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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灵异玄幻 > 无限辉煌图卷 > 无限辉煌图卷 第28节
  关洛阳作势叹息:“看来一次药浴要耗费的东西,不是我现下能还得起的,若不能报答,我又心中不安。若是又有驱妖斗僵尸之类的事情,你一定要带上我,也好让我出几分力。”
  正说话间,前山传来锣鼓开道的声音。
  秋笛好奇,绕过去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回来说道:“都指挥使府上好像出了点乱子,派人来请师父过去,师叔更是早些时候就出门了,你药浴的事情,可能还得拖后三两日。”
  关洛阳并未在意,这千日院中许多器械,着实用的顺手,玩石锁、举磨盘,上削尖的竹桩上练步法,练到手脚发热,浑身都微微放汗,这才心满意足。
  彼时已是日落时分,秋笛带他去吃晚饭,吃到一半,却有信鸽飞入堂来。
  鸽子脚上绑着黄符,符纸背面用朱砂写了一行潦草的小字。
  ‘秋石陷危,师父师叔,见信速来!’
  第33章 水边老宅
  道童们吃饭很快,上桌时几口就把粥喝掉,拿着馒头出去玩闹。
  所以那信鸽飞回来的时候,吃饭的积香院中,好几张桌子都空着,只有关洛阳和秋笛两个人。
  解下鸽子腿上黄符,看见那行字之后,秋笛脸色骤变。
  秋石,是九英道长的大弟子。
  当年九英、九鹤两位道长,从泉州武当来到交趾境内,主持奉诏真武祠的时候,秋石就已经跟在他们身边。
  在秋字辈的弟子当中,以秋石法术最为出色,心思缜密,稳重可靠,早已经是众师弟们默认的真武祠接班人。
  四天前,成阴府刘家老太公被小鬼纠缠,昏迷不醒,迷梦之中,脖颈脚踝上各处出现婴儿手掌状的淤伤,刘家人快马来请,秋石亲自去了一趟。
  想那刘家老太公,已经是年逾古稀,小鬼连他都不能轻易害死,秋石过去之后,定是手到擒来,最多也就是多逗留两天,给那个老人家调理一下身体。
  九鹤道长、秋笛他们,都对秋石很放心,没想到今日他居然用上了最为凶险的“符背传信”,向庙里求援。
  “符是天地之灵机,在符纸背面求救,就代表着已经失灵失机,深陷于十面埋伏的危局之中,如同无月之夜临渊而行,处在动辄粉身碎骨的边缘。”
  秋笛表面好似镇定,还有闲暇给关洛阳解释这种求救方法的含义,可他起身之时,却撞翻了自己坐的凳子。
  “师父、师叔都不在,我纸鹤传信之术的造诣不够,没办法直接追踪他们的气息,关兄,请你到山下买马,出门去追师父,我先到秋石师兄那里去。”
  关洛阳放下碗筷,脚尖一勾,扶起凳子,摇头说道:“你师父已经走了半天了,从这里到那个都指挥使府上,也不止一条路吧,我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追?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帮你师兄。”
  秋笛有心拒绝,没道理让一个刚认识的人陪他涉险,但他也知道关洛阳实力在自己之上,如果有他同去的话,救回师兄的可能更大。
  “师兄……”
  秋笛低声呢喃,斟酌半晌,毅然一抱拳,道,“好,那就厚颜请关兄随我一行,但若是虚灵鬼怪,只怕关兄拳脚难以应付,你可使得惯法剑吗?”
