沟通好细节,别到时候又是乱糟糟的一团。”
夏竹:“……”
故意的是吧!
她请了三天假,都不知道拍到哪儿了。一回来就掌机,累死她得了。
夏竹还没吐槽结束,江逢又看她一眼,吐槽:“穿得跟熊似的,待会儿拍戏走得动吗?”
仿佛被雷劈的夏竹:“……”
江逢一走,夏竹气得牙痒痒,龇牙咧嘴一番,最后认命地说:“不生气不生气,都是为了工作室开张。”
汤倩目睹全程,忍不住开口:“江导对你挺好的,他要是不看好你可能都不会跟你说。”
“片场那么多人,能得到他指导的没几个。就是说话不太好听,不过瑕不掩瑜。”
夏竹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对江逢又恨又爱,她叹了口气,摇头:“算了,不跟他计较。”
夏竹跟着汤倩上了她的房车才意识到少了个人,她眨眨眼,好奇问:“林之珩呢?”
小助理早上泡了蜂蜜水,特意用保温杯装着递给汤倩,汤倩拿一次性纸杯给夏竹倒了一杯,小声说:“这么早他起不来的,留在酒店睡觉呢。估计下午来片场吧。”
“他在酒店还好点,要真去了片场,环境那么乱,我还得顾着他,容易影响拍戏进度。”
夏竹撇了撇嘴,毫不吝啬地吐槽:“矫情。”
汤倩欲言又止看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
夏竹对她的举动一清二楚,恨铁不成钢地说她:“有这么宝贝吗?我骂两句都不行。”
“那没办法,他在我这儿,就是个大傻逼。”
汤倩噗呲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地摇头:“不是。我是想说他这人小气,你别得罪他。”
“他发起火来不管男女都骂。”
夏竹不当回事地哦了声,想起林之珩吃瘪的样子,很淡定地说:“不怕,我有靠山。”
汤倩眨眨眼,指名道姓问:“你的靠山不会是许老师吧?”
夏竹叹气,捂着胸口,故作心疼道:“……许老师真是个好人。也就他可以让我肆无忌惮地玩闹了。”
汤倩吹了吹保温杯,小小的抿了口蜂蜜水,通透地说:“那是他在意你。他要是不在意你,你做什么他都看不上眼。”
夏竹见汤倩看别人的事儿看得这般准,无奈道:“还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你自己怎么想不通这点。”
汤倩耸肩,声音硬了两分:“我想得通啊。我就是清醒的沉沦。不过真到了分道扬镳的那天,我也不见得狠不下心断舍离。”
“我讨厌离别,也讨厌戒断。”
夏竹闻言,诧异地看一眼汤倩,见她决心挺大,夏竹便没再劝。
感情的事儿,旁人也帮不了,只能靠自己去悟。
—
北京,凌晨七点二十分。
段景榆昨晚从上海飞回北京,一大早就赶到军总医院开始接手周娆之前留下来的工作。
许默昨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医院打来电话说文琴突然发高烧,送进了抢救室。
许默脑子迟缓了四五秒才意识到电话里说的什么,挂断电话,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开车赶到医院。
直到凌晨五点,手术室才熄灯,文琴被护士推出来送进病房。
许默在医院待了大半夜,早上客户打电话说中午可以碰个面再聊聊。
接到电话时许默一双大长腿委屈地缩在沙发里睡着了,被铃声吵醒,他手脚发麻地站起身,拿着电话走出病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卖方老总说还有两个大股东不太同意并购,高管反应也很激烈,估值有点低,问能不能再提价。
许默没直接回应,而是特意绕了几个弯,没把话说死。
电话挂断,许默重新回到病房,文琴已经醒了。
段景榆一大早在北京有名的饭店买了猪肚汤、鲍鱼粥送到医院,文琴睡醒瞧见段景榆,惊讶道:“景榆来了?”
