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时间，也没多少机会了，脚男们……”
“这神话形态，即将进入‘捕食’期了。”
第七十六章 ：内心之景
“这是人类城，毁灭时的人类城……”
一名脚男抱着脸哇哇的哭了起来，其余人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各自神色都很是黯然。
周斌一共救出了八个脚男，加上他就是九人，这周围就再没有别的脚男了，而此刻在哭泣的脚男是黑火战团中的一员，也是这次救援昊的脚男中，极少数并不乐意的。
自大转移后，最早从大转移中出来的脚男已经活了近百年了，而活得越久，他们质变得越厉害，黑火战团的脚男们还略好一些，他们只是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所以不得不追求权势，女色，富贵等等，而黑火战团所集中的脚男就是这样的存在，包括周斌虽然自以为是要借助黑火战团的权势，但其实他也有点类似的变化。
所以在确认了要突破入神话形态，要从心灵层面拯救出昊之后，活下来的几个黑火战团成员他们心里就有些不乐意，而且他们甚至连复活点都没有绑定在这里，他们可不会为了外人而浪费自己的复活机会，若是真要死，那也最多死上一次罢了。
而这名脚男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时候被周斌从噩梦中解救了出来，看到这片燃烧的废墟，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涌动了出来，那是过去的光明，那是过去的感动，那是过去可以开心笑着的坦然，那时候有伙伴，有朋友，有一群每天傻笑搞怪的沙雕群友们，还有可以称为第二个家的禁地人类城，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他们在禁地人类城里奋斗了数十近百年时间，这已经比他们在地球上活过的时间更多更久了，他们在这城里有自己的房子，有熟悉的邻居，有认识的朋友，有经常去的餐馆与商场，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哇，我的家……大转移后，我到底在干什么啊！！！”这名黑火战团的脚男大声哭泣着，他用力捶打着地面，一拳一拳，不停的捶打，隔了半响，曰了狗在他身后拍了拍他。
曰了狗就说道：“现在悔悟还不迟，让我们去救出天来，哦，现在改名是昊了，让我们把他救出来，然后让他带领我们一起回家！”
这名脚男用力点头，他喃喃重复了回家两个字几次，然后他就懊恼的道：“草，我没有把复活点绑定在战场世界，死了之后就回到假人类城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进来……”
周围脚男们都是各种嘲讽，这名脚男顿时涨红了脸，他就边说话，边试图将复活点直接设置在这昊的心灵深处，他说道：“麻痹的，你们拽什么拽，反正我死了就想办法回来，还比你们少死几……草！我把复活点设置成功了！！！”
周围脚男们本来都已经打算开始探索这里，闻言后个个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了他，曰了狗更是直接将这名脚男扯了过来道：“什么意思？你的复活点设置成功了？设置什么成功了？”
这名脚男也是傻傻的道：“我已经设置在这里了，这里就是我的复活点，周围没有万族，在周斌把我们拉扯出噩梦前，我们估计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所以条件符合，我设置成功了……”
“不可能吧。”就有脚男不信的道：“这里不是昊的心灵之海里吗？也就是他的意识里，是虚幻的，是抽象的，这他妈都能够设置成复活点？那你死了就复活在这里？你该怎么出去呢？”
设置成功的脚男就懊恼的道：“我怎么知道，万一这里不是什么心灵之海呢？草了，卡bug了吗？”
周围脚男们都围了上来，个个都在猜测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曰了狗就对周斌道：“你刚刚说，你是被战场世界的土著人类，一个名叫钧的女人给肉体改造了，让你处于半生半死的临界点，所以才可以不受噩梦影响，可以把我们拉出来，对吗？那你若是死了，复活之后还是这种状态吗？又或者变成正常身体，又要重新经历一次手术？必须死几十次才成功的那种。”
周斌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了曰了狗，他用一种惊骇的语气说道：“我草啊，你这么一说就太吓人了好不好，我又不是天地人那些怪物，我死后复活了肯定是正常的身体啊，所有伤势都会痊愈的那种，若我真死了，那个钧不会又把我弄死几十次吧？我草我草啊，我的复活次数只剩下一百多次了，被这么搞下去，我就真死了啊。”
