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来了,徐澄这人,伤心时候真伤心,但不会在悲伤里停留太久,哭过发泄过事就翻篇,他无奈一笑,“你没抱我?”
徐澄眼睛红着,讲话还带鼻音,语气却恢复以往的小骄纵,“我那是劫后余生,急需找个依靠,就算是颗树也会抱的。”
“哦!”周南荀面无表情的,“那我就是圣母病发作,眼前就是头猪,也会去抱的。”
徐澄红红的眼睛倏地瞪大,“你骂谁是猪?”
周南荀看她笑,不说话。
徐澄气得去打他,手腕在挣扎时被铁锁磨掉皮,红红的一块流着血。
周南荀往旁挪了挪,一把握住徐澄小腿,脚腕也红肿一片,鞋不知去哪,他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往外走。
徐澄挣扎不让抱,“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想脚底划破冻伤就老实点。”周南荀警告。
脚腕隐隐作痛,徐澄终是老实了。
穿过厂房走到门边,警灯闪缩。
赵虎、乔语和老陈站车外等他们,徐澄又开始挣扎,“你同事都在外面,放我下来。”
厂房外是荒地,遍地杂草树根,不穿鞋没法走,周南荀不放,理直气壮说:“我抱自己媳妇,又没抱他们媳妇,怕什么?老实待着。”
徐澄红着脸住了嘴。
大家以为徐澄吓得不轻,周南荀在里面安慰她,两人会是比较伤感的状态,结果一个神色如往常样随性淡漠,另一个红着脸颊,眼神闪躲,不免令人遐想。
乔语三人相视一看,共同得出一个结论,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别的,老大太禽.兽了。
去警局做完笔录,周南荀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和赵虎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
焊在地面的铁锁铁链,长短大小符合大部分成年女性的身高,不可能是原工厂的设备,他猜测是孙游等人后做的,在偏远的废厂做这样套设备,说明孙游等人不是第一次做绑架女孩的事,深挖一定能找出他们过往做的混蛋事。
交待清后续工作,周南荀带徐澄回家。
进家门,他拿下披在徐澄肩头的外套,指卫生间说:“进去洗洗。”
上次洗澡冻感冒给徐澄留下心理阴影,她摇头,“我明天去浴池洗。”
周南荀推开卫生间门,在墙上按了下开关,卫生间正中新装的浴霸亮起,“开着这个洗不会冷。”
徐澄站到浴霸下,暖风一阵阵吹来,她露出笑,“什么时候装的?”
周南荀:“今晚。”
若不是安装师傅打电话说家里没人,周南荀还不会知道徐澄出事了。
他给徐澄打电话关机,问张凤霞说徐澄早回家了,问初弦也说回家,认识的人都说徐澄回家了,可家里没人,察觉不对劲,他立刻从队里回来,去诊所问初弦情况,初弦提到孙游,他就知道出事了。
五个月前,孙游刚因强.奸.罪.刑满释放,独身女孩被孙游那种作案老手盯上很难逃脱,周南荀给认识孙游的几个混混打电话,得知孙游最近常爱去郊外荒废十几年的水泥厂。
周南荀立刻前往水泥厂,整个过程没耽误一分钟。
徐澄满身泥土,能在家洗澡挺高兴的,洗完吹干头发她进房间躺下。
灯光关闭,黑暗裹挟着消散的恐惧卷土重来,手腕脚腕好似又被锁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天明写满欲.望的眼睛,和孙游肥硕的身体,一步步逼近过来,像鬼魅驱散不掉。
音乐阻挡不了恐怖画面,有声书也不行,大脑异常清醒,陆天明他们仿佛就在床边,对着她指指点点开黄.腔,徐澄藏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快疯了。
“睡了吗?”周南荀的声音一下驱散那些身影。
徐澄打开灯,“没睡。”
“出来一下。”
徐澄下床走过去。
劲瘦的手臂从门外伸进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喝了。”
“我......”她想说我不敢睡,被他误以为不想喝。
“助睡眠。”周南荀解释。
“哦。”徐澄接过牛奶,玻璃杯暖暖的,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睡吧。”周南荀随手带上房门,走了。
徐澄背靠着门长长叹了口气,说不出让周南荀进来陪她睡说的话,只能继续失眠。
她坐床边喝掉牛奶,躺下用手机小声播放电视剧,这次有效果,没一会儿睡着,可梦里那些人又出现,甚至对她做出侵.犯。
徐澄一头冷汗地醒来,靠着床头大喘气,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对所有不好的事都结束就放,没想到这次恐惧溜进潜意识里出不来,现实不行就梦中折磨。
着实没办法,她下床去找周南荀,门推开,客厅还开着灯一片通明,光下,男人赤.裸上身,肩宽腰窄的身形全全暴.露,好看的肌肉紧致却不喷张,侧身线条流畅,腰间没有一丝赘肉,挺直的脊背上一道红色刀痕,伤口很深皮已翻开。
周南荀背对徐澄,手背在身后,捏着棉签,摸索着往上涂药,看不见具体位置,涂了几次没涂到伤口上。
听见脚步声,周南荀回头,对上徐澄目光,立刻扯过衣服套身上,“还没睡?”
