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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姝色误 > 姝色误 第15节
  她正瞧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
  “二妹妹也来看榜?是看谁?”杨慎站在苏意凝的左侧,朝她行了个礼。
  杨家二郎也参与了这次春闱,榜上有名,是一甲探花郎,刚刚苏意凝还在上头看见了他的名字,此刻人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忽然觉得好巧,朝他灿然一笑,回了礼顺带道喜:“恭喜二哥哥,榜上有名。”
  苏意凝今日是被郑氏母子三人强行拉来的,是以并未有刻意梳妆打扮,只穿了身浅粉色襦裙,头上别了枝素色梅花簪。
  她生的好看,皮肤又极白,便是不着粉黛,站在那也依旧明艳动人,更别说是她此刻还朝着杨慎笑得灿烂。
  杨慎的心里像是平静无波的湖水忽然被人丢下了一粒石子,泛起了涟漪,他喜不自胜道:“二妹妹是来看我中没中榜?”
  苏意凝正在走神,她刚刚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但很快又找不到了。等她回过神,却没听清杨慎的话,只能又朝着他笑了笑。
  那一抹灿然,刺痛了正坐在马车里挑着车窗帘朝这边看来的谢誉。
  他黑着脸,将帘子又重新盖上了。
  “二哥哥,你干什么?”永安侯府的三姑娘谢安宁皱了皱眉,“你挡着我看榜了,我要看看杨家哥哥中榜没有。”
  谢誉阴沉着的脸色,语气不善:“没中,那个蠢货能上榜,我名字倒着写。”
  谢安宁看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啊,又没中啊,那表舅舅又要打他了。这都第三次了,他怎么这么笨!”
  “听说,杨家哥哥的堂叔一家调任回京了,今次也参加了春闱,要是那边中了,表舅舅的板子恐怕得打断。”
  谢誉不说话,却又忍不住地挑起车窗帘,朝那头一粉一青两道身影看了过去。
  连衣服都穿的挺登对。
  故意的吗?
  还特意来替他看榜。
  第16章
  “恭喜二哥哥高中。”
  苏意凝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传来,谢安宁越过谢誉掀开了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然后飞快收回眼神朝自家哥哥看了一眼。
  “哥哥,咱们也下去转转吧?”
  谢誉眼皮都没抬,冷声冷气道:“说了杨琮没中,你不信?”
  谢安宁嫌弃地看了一眼谢誉,又掀起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那边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站的并不近倒是看不出关系是否亲厚,但一个参加春闱,一个特意过来看榜,恐怕就不是普通关系那么简单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是啊,我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去看看。”
  谢誉掀开眼皮,冷冷地瞥了一眼已经走到人群外围的那两道身影,苏意凝不知在说什么,杨慎偏着头看她,连耳框都是红的。
  他扶在膝头的手慢慢收紧,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谢安宁瞧着他这副死鸭嘴硬的样子都烦心,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命人将马车停好,拉着谢誉要下车。
  “我不去。”谢誉甩开了谢安宁的手。
  谢安宁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哥,你要是打光棍了,绝对是你这个狗脾气害得。”
  说完,她跳下来马车,再也不想管谢誉了。
  谢安宁直接扒开人群凑到了最前面,去找因落榜而泄了气,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杨琮。她性子活泼,直接跳到了杨琮身侧,拍了拍他耷拉着的脑袋:“没事,下次再考呗,我带你去吃涮锅子吧。”
  看见是她,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支棱了起来,笨嘴拙舌道:“那,那怎么行?先生留下的课业我还未完成。”
  都学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课业呢,谢安宁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你先做功课,完成了咱们再去吃涮锅子。”
  话刚说完,不等杨琮反应谢安宁已经拉着他钻出了人群。
  “等等,”杨琮一走出包围着他的人群,便拉住了还要往前走的谢安宁,“二哥哥在那边,他今日高中,我该去贺一贺,你且等我一会儿。”
  谢安宁没松手,拉着杨琮便往苏意凝和杨慎所处的那棵高大的皂荚树下走去。
  杨慎正红着脸同苏意凝说话。
  “二妹妹今日穿的粉嫩,格外耀眼。”杨慎很少接触女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刚才问过苏意凝吃没吃过早饭,现下俩人之间有没话聊了,他只能没话找话。
  苏意凝莞尔一笑,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别到了耳后,低眉颔首道:“二哥哥过奖了,不过是一件寻常衣物。”
  见苏意凝这么说,怕她以为自己是在敷衍她,又怕她以为自己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杨慎连忙解释:“不是的,并非我刻意夸张,这真的是我的真心话。我觉得二妹妹穿什么,都极美。”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么说,又显得过于轻浮了些,苏意凝会不会觉得他在调戏她?杨慎堂堂一个一甲探花郎,文章著作无有不通,往日里博学而善辩,可今日却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他立马又补充道:“我绝无冒犯之意,也绝无那些龌龊心思,在我心中,二妹妹便如皎皎明月……”
  他越说越急,苏意凝朝他笑了笑,打断了他:“二哥哥,不必解释,我没有觉得你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对二哥哥,就好像对自家兄长,满是敬重。我想二哥哥看我,也应是像看自己妹妹,当多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绝不会有其他的歪心思。”
  她其实明白杨慎对她的意思,那日在苏府见过一次后,他又约了她几次,不外乎就是寻常相看的男女会做的那些,例如品茶赏花放风筝。
  苏意凝都一一找借口回绝了。之前她答应祖母与他相看,是奔着与他成婚去的。那时的苏意凝想着既然找不到自己称心如意的,不如顺应祖母的意思,找个她老人家喜欢的嫁了,也好。
  可这些日子,她的心,又乱了。
  她与杨慎之间,还是差了几分缘分,还是不要无故给别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好。
  所以,她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兄妹之情上引了。
  杨慎是个聪明人,听到她说这话,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声音诚恳。
  “不是的,二妹妹。我虽称你一声二妹妹,可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方才看见你来,我以为你是特意来看看我有没有中榜,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
  “但冷静下来,我又知道,二妹妹是不会特意为我而来的。二妹妹从前的事,我知道。二妹妹心有所属,我也明白。二妹妹不愿将就,我也懂。”
  “但,杨慎此心,日月可鉴。我愿意站在原地,等二妹妹那日累了,或许回头看看,能瞧见我呢?”