曰了狗点点头，然后他眼神里就有了某种坚毅的情绪，然后他沉默了半响，也将自己的复活点设置在了这里，他就说道：“我把复活点设置在这里了，在之后的探索中，不可能一点危险都没有，我可能会死很多次，下一次再进入到昊的心灵深处，不一定还会遇到周斌，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若是死了就会复原，还要免疫噩梦的话，就必须要继续改造，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而且次数也不够，所以……我要在这里拼一把，若是我死了复活在这里，那么就可以免疫噩梦，这样我可以继续战斗下去，继续拯救昊！”
其余几个脚男都是沉默了下来，几秒后，其中一个女性脚男忽然问道：“若是拯救了昊，我们没办法离开这心灵深处，死了也会持续在这里复活怎么办？这样，这样……不就是变相的死亡了吗？”
“那就死了吧！”
曰了狗的眼神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的坚毅勇敢，他微微低头，对周围人道：“大转移时，我被困在了矿区附近，当时为了能够升级我的武器和铠甲，那一段时间我把复活设置在了那里的复活点上，每天都是深入矿区底层挖矿，然后挖死过去为止，当灾变爆发时，我被困死在了那里，一直死亡，根本无法回到禁地核心区域，然后大转移后，我才从别人那里知道核心区域发生了什么……”
“我好恨啊，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着核心区域的血腥场景，说着当时战斗的艰辛，可是我连战斗都没法做到，一切熟悉的东西都被摧毁了，我的家也变成了火海，所有的都没了，全部都没了，我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我不管你们想要干什么，但是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复仇，我想要回去……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就让我回不去好了，昊……由我来拯救！”
说完，他就要向深处探索而去，周围的脚男们彼此对望，然后各自都沉默了半响，纷纷将复活点设置在了这里，他们各自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名脚男就对曰了狗道：“你个瓜娃子耍什么帅嘛，说得好像我们都是懦夫不成，死就死吧，大不了我们就在昊的心灵深处安家好了，指不定把昊救回来后，这心灵深处会变成以前的人类城模样呢……”
“对头对头，真变成以前那个样子，我请你们去吃火锅。”
“我要吃满汉全席！”
“吃得吃得，到时候我请客……”
众多脚男们顿时都嘻嘻哈哈起来，各自说着沙雕话语，仿佛彼此都变得轻松了起来，而这一幕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片刻后，包括周斌在内的九名脚男，全都将复活点设置在了这里，然后他们就开始探索这周边，虽然这里到处都是燃烧的废墟，满地的鲜血，还有无数的骸骨，但是九个人的记忆互相印证，他们还是大体确认了这里的位置，这里是距离人类城核心区域并不遥远的一处卫星城中，在大转移前，这里就被攻陷了下来。
“是了！志的酒窖就在这个城市里！”忽然间，一名脚男说道。
周围人都看了过去，这名脚男就继续说道：“就是那个我们经常调侃的咏春志啊，你们忘记了？他是和我，和昊一个队伍的人，大转移后他还活着，但是他想要死掉，他的妻子孩子全都没了，而在大转移后，我们的队伍被圣位军团的人盯上了，志就死在了那时，那些跟随我们大转移的禁地普通人里有传闻，是昊害死了志，当时听到这传闻时，可把我给气得够呛……”
众人听完了这些，他们各自都是若有所思，就有脚男说道：“这里是昊的心灵深处，这肯定是和记忆什么的有关系，志是在昊大转移后才牺牲的，对昊的影响肯定很大，我们现在不是在寻找昊吗？那要不去这里志的酒窖位置看看？”
脚男们都觉得这提议有戏，当即他们就在这城市废墟中不停前进，一路走来却并没有遭遇任何的危险或者万族，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九个脚男都觉得周围似乎很是虚幻，他们走着走着会失去记忆与意识，仿佛是在做梦一样，只有走到了一些标志性的建筑废墟周边时，这种虚幻感才会消失，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他们来到了志的酒窖附近，也在这里看到了万族。
