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机会引来,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其他人有问题是人渣,但最糟糕的还是带来了玄学手段参与其中,让他们的“胜利”更加唾手可得的邪修。
也许是群主,也许是他背后的人。
问题是,哪来的这样的邪修?
不知是为了适配压根没有玄学天分的使用者,还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出现痕迹被抓到尾巴,用到的材料尸油和符箓很贵重稀少,使用的玄学手段却极为简陋低下。
也可能是两种都有。
接入警方调查内容后,路冰惊讶地发现,这个pua聊天室其实警方已经追捕调查很久了。只是为首的群主一直动向诡秘,即便是卧底要求买卖“特效药”,收到货了也依然没抓到尾巴。
在超管局联络到他们之前,警方甚至没意识到所谓的特效药,和玄学有关。只当是对方发现了卧底身份,故意发了没有用的东西。
从玄学材料查,完全是大海捞针,从科技角度查也进展艰难,但当科技将范围缩小到一定地步,玄学卜算就能排上用场了。
路冰迅速上报事件经过,申请行动队介入调查。
pua群背后的事情还在调查,作为受害人之一的乔星,已经做完了笔录。等到钱越洋开庭时,自然会通知她。
柏熹做笔录的速度比她快得多,已经大概打听到了钱越洋究竟做了什么事。
先让人有好感,然后让人陷落、被pua控制,最后让人去世,钱越洋已经把一套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乔家爸妈管着,他没能成功结婚,才暂时没动乔星,但是在他眼里,她已经没法逃脱了。
气人的是,影响精神和身体情况,最后束缚住魂魄的东西,还是他拿乔星的钱买的!
柏熹忍不住后怕。如果乔星手里的钱再多一点,是不是钱越洋就更舍得买这些邪门的东西了?她恐怕都没机会救下闺蜜。
……不过,闺蜜被控制上头闹的时候,真的很气人。
正想着该怎么告诉乔家父母,柏熹就看到乔星出来了。
乔星做完笔录已经哭了好几次,在“我要去找他”、“他不会这样对我,我对不起他”和“他该受惩罚”之间,来回跳跃拉扯。被摧残过的精神显得脆弱而难以控制,能在死亡威胁下,稍稍清醒,已经是她最大的自控了。
警方见过不少这样的受害人,熟练地安抚着,带着她走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难受……”乔星擦着眼泪,贴住闺蜜,混乱的状态平息了些。乔星犹豫着提出,“我能见见……她吗?”
柏熹愣了一下,没想到闺蜜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知道她说的是谁。
傍晚泼汤的女帮厨姜芽,在凌晨确定两个案子有关后,一起移交了过来。姜芽精神状态不好,吃了药整个人显得麻木又苍老,呆呆坐在角落。
乔星站在对面看着她,忍不住想起看到的档案上的照片。
刚初中毕业的小姑娘,眼睛里是幸福灿烂的光芒。那时的姜芽已经落进了钱越洋的陷阱,她相信这个人会一直爱她,一直走向她们的未来。
但最后,原本有机会上高中上大学的女孩,草草毕业,草草工作,在为一个人付出一切的几年里,掏空了自己的血肉与精神,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
……她视他为最后的支柱,世界的全部,奉上了自己能给出的所有。而他依然抛弃了她。
乔星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哆嗦,看着姜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我可以做点什么吗?”乔星脑子还是有点混乱,只是本能地想做点什么。
陪着她出来的女警叹了口气,“调养好自己的身体,陪伴好家人,以后好好生活。别太责怪自己了。”
乔星听进去了,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门聚会前玩笑般说的去柏熹那里住,变成了现实。即使被告知已经做法祛除了阴气和积累的尸油影响,累了一晚上的两个人还是狠狠洗了一遍澡,倒头就睡。
乔星先睡醒了,她看着累得还在睡的闺蜜,留了消息,悄悄地先出了门。
她好久没回家没和爸妈说话了,凌晨出了那么多事,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到父母了。
刚到小区门口,乔星有些忐忑,担心保安不放她进去。
毕竟她之前太过分,气得爸爸都说要和她断绝关系了……
然而担忧并没有出现,乔星格外顺利地走了进去,甚至保安还询问要不要载她过去。小别墅区大多数人都开车出行,除了运动散步的,很少会直接从大门步行进去。
乔星归心似箭,一进门,保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乔先生不在……”
乔星愣住,“那我妈呢?”
保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道,“在医院。”
“什、什么?我妈怎么了?”乔星慌了,突然想起昨天叶老板说的“现在打电话你父母要出事”,难道最后还是出事了?!
保姆叹了口气,“上次吵架你离家出走,就气得住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乔先生一直在两边跑,这是炖的汤,你要带去吗?”
上次……
乔星呆住了。
她在和欺骗自己的人甜甜蜜蜜,她妈妈痛苦地住在医院。她甚至一点都不知道,妈妈生病了。
要是再危险点,是不是她就会又一次气到妈妈,甚至……气死了妈妈?