“不是在上海吗,怎么突然回北京了。”
段景榆盛了小碗猪肚汤拉过椅子坐下,一边握着勺子给文琴喂汤,一边低声解释:“回京办点事儿。早该来探望您的,结果有事儿耽误了。”
“这是我特地在翡翠江南定的汤,您尝尝?”
文琴喝了几口,笑着夸段景榆有心了。
段景榆是文琴表妹的儿子,表妹去世得早,段景榆在文家待过几年,他自己也争气,打小学习好,大学出国留学,一直留在国外,今年才回国。
文琴拿段景榆当自己小孩看待,时常嘱咐许默多关照段景榆,如今看他俩又在一起办公,文琴宽慰不少。
简单吃了点早餐,许默喊着段景榆在隔间的小会客厅开始工作。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重新对了遍尽职报告,又对估值这块的数据重新检查一遍,确保数据无误,许默开始想并购防御策略,确保今天中午的饭局能够切实地推动进度。
这个项目不能拖太久,许默对医疗这块儿了解得不是特别深,为了以防万一,许默又找冯珂了解了本次收购的医疗器械对医院的作用有多大,简单估算一下市场份额。
一直忙到十点半,许默了解完大概的点,心里才踏实一点。
文琴这边阿姨照顾,许默跟cole简单交接几句,带着段景榆去饭局。
a公司的股东的肖总是块难啃的骨头,b公司要想并购得费点劲儿,许默这次是谈判主力,本想私下约肖总见一面。
没曾想对方给他放了一个烟雾弹,地点约在中关村附近的一栋写字楼,结果人却迟迟不来。
许默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板凳,中途段景榆给肖总的秘书打电话问情况,对方语塞半天,最后说了句:“肖总在皇马俱乐部跟几个朋友吃饭。”
挂断电话,许默沉默片刻,很快做出决定:“去俱乐部堵人。”
做投行这行说到底是个「服务机构」,有时候就得低头做孙子,尤其是客户不配合的档口。
中国这样的人情社会,酒桌文化盛行,许默早在弯弯绕绕里品出一套应付法子,只是待久了到底有些累,精力不够。
段景榆也聪明,闻言立马给俱乐部的熟人打电话安排人帮忙看着点,别让人跑了。
等许默俩赶到俱乐部,肖总那一伙人正要走。
许默在大堂撞见,头疼地笑了下,下一秒不动声色地上前,拦住被几个人簇拥着的肖总。
对方看到追上来的许默,蹙了蹙眉,不耐烦地评判:“公司我不乐意卖,只要我不签字,您这并购案就不成功。”
许默修养很好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说:“肖总给我几分钟时间,容我说几句?”
肖总摆明不给许默说话的机会,绕开许默就要走。
其余几个是a公司的高管,更不乐意公司被并购,看许默的眼神里充斥着敌意,仿佛他是敌/特公司派来的坏人。
许默只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是皇马俱乐部的长期会员,经理跟他熟,见大家气氛闹得尴尬,主动上前调节。
也是巧,顾欢陪父亲过来见央视领导,她嫌包间太闷出来透透气,没曾想碰到许默。
她站在不远处盯了几分钟,笑着凑上去,跟肖总打招呼:“叔,您怎么在这儿?”
肖总认识顾爸,瞧见顾欢,肖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可掬地问:“小顾,您怎么在这儿?”
顾欢大大咧咧指了指后面,说:“陪我爸应酬呢。”
肖总脸上露出一丝谄媚,态度暧/昧道:“哪间包房?我去见见顾老。”
顾欢不好意思地笑笑,委婉拒绝:“他忙着呢,叔您改天见吧。”
许默插兜站在一旁,审视的目光落在顾欢身上,一时间没吭声。
顾欢本来就是过来看戏的,如今见许默被晾在一边,她眨眨眼,故意把话头落在许默身上,“您怎么在这儿?我爸天天提你,说咱俩缘分没到,不然你做他的女婿他定满意。”
“要不咱俩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