密密麻麻的万族，看都看不到尽头，每一名万族形象都是似是而非，比如在场有精灵族，身形确实是人类身形，耳朵也是尖尖的，但是五官抽象扭曲，如同噩梦里的恶鬼一样，身体也是漆黑似墨，如同液体一样不停的扭动变幻。
别的万族也基本上都是如此，各种狰狞而恐怖，光是看到都让人感觉到胆寒，脚男们在看到这些万族的第一时间就躲藏了起来，他们就看到这些万族正在不停的攻击一栋建筑物，那栋建筑物并没有损毁燃烧，而且还散发着光芒，所有的万族一旦靠近，立刻就会被这光芒所燃烧成灰，而远远的，众人也看到了在这建筑物前的情况，志正张开双手守护着这建筑物的大门，里面看不清，但是估计就是志的妻子与孩子。
众人看了片刻，他们就发现这建筑物的光似乎正在缩小笼罩范围，虽然缩小速度很慢，但是随着时间，这建筑物的光已经向内缩小了一两米的距离了，而周围的扭曲万族无穷无尽，死了也可以从周围的骸骨与废墟里重生，他们正在不停的冲击着这栋建筑物。
看到这里，九名脚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各自都在看着彼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忽然间，周斌的胸口直接裂开，从里面露出来了一个对讲机一样的装置，其余八名脚男同时拉开了与周斌的距离，都警惕的看着他，而周斌则惊呼道：“夭寿啊，我的肺和心脏变成对讲机了！”
“……能够听得到吗？”一个清冷的女声就从这对讲机中发出了声音。
曰了狗皱着眉头，这时候却不得不站了出来，他迟疑了一瞬间，就走到周斌面前，拿起了对讲机说道：“你是谁？这是什么？”
女声就说道：“我是钧，周斌有给你们说过我的情况，这估计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对话结束之后周斌就会死掉，所以我就只说重点，那白色的光，你可以认为是昊心灵里的正面，周围的废墟，骸骨，还有那些万族，你可以认为是昊心灵的负面，一旦负面将正面完全吞噬，那么昊就再也救不回来了，你们要想办法找到昊在这片记忆中最为遗憾，最为痛苦，最想要挽回的东西，拯救他……”
“记住，这里是昊的心灵深处，是对过往经历与记忆的复刻，并不是真实的，你们便是救出了那栋建筑里的人，也不过是无用功，你们要做的是……让昊……己……白……”
对讲机里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完全没了动静，然后曰了狗看着了周斌，周斌也看着了曰了狗，隔了至少十秒，曰了狗才用莫名的语气说道：“你他妈怎么还没死？”
“哦，对了，我要死了。”周斌在麻醉剂的影响下，心情依然是正面积极的，他就乐呵呵的说了这一句，然后倒地死掉了。
“草！”
其余八名脚男都忍不住骂了这一声，然后他们就看向了那栋发光的建筑。
“这里估计只是昊的其中一件遗憾之事。”曰了狗沉声道：“走，我们向核心区域方向走，我知道这个场景里，昊最遗憾，最痛苦，最想要挽回的是什么了……”
其余人都是沉默着，他们也都知道了，在这个被破坏的人类城过往场景里，昊最大的遗憾，最大的痛苦，最想要挽回的事情……
“艾伊……”
与此同时，昊正陷入在最深层的噩梦之中，他一遍一遍的看着过往无数的痛苦，可是他却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够一遍一遍的看着其发生，从最早的精灵族边境，母亲，族人们离去的背影，到他旅立开始，离开精灵族边境，那时候姆的死亡，再到一遍一遍所经历的族人痛苦，被虐杀，被屠戮，再到充满了希望的人类成满是血色，看到了他的妻子，他还未曾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眼前……
“真的有人类城吗？”
“有的，姆，真的有人类城啊……”
“真的有人类城吗？”
“有的，真的有的……”
“真的有人类城吗？”
“……”
……
“我为大领主！我当为此世救世主！”
“我当辅佐大领主完成此大愿，我当尽心尽力完成人类革命！”
“我为大领主！我当为此世救世主！”
“我……我辜负了一切，我辜负了你们……”
“我为大领主！我当为此世救世主！”
“……”
……
“最爱你了。”
“艾伊，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
“最爱你了。”
“艾伊……”
“最爱你了。”
“……”
……
“昊，一定不要停下来！你即人类城！”
“我不会停下我的脚步，我即人类城！”
“昊，一定不要停下来！你即人类城！”
“我……做不到，这天地都厌弃人类，我看不到希望，我做不到……”
“昊，一定不要停下来！你即人类城！”
“……”
……