  他的声音清朗,神色郑重,同苏意凝说话时,一直半躬着身子,除却最初踏出的那一步,便再没往前挪过一寸,一直恪守礼节与苏意凝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说话的样子,虔诚而又守礼。
  在一旁正要踏出脚,准备上前行礼的杨琮被谢安宁扯过肩膀一把拉了回去。
  “表妹?”杨琮不明就里,回过头看向谢安宁。
  谢安宁直接将他拉到了另一边的榕树下,两人隔着粗壮的榕树树干,探着脑袋,往外看,谢安宁一边伸着脖子往外看,一边往下按杨琮的肩膀,整个人半趴在杨琮身上:“你低着点脑袋,挡着我看我哥了。”
  听她这么说,杨琮也顺着她的目光,朝那另一边看去。
  方才还冷着脸说不下车的谢誉,不知何时,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苏意凝和杨慎二人身后。
  谢安宁激动地猛拍杨琮的肩膀:“天啊天啊,等会要打起来了你一定得去拉住我哥哥。”
  杨琮点头:“嗯,这种情况,表哥可能会将我堂兄打死。”
  两人越说越激动,趴在榕树下的脑袋越伸越长。
  但另一边的皂荚树下,格外的和谐。谢誉听到了杨慎的话,看上去倒是没生气,不疾不徐走从一旁走了过去。
  他甚至面带微笑,朝着杨慎抬眸一笑,缓缓开口:“探花郎,恭喜了。”
  杨慎还在等苏意凝的答复,被谢誉这一声恭喜,拉回了神。此刻榜下的人吵吵嚷嚷,中榜的没中榜的三三两两的说话,还有好些人在高呼。
  那边热闹非凡,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皂荚树下的三人。
  接近初夏,气候已经有些闷热了,迎面吹来的风也夹杂着湿漉漉的热气。刚刚听到杨慎表明心意,苏意凝只觉得为难,可眼下谢誉的到来,却让她觉得心口发闷。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就来了,更不知道他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多少进去。
  苏意凝侧过脸,不去看谢誉。
  杨慎朝着谢誉拱了拱手,作揖回礼:“多谢世子,比起世子爷的文韬武略,杨某还差了很多。”
  这是一句恭维他的话,但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谢誉年少成名,十五岁便科举取士,至今仍是大梁学子们的楷模。
  谢誉挑了挑眉,朝着苏意凝浅浅看了一眼,又转过眼神,看向杨慎:“杨公子谦虚了,杨公子才貌双全文质彬彬,可是金陵城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苏意凝站在一旁不说话,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她站在谢誉身侧,一抬眸便能看见他咬牙切齿说话的样子,垂眸又能看见他紧攥着的拳头。
  明明不怎么喜欢同杨慎说话,非要跑来夸人家几句,什么毛病?
  杨慎被谢誉这话夸的有些心虚,立马作揖摆手,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等在马车里的杨家大娘子已经派人来催了。
  没办法,他只得向苏意凝和谢誉行礼道别。
  苏意凝也回了礼,朝他勾唇浅浅一笑。
  待杨慎走后,苏意凝也转过身,准备离开,谢誉抬手也不碰她,只虚虚地拦在她身前。
  “我也行二,我也是家中的二郎,我也比你大。”
  “怎么,相识多年,不见你叫我一声,二哥哥呢?”
  苏意凝抬头看他,就知道他刚刚全都听见了,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来跟杨慎寒暄道喜,倒真是会演。
  “小女子与世子如今并无瓜葛,连见面都该少些,称您二哥哥,小女子实在不敢僭越。”
  谢誉被她气得没话说。同别人就二哥哥二妹妹的亲热喊着,还一会一个笑脸。到他这,就是毫无瓜葛,不敢僭越。
  他努力平复了好久心情,不再纠结这一点,又转头问她。
  “那他刚刚说,你心有所属,是怎么回事?”
  “我不在这几年,你倒是没闲着。”
  第17章
  苏意凝往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看向谢誉。
  对方倒没注意到她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马车。
  六驾的华丽马车上,挂着杨氏族徽,不用想也知道里头坐的是谁。
  “这道别,还有第二波?没完没了?”谢誉觉得有些好笑,看着朝他们越走越近的马车,转过脸看向苏意凝。
  苏意凝很不喜欢他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加上昨日在街头撞上过明家大姑娘和他母亲杨氏一同去如意斋,后来又亲眼看见谢誉过来接她们。这两日苏意凝心里头也是烦闷着,对着谢誉自然也没什么好气。
  “是啊,二哥哥就是这样,格外重礼知节。”她甚至故意将二哥哥两个字咬的极重。
  谢誉气不打一处来:“重礼知节?同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郎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是哪门子重礼哪门子知节。”
  苏意凝针锋相对:“什么叫拉拉扯扯?我同二哥哥不过是说了一会儿话。要真说起不守礼节,世子您又做的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