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冷眼睨了两人紧握的手指,没接这话,直接道:“来人。”
话音一落,外头立刻走过来两个公主府的丫头,此时具是满头大汗,衣衫不整,站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她们都是方才被樊际派人从公主府里接来的,公主府离这里有些远,樊际又不敢让自家殿下等,只好叫人骑马将她们带来。
只是这公主府里的一等婢女也算是娇生惯养,哪里又骑过马,更何况这一路上她们根本不是骑马,而是被人像麻袋一样拖拽着,此时就像是没了半条命。
可是面对着此时的淮王,谁也不敢出声说什么。
沈让直接道:“把郡主扶走。”
“是……”
两人闻言立刻上前,要去扶宣丛梦。
宣丛梦却皱着眉甩开她们,看着沈让,“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出来才一个多时辰,就连姨母都不管我,你这押送犯人一样的态度,又是何意?”
说着,她还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身边的姜毓宁,不愿意叫沈让这个外人看见她醉酒之态。
看见她这个动作,沈让的满腔怒意倒是暂时消散了几分,他看着宣丛梦,也懒得遮掩,直接道:“你去哪儿,要做什么,与本王无关,想不想回去,本王更不在意。”
说完,他直接一脚踹开挡在两人跟前的桌子,轻而易举地拨开宣丛梦拉着姜毓宁的手指,稍稍用力,就把姜毓宁打横抱了起来。
宣丛梦怎么也没想到他敢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抱侯府的姑娘,她腾的起身,斥道:“沈让!你在做什么!你把她放下!”
沈让自然不会理会这话,抱着姜毓宁转身就走,宣丛梦急忙上前想去拉他,结果被沈让带来的人抬手拦住。
樊际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快步走向马车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郡主,最后还是含糊地暗示了一句,“郡主,这是我们殿下的家事,您就不必担心了。”
家事?
宣丛梦先是一怔,随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如遭雷劈一般,神情错愕。
她看向沈让远去的背影,想到刚才他熟练的抱起姜毓宁的动作,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
沈让自是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他抱着姜毓宁上了马车。
他一进店,就发现姜毓宁喝醉了,刚才伸手去抱她,她连眼皮都不抬,甚至没有挣扎,就这么乖乖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似的。
沈让命令,“回淮王府。”
“是。”
车夫也不敢多话,飞快地扬鞭回程,结果破空的鞭子声把姜毓宁惊醒,她吓得整个人一惊,若不是沈让抱着她,恐怕要直接摔在地上。
沈让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得更紧,随即对着车门外,冷声道:“再出一点声音吓到宁宁,你就不用回府了。”
沈让说着,不忘抬手捂住姜毓宁的耳朵,说完,他微微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姑娘。
因为刚才沈让是打横将人抱起的,因此姜毓宁双腿搭在马车的座位上,上半身枕着沈让的腿,此时被沈让双手捂住耳朵,半张脸被遮住,葡萄似的眼睛显得更大。
沈让一低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若是从前离得这么近,姜毓宁早就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了,此时却不闪不避,还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沈让被她这一抹笑弄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掐掐她的耳朵,故意冷着脸,问:“笑什么?”
姜毓宁眨眼,回答:“哥哥,你好漂亮啊,我好喜欢你。”
第35章 牵手
35.
“哥哥, 你好漂亮啊,我好喜欢你。”
沈让被这句直白的表达精准击中,捏着她耳垂的手指都忘了用力。
就这一个空挡, 姜毓宁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像之前那样,上半身拱进我的怀里, 小脑袋使劲往他的身上蹭,“哥哥, 哥哥。”
她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赖在他的怀里撒娇, 沈让的心口一下子被融化,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难受吗?”
姜毓宁口里说着, 不难受, 实际上额头却一直出汗, 天气又热,两人挨得这么近, 蹭得沈让锁骨的领口都湿透了。
沈让一向喜洁,沾了汗的衣裳黏在脖子上让他很不舒服, 可是眼前根本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提着姜毓宁的胳膊,让她坐到自己怀里,一手握着她的手腕给她把脉,一手贴着她的额头去试温度。
从小到大, 这小姑娘就从没喝过酒。
她十三岁那年,看见他喝葡萄酒, 喜欢那颜色,就央着他想要,沈让不想让她喝酒,又拗不过她,就叫人倒了一杯颜色差不多的葡萄汁给她,哄她是酒。
她尝着好喝,直接喝了大半壶,恐怕真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了。
好在姜毓宁只是没喝过酒,所以醉得快,脉象正常且没有发热的迹象。
沈让松了口气,不再喊她,就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休息。
很快回到了淮王府,姜毓宁已经在沈让怀里睡着了,因为淮王府暂时还没有姜毓宁的院子,沈让干脆直接把姜毓宁抱回了自己的卧房,然后吩咐人去煮醒酒汤。
竹叶已经提前一步回来了,她见姜毓宁热得满身都是汗,连忙上前想要替她擦汗,沈让说:“烧水让她到热水里泡一会儿,酒气也发得更快一些。”
“是。”
竹叶立刻叫底下人去烧水,自己则留下照看姜毓宁,沈让看她睡得还算老实,便先去隔壁的书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又正好樊际在这时回来,说已经把宁寿郡主送回公主府去了。
到底是个郡主,沈让虽有不耐,倒也问了几句,并吩咐樊际叫人去公主府传个话,明日再把姜毓宁送回去。
“是。”樊际应下,立刻去办。
沈让担心姜毓宁,想要回去看姜毓宁怎么样了,又怕正好撞见竹叶几个给她换衣服,想了想,还是没有去。
他坐立难安地在书房翻了几页书,消磨时间,好在竹叶很快过来禀报:“公子,姑娘洗了澡换了衣裳,现在已经比刚才清醒些了。”
“她怎么样?醒酒汤喝了吗?”沈让当即把书扔下,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问。
“奴婢们怎么哄,姑娘都不肯喝。”竹叶摇摇头,“非吵着要见您。”
其实不必她说,沈让隔着几道门板,就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声音,呜呜咽咽的断断续续,好似春日里连绵不断的小雨。
沈让莫名心口一揪,推开门走进去,垂着腿坐在床沿上的姜毓宁听到动静,一下子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因为刚沐浴过,姜毓宁方才又一直喊热,因此竹叶给她换了一身舒适的寝衣。
只是夏天寝衣的料子实在过于轻薄,竹叶顾虑到沈让还在,特意又给姜毓宁在寝衣外面罩了一件织花帔子,遮住了胸口的柔软起伏。
沈让看了竹叶一眼,吩咐道:“把醒酒汤端上来,你们都下去吧。”
“是。”竹叶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端了醒酒汤来,然后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沈让端着醒酒汤走到床前,挨着姜毓宁坐下,一手试了试碗壁的温度,还是温的,他侧过身子看向姜毓宁,“来,把醒酒汤喝了。”
姜毓宁却一动不动,没听见似的,就那么坐着,沈让蹙了下眉,又叫了她一声,“宁宁?”