昊看着满身鲜血，形象狰狞的战友们，看着被虐杀得只剩下残骸的战士军人们，看着被分裂开的大领主，看着已经死掉的子牙，看着边赴死边哭泣的志，看着无穷无尽的过去伙伴们，他们都用布满鲜血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是在指责他，似乎是在痛哭血泪，最后，昊看到了……
牵着一个小女孩的艾伊，她正用失望和绝望表情看着了他……
“啊啊啊啊！！！！”
昊天猛的扩展开来，从玄青之天上开始落下雷霆，玄黄之日向周边射出了光束，黑渊之底里有黑泥向外涌出，依然还在周边的怪兽，怪物，万族，负面恐怖，全都在攻击之列，仅仅只是一瞬间，诛仙剑阵告破，雷霆自玄青之天落下，将战场世界给贯穿，向着洪荒大陆落去，紧随其后的就是玄黄之日射出的光束，同样破开了壁障，也向洪荒大陆落去，而那黑泥则开始渲染这战场世界，黑泥并没有向洪荒大陆落去，而是开始向上攀升，向着那高于洪荒大陆的“上方”涌去……
第七十七章 ：可能性与终末
有雷霆与光束自虚无而生，少部分落向了洪荒大陆，另一个小部分则向着洪荒大陆周边的虚无中而去，还有超过五成的雷霆直接破开壁障，落入到了高纬度之中，或者说高纬度的边界上。
因为永夜依然存在，现实世界与高纬度之间依然有着巨大的壁障，便是高阶乃至先天圣位都无法彻底回归高纬度，但又因为往日旧神的回归，外加永夜的侵蚀，让所有的圣位们人人自危，不得不强行破开高纬度一小块区域，以此隐藏自身，而为了追杀和吞噬圣位，往日旧神们也挤入到了高纬度边缘，彼此都在那里展开了新的战场。
这雷霆与光束直入高纬度，首当其冲最外围的圣位最为弱小，他们的神国几乎连抵抗都做不到，立刻就被雷霆与光束轰入了其中，构成神国的基础规则开始解体，然后神国核心的圣道就直面在了雷霆与光束之下。
圣道毕竟是多元宇宙最为特殊的东西，其本质可以变相的看作是多元宇宙的本质，知性生命只要获得了圣道，那么立刻就是超凡脱俗，不但拥有等同多元宇宙一纪元的寿命，更还有诸多特权，譬如生命死亡后可以在圣道处复活，譬如可以本能的掌控世间能量，再譬如对于生命的升华进化等等，所以世间称呼圣位为神灵，这并不是一句妄言。
在多元宇宙的早期时是没有圣道的，那时候多元诸多本源依然处于显化状态，最初诞生的先天生灵会集中吸纳适合于自身的本源，那时候的先天生灵都有大威能与大权柄，三千先天生灵几乎可以认为是多元宇宙的权柄显化。
在世界斩杀三千魔神一战后，鸿蒙历就此终结，而那时候多元本源已经处于隐藏状态，世间几乎再不可能出现先天生灵，而这时圣道就开始出现，而所谓的圣道其实就是由复数本源组合而成，普通圣位是靠气运交换而来圣道，所以他们只能够影响规则，高阶圣位则是明晰圣道，提升实力，所以他们可以发挥出权柄，及至先天圣位已经可以算是完全掌控了圣道，他们才可以用出本源来，圣道的本质就是多元宇宙本质的显化，当生命将自己的烙印刻印在多元宇宙本质上时，圣道于此降临。
此刻雷霆与光束齐轰，雷霆轰破了规则层，神国内的一切规则就此粉碎，其表现就是神国内的一切物质，能量，时间，空间都是荡然无存，而栖身于神国的信徒祈并者们也自然立时粉碎，连灵魂都是不存，唯有圣位们依靠圣道勉强抵挡了雷霆。
但是随着雷霆而至的还有光束，雷霆作用于广域规则，而这光束就是专门针对圣位圣道，就见的这光束直射而来，在其射到了圣道时，圣位们立刻就发觉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圣道正在快速的被剥离，不，不单单是剥离，这些圣道正在“变质”，既非是腐朽，又不是扭曲，更不是侵蚀，但是圣位们很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圣道正在转变为某种奇特的……生命？
圣位们正在拼尽自己的一切来抵挡这雷霆与光束，但是随着光束的持续照射与轰击，它们的圣道开始不可避免的转化与剥离，最为弱小的几个普通圣位终于再也抵抗不得，它们惨嚎着被无数的奇形怪状的生命所淹没，有的生命是肉块，有的生命是骸骨，有的生命是无法形容的畸形，还有数字生命，哲学生命，时间生命，概念生命，形而下，形而上……
无穷无尽的生命拖拽着这些圣位，它们各自发出自己的“语言”，都叫着吾主，吾主，将圣位们往着它们的核心拉拽，然后将其融合同化……
别的雷霆与光束也落到了洪荒大陆上，这些雷霆破开了永夜漆黑，光束照耀在永夜具现的灾难浩劫上，受此一照，这些连圣位都无法奈何的灾难浩劫都开始了变化，有人从灾难浩劫中出现，才出现时他们都呈现出极恐怖的姿态，狰狞，扭曲，侵蚀，不可名状等等，但是受此光照射之下，他们开始渐渐恢复形体形态，有衣服出现，老人孩子复原，青年男女复原，各自都流着热泪在这光中祈祷，然后他们渐渐化光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