  关洛阳说道:“我练刀的,用剑,大概也行。”
  “用刀?”秋笛想起什么,匆匆转身离开,很快就回到院中,手上多了一把连鞘长刀。
  绿鲨鱼皮的刀鞘,椭圆的黄铜护手,上百匝红绳细细的绕着刀柄,刀首是一个铜环,整体刀长约有四尺。
  “这把刀据说是唐朝的古刀,师父当年弄到手里的时候,刀柄已经全烂了,但刀身似乎是经过高人洗练,经法酒一泼就锈迹全消,煞气森森,能镇宅驱邪。”
  “师父为它重配了刀柄,刀鞘,挂在镇邪堂里十年,最近这两年,每到十五月圆之夜,子时刚过,就能听到刀在堂中轻声啸叫。”
  关洛阳接过刀来,抽出一半。
  长刀吞口,色作淡金,衔接着冷洌的刀身。
  刀宽三指,刀背笔直,本来应该是银白色的百炼钢刀质地,刀身里面,却又隐隐沁出翡翠色的稀疏云纹。
  秋笛说道:“这把刀当年恐怕杀过不少术士,后来埋藏地下,术士的怨血和地气吸引,才形成这种阴绿云纹。你要是用的惯,有这一刀在手,大可以把那些鬼怪当做活人来砍。”
  关洛阳还刀入鞘,五指在刀柄各段,微松微合,笑道:“好!”
  秋笛去跟道童们叮嘱了几句,准备好了自己要用的几样法器,就和关洛阳一起上路。
  关洛阳没什么骑马的经验,但凭他现在的功夫,坐上了马背还没跑出一百米,就已经适应了这种状态,策马狂奔。
  他们从黄昏时分,急驰了将近一个时辰,到了成阴府治下最南边的一个县里。
  成阴府姓刘的人家,自然不止一户,但刘老太公他们家,却有一桩独一无二的地方。
  他们家的长子,娶了成阴知府的爱女,在这个县里很有名声。
  关洛阳他们抵达刘府的时候,还能看见四周有几队衙役,在巡视护卫。
  刘府的人一听说是奉诏真武祠又有人来,立刻出迎。
  刘老爷碧玉簪束发,绸缎圆领衣裳,胡须修得整洁柔亮,体型微胖,但不臃肿,很有几分精干的气质。
  但今天他和他身后几个儿子,眼晴都有两抹乌青,略微浮肿,显然是多日未曾睡好。
  秋笛急于探听师兄的消息,直接略过那些客套寒暄的步骤,在门口盘问了几句,结果情况比他之前料想的还要更糟糕。
  据刘老爷的说法,他们家有一处河边的老宅,三十多年前建的,到了十年前,水位渐高,墙根已经被水淹了,不能住人,就全家搬出,但刘老太公还眷恋旧宅,时常会到那里去走动。
  前一阵子刘老太公从那里回来,就昏睡不醒,身上时不时的浮现青的红的小巴掌印,梦中痛呼,冷汗淋漓。
  他们派人请了秋石过来,果然说是有小鬼作祟,要先驱散小鬼,才能降服刘老太公体内的阴气。
  可秋石去过老宅之后,说是那里盘踞的鬼怪不止一个,有些棘手,就用纸鹤飞书,询问几个在附近办事的师弟,看他们有没有谁能来帮忙。
  今天上午,又有秋暮、秋华两人,结伴赶来。
  秋石与他们二人汇合之后,信心十足,选在正午时分,去了老宅之中,可他们进去没多久就没了声息。
  刘老爷派去的家丁等到晚上,始终没见三位道长出来,也不敢进去,就跑回来报信。
  刘老爷他们正在担忧的时候,关洛阳和秋笛就来了。
  不对劲。
  关洛阳和秋笛对视一眼,都察觉到整个事情里面,有很大的蹊跷。
  几十年没出过问题的老宅子,忽然有了鬼怪作祟,那还可能是因为地动之后,诸气紊乱,妖邪频发。
  可是一个连刘老太公都没能直接弄死的凶宅,让秋石这种法术精深的道士感到棘手,就已经有点古怪了。
  秋石没有直接向真武祠求援,而是召集周围的师弟,以他的稳重性格来说,至少应该是把那个凶宅查了个底朝天,自己有几分把握都算得清清楚楚,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去劳烦师长。
  可他带着两个师弟一起去了之后,偏偏又遇到未知危险,甚至到了要动用最紧急手段求救的地步。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特地针对真武祠的人,设的一个局。如果是这样的话,九英道长他们刚好今天不在,会不会也是这个局的一部分呢?’