姜毓宁这才后知后觉地转头,仰着脸对他笑,她的脸颊有些红,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刚才沐浴时被热气蒸的,连带着两只小巧的耳朵都红扑扑的,像一只要被烤熟的雪兔。
鬓边也被洇湿了,水珠在发梢摇摇欲坠,似乎只要有一点的小动作,就要落下来。
沈让端着汤碗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眼看就有撒出来的趋势,他赶紧转身,想把碗放到床头的小桌上。
姜毓宁却以为他是要离开,急忙伸手去拉沈让的袖口,沈让背着身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被她拉了个正着。
两人肩膀相撞,发梢的水珠被撞落,正好滴在沈让的手背上。
像是烫到了一般,沈让微蜷的骨节轻动了一下。
因为他的手正好停在两人之间,姜毓宁一垂头就看见了他这动作,好奇地歪了歪头,也伸出自己的右手,摊开摆在沈让的手边。
她低头仔细观察两人并排放着的手掌,像是才发现似的,有些惊讶地说:“哥哥,你的手怎么比我大这么多。”
她的尾音上挑,像个好奇地小孩子似的,沈让有些无奈,却也十分耐心地配合她,回答:“因为哥哥是男人,而且年岁比你大,要保护你。”
“是吗?”
姜毓宁看起来有些不信,因为沈让的手指实在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姜毓宁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戳了戳。
并不疼,但是很痒,还有一种莫名的微妙心理,让沈让的心脏有些不安分,他拧眉轻斥道:“不许胡闹。”
可是他的话并不管用,姜毓宁只如没听见一般,又伸出小拇指,勾住沈让的,轻轻扯了一下。
两人相识已近十年,牵手、拥抱,甚至曾经同床共枕,沈让早就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亲密,习惯了姜毓宁时时刻刻窝在自己怀里。
可如今不过是,手指轻勾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沈让竟从中觉出了一抹异样的,有些陌生的感觉。
他没再开口,也没再动,就由着姜毓宁把他的右手当作什么新鲜玩具似的,时而勾画,时而揉捏。
手指很痒,心口也很痒。
沈让轻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身边的姜毓宁,可是轻滚的喉结出卖了他的情绪。
“宁宁……”他哑声开口,想要制止。
姜毓宁却注意到他手背绷起青筋,指节在轻轻的颤抖,她奇怪地问:“哥哥,你冷吗,怎么一直在发抖?”
“不……”
沈让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想要否认,姜毓宁却已经松开了他,然后扯下了自己肩上的帔子,想要凑过去给沈让披上。
沈让看着那织花布料,本能地躲了一下,结果姜毓宁扑了个空,没碰到他的肩膀,反而是直接绊倒在他的腿上,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没了帔子的遮掩,姜毓宁浑身上下就只剩一身轻薄素净的寝衣,又是侧着身子,沈让反手扶住她的后腰,几乎能透过衣裳看到她玲珑起伏的曲线。
他下意识就要松手,但最后,还是没有动作,反而将掌心扣的更紧了一些。
横卧在沈让腿上的姜毓宁感觉到背后的力道,艰难地想从他的怀里蹭出来,却又被按住肩膀,“别动。”
莫名的,姜毓宁就真的没有再动了。
只是她上半身躺在沈让的腿上,面朝着沈让,大半张脸都藏在他的腰腹处,只感觉自己都无法呼吸了似的。
她拨开沈让的衣角,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委屈道:“哥哥,我很热。”
说着,她竟然还想去解自己的衣裳。
沈让看见她的动作,只觉得心脏都跟着跳停了一拍,可是,他是没办法和一个小醉鬼讲道理的,只能用动作去制止。
但他原本是搂着姜毓宁的腰,以防她从自己腿上滑下去的,另一只手还勾着她的腿弯省得磕到地上,这会儿实在没有办法再腾出一只手了。
犹豫间,姜毓宁已经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柔软的布料垂下一角,露出一片皙白的锁骨和肩膀。
肩膀上,还有一条殷红的丝带,连接着贴身所穿的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