徐澄不答,抢下他手里的棉签,“我帮你涂。”
“不用。”周南荀侧身躲开,不让徐澄碰。
“孙游伤的?”
到底谁划伤的,周南荀也不知道,和伙人一起冲过来时,现场混乱,他忙着制服孙游都没感觉到疼,“小伤过几天就愈合了。”
徐澄不听他的,趁周南荀不注意,抓起衣角猛地掀起,离得近才看清,男人宽阔的脊背上疤痕很多,跟那些比起,新伤确实是小伤。
“你——”徐澄呆住。
周南荀勾住衣角拉下来,转身警告,“不知道随便掀男人衣服很危险?”
她很漂亮,初恋脸加性感身材,完全满足男人下流的幻想,什么都不做就会令一些男人鬼迷心窍,丧失理智,不然不会被孙游盯上。
徐澄呛他:“抱我时说是你媳妇,现在就变别人了?好双标。”
周南荀没吭。
徐澄突然也不说了,悄然低头看地面。
相对而站,彼此无言。
尴尬、奇怪的感觉不断蔓延,徐澄转身要跑,手腕被抓住,周南荀把药瓶塞她手里,“已经消过毒,直接涂药就好。”
徐澄接过药瓶不看人,推他,“转过去。”
这次周南荀主动撩起衣角。
徐澄沾了药涂轻轻上去,“疼吧?”
周南荀轻描淡写道:“不疼。”
她看着都心惊害怕的伤,他平淡无波,这男人真比钢铁还坚硬。
“这些疤......全是抓人时伤的?”
周南荀轻“嗯”了声。
“那么拼干嘛?想晋升?”徐澄问。
“嫌疑人逃走,案子会停滞不前,案子停滞就没人补偿受害者的损失和伤害,而且逃走后犯罪嫌疑人还可能去伤害别人。”周南荀顿了顿,说:“不叫拼,这是责任。”
华夏大地,960万平方公里的安宁,不离开他们的守护,治安强国的殊荣,是每个渺小的责任聚成的。
周南荀只是其中一个存在,渺小却也伟大。
“进去睡吧。”周南荀说。
徐澄站着不走,也不讲话。
周南荀看穿她心事,说:“喝完牛奶还睡不着?”
“睡着了,但是做噩梦。”徐澄声小小的,不抬头看他,“你能不能”
“徐澄!”周南荀打断她,“我是个正常男人,不能躺到床上陪你睡。”
周南荀这人长着混痞的脸,却刚正的像一棵树,逾越的事绝不向前迈步。
其实徐澄也觉得□□不妥,才迟迟张不开口,“那你也早点睡。”
她慢吞吞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在门板与门框只剩条缝隙时,周南荀从外面进来,手里攥的小药瓶递到徐澄面前,“安神的中药,喝了再睡。”
徐澄插.上吸管喝光药,扔掉瓶子。
周南荀拿走垃圾,很快又折回来,手拎把椅子,说:“我坐床边陪你。”
徐澄嘴角上翘,“谢谢。”
熟悉的皂香袭来,徐澄踏实了,可不知为何仍然睡不着,她悄悄转头看床边的秀颀的身影。
天渐亮,稀释了夜的浓度,隐约能看见,周南荀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双手抱胸,腿大喇喇敞着。
似感受到她的目光,周南荀忽地睁开眼,像非洲草原的雄狮,精准捕捉到徐澄。
无路可躲的徐澄急忙闭上眼。
“还睡不着?”周南荀问。
“嗯。”徐澄再次睁开眼,翻身正大光明看他,“姑姥说县里有杀人犯,你给我讲讲。”
“大晚上听这个?”周南荀不可思议。
徐澄:“嗯,都市传闻和猎奇悬案最助眠。”
周南荀:“......”
“他专挑漂亮的女人杀?”徐澄问。
“现在县里很太平,没杀人犯,那二十年前的事,他——”周南荀忽然不说了。
好奇心刚打开个口子,不说了,徐澄急得问:“他怎么样?”
“躲在夜里袭击独身年轻的独身女性,然后糟蹋,杀害,分解,抛尸在河里、山里、垃圾桶、下水道。”低而沉的嗓音带上细微不可察觉地颤抖。
夜太过寂静,徐澄听出隐藏在男人磁性嗓音里的哀鸣,不知原因,但她忽然不想再听,“不用讲了,我睡啦。”
之后漫长的沉寂中,她听见周南荀一声颓丧的叹息。
徐澄睡醒已经中午,床边空空荡荡,人和椅子都消失,房间安安静静,和平时起床场景一样,周南荀又去上班。
她起床去洗漱,等楼下饭馆老板来送饭,走到客厅瞧见厨房门关着,隐约有抽油烟机的轰隆声,徐澄推开门,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厨房,暖洋洋的。
灶前煮面的男人,穿了件薄t,露出劲瘦的长臂,臂上肌肉匀称,肌肤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