  关洛阳想到这里,道,“秋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仇家呀?”
  秋笛说道:“真武荡魔,虽然是以尸鬼妖邪为仇寇,保卫黎庶安宁,但这么多年下来,跟我们结过仇的邪道术士,只怕一时间也数不清。”
  关洛阳道:“但能一下把你三个师兄陷进去,甚至还一副要引更多人上钩的模样,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仇家,应该不多吧?”
  秋笛眉宇之间的焦躁和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紧锁眉头勉强想了一下,道:“我印象里的那些邪派术士,没有谁能以单人之力,让我三个师兄连逃都逃不了,但要是某些人连起手来,就不好说了。”
  关洛阳垂下眼皮,微微摇头。
  问了等于白问。
  教头还能提供内务府那些高手各自的特征,到了秋笛这里,敌人就像盲盒一样。
  那只有换最粗暴的法子了。
  关洛阳眼帘一掀,向刘老爷问道:“你们能弄来火药吗?”
  ……
  夜色深沉,月光微暗。
  河边,上百株干虬高大的杨柳树,排成一列,沿岸绵延而来。
  围墙圈起了纵横百步的一座气派老宅,立在岸边,门漆斑驳,瓦片潮湿。
  两三寸高的浑浊水流,浸泡着墙脚,在墙砖之上蔓生出许多青苔,水波冲刷着院子里面那些花草植株的根系,有烂掉的叶片,随波光起伏。
  哗!!!!
  外界风声大了些,河水更急,从后院涌动进来,几具残破的尸体,被水流冲的浮动了一下。
  在后院的一角,土地最泥泞的地方,秋石脸色苍白的提着一盏灯笼,右手提剑,松软无力的让剑尖垂落在浑水之中。
  秋暮、秋华,背靠背的坐在地上,处在灯笼照亮的范围之内。
  “大师兄。”少了一条右臂的秋华,声音哑的像是木屑在与油纸摩擦,“秋暮师兄,气息又弱下去了。”
  秋石眼神一颤,侧首看去。
  秋暮的伤痕从小腹直至脖颈,衣袍俱裂,伤口处贴着十几道黄符,也只能闭合皮肉,让出血的速度减到最低,而不能彻底止血。
  但切开了血肉的伤势并不是最严重的,真正可怕的是,有一股臭味,从他下身传来——他的肠子已经断了。
  秋华嘴唇发黑,再度开口:“大师兄,我们是撑不住了,你省着些灯火吧,也许还能自己冲出去。”
  “闭嘴,守神静气,不要胡思乱想。”
  秋石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左手的灯笼吹出。
  这口气好像无视了灯笼的阻碍,直接吹动了里面的蜡烛,灯火摇曳,噼啪轻响,灯光更盛。
  他把灯笼提得更高了一些,几乎压在秋暮头顶,维持着他最后一口气的生息循环。
  “我二十六只纸鹤都被击落,但符纸护着的那只信鸽飞出去了,日落之前,那只鸽子就会飞回真武祠,师父师叔他们,就快到了。”
  秋华勉强动了动唇:“故意的……”
  这些老宅子里面,足足有十二个在邪道上闯出过名堂的术士,伏杀他们。
  虽然被他们拼死杀了七个,但其他五人的实力明显高出一档。
  白纸扇罗师爷、猴官唐智、人屠子赵千牛、万户甘蔗瓦庆、文老板。
  这五个人里头,前三个是当年五府水盗大战中,身经百战,逃到海上去的余孽。
  后两个,也是这些年来背了整个交趾十五府通缉的要犯,瓦庆赏银五千两,文老板赏银七千两。
  这五个人要是舍得受伤,秋华他们只怕根本没有搏杀其余七人的机会。
  更别提这五个人手底下藏着的那些尸鬼妖物。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他们却不知道。”
  秋石眼神死寂的看着自己的灯笼,后半句话吞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