乔星愧疚极了。
乔星拎着汤桶,按保姆指点导航找到了医院病房。
乔爸爸坐在病床前,正在说什么。从窗口看去,他的背影竟有些佝偻,妈妈向来不许一根白头发出现的头上,一丝丝白发掺进了鬓角。
乔星差点哭了出来。
她父母都比她强,乔星只是个按部就班听话做事的人。记忆里的父母永远都是强势的、在公司打拼的,父母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但现在她才发现,他们已经老了。
不是她该对抗的目标,而是该扶住的老树。
仔细想想,父母的话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不想让她吃苦,不想让她受委屈……
她多伤人啊。
虽然有钱越洋的控制影响,但说过了做过了就是过了,是她自己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乔星拉开门,轻轻放下汤桶,伏在病床边,像还是个小孩时那样,把脸埋进妈妈手心。
“妈……”刚开口,乔星就忍不住哽咽了,“爸妈我错了,我听你们的,我去好好学,我去相亲,我去认识其他伯伯阿姨……”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都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不是吧?刚请人从迷信角度入手忽悠,就忽悠成了?
乔爸爸板起脸,“缺钱了?早就说你跟他没法相处。回来住几天就走?别想给你拿一分钱带走。”
“……爸你担心我可以直说的。”乔星委委屈屈地抬头,“我请警察把他抓起来了!不回去了,再也不会去了!”
“真的?”乔爸还有点怀疑,“先去看看这几本书吧。大四该准备读研究生了,自己再去做个实习。”
“好。”乔星抽噎着点点头。
乔爸乔妈最开始发现女儿不对,就是向来按部就班按计划行事的女儿,突然想放弃学业、没毕业就嫁人。他们也不要求她有多大本事,有本事进公司管理,但是起码得看得懂,不能被人骗了坑了也懵懵懂懂不知道。
眼看女儿像是又变回了过去的女儿,只是更脆弱爱哭一点,乔爸乔妈最初惊喜,继而有些不是滋味。
要不是在外面吃了苦,哪会有这样的变化呢。
在医院和许久没有见的妈妈黏了大半天,第二天想和闺蜜来夜宵店的变了个人。
乔星再次走进夜宵店大门,恍若隔世。
也许是祛除了坏东西的影响,也许因为死亡刺激清醒了一些,乔星真真正正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噩梦,终于苏醒。
叶泉靠在门口,把写好的菜单黑板放下,就看到乔星捏着裙角走过来,深深鞠躬。
“老板,对不起。”
终于没再闻到怪味,叶泉的心情好了不少,没把人列入拒绝往来名单。
叶泉理直气壮地受了一礼,招招手示意乔星跟上,当新食客招呼,“今天来得早,吃点什么?”
非节假日的夜宵店,刚开门时排队不多,大部分都是老食客。
有人认出了昨天来过的乔星,悄悄和邻居们对了个眼神:嘿,肯定有事!小叶老板有本事哦,什么时候给她解决了的?
叶泉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每天都只有主打菜单可以点,区别只是饮料配菜和小吃。
乔星来夜宵店,也并不算来吃饭……好吧,有一点点是为了吃饭。昨天糟糕的一切里,回忆起来,竟然还有些美味的印象,让事情显得没那么糟糕。
就好像,还能惦记着吃饭,就能继续生活,就能找到新的目标。
乔星看着叶泉懒懒打着哈欠,穿过店里极为松散的桌椅,仿佛随时都能就地躺下。明明是忙碌嘈杂又让人疲倦、往往油腻又斤斤计较的街边小店,无论是叶泉还是店面,都显得那么随性懒散。
天气太热,老板已经穿上了宽松的t恤短裤。要是多点斑斓大花纹,仿佛海滨晒太阳的花衬衫游客,要是汗湿或者更垮一点,就宛如老头衫或者麻袋。
偏偏穿在叶泉身上,自然挺拔起来的身影再怎么懒散,都只是猛虎小憩,无法掩去她的光芒。
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我能做什么呢?”乔星茫然地问。
叶泉才懒得当人生导师,随口道,“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乔星忍不住问道,“叶老板是很厉害的人,您选择开一家店,做您喜欢的事。但您并没有开一家高端餐厅私厨,也没有选择每天全天开业做大做强……为什么呢?”
叶泉挑了挑眉,“做大做强,赚更多钱和名声……我要那些干什么?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啊。”
乔星呆了一下,“可是……”她半天没说出下一句。
“去做你喜欢的事,去做你觉得该做的事,没有就去找,再坏也坏不过这次的结局了,对吧?”叶泉拍拍她,“二十四节气馄饨是吧,马上到。”
“……对。”乔星小声说。
乔星坐在角落,安静看着店里的食客们说笑,热闹的气氛中仿佛能汲取无形的力量,惶恐不安的精神满满轻松起来。过了一会,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
“你还好吗?”余婵低头看着发呆的乔星问。
乔星慌忙解释了一通,余婵笑了笑,“抱歉,我最近习惯了,看到人不太对劲,总是想问一问。我是余婉基金会的负责人,主要向离婚女性、婚内失踪或出事的女性家属提供帮助,如果你知道有人需要,或者你也想参与,可以联系我。”
“只是男女朋友期间……可以吗?”乔星再次想起了姜芽。
余婵:“暂时没有接过相关案子,但是可以试试。”
乔星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可以一起吗?”
她向来有一大优点(也可能算缺点),就是听话。
听家里的话,听帮助她的话。
她不擅长公司的事,最多只能做到听懂。但也许,她可以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
柏熹收到消息赶来时,闺蜜已经叫好菜了,对她挥挥手,“这里。昨天没有好好吃饭,这次我们慢慢吃,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