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娘娘慎言。柳氏人品端方,贤惠善良,洁身自好,绝不是奸人口中朝三暮四之人。”
“她若不是,那当初临州周少谦,是怎么回事?当初是谁,身为下贱,却想着勾引主子,还被打了板子毁了脸撵回家去?若是这样的人,都能做侯夫人,还有什么规矩可言?”皇后厉声道。
陆辞听到这里,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那些他极力掩盖——不是心虚,只是不想被人翻出来伤害到柳云眠的过去,到底被有心人翻出来了。
可是,那又如何?
柳云眠是清白的。
“皇后娘娘,这些都是以讹传讹。微臣和柳氏朝夕相对,难道不是最了解她的人吗?倘若她真如娘娘所说,那现在微臣深受隆恩,已经复爵,又为何要给她体面?”
“因为你被她迷惑了!”皇后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些女人,妖媚惑主!”
陆辞几乎敢肯定,这话在暗指萧姮。
“回娘娘,”陆辞沉静地道,“微臣自认为,绝不是见色起意之人,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会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
“柳氏确实是曾经卖身周家为奴,然而那时候是因为她母亲重病,她卖身救母。”
“在周家,她身不由己,被逼着去伺候客人……而那客人,恰好是微臣。”
“彼时微臣并不认识她,把她撵走,结果却让她被周家怪罪,所以才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又毁了脸。”
“后来微臣蒙难,才有幸和她相识相知。”
“初见时她精心打扮,光彩照人,微臣无动于衷;再见之时,她落魄丑陋,微臣却敬之爱之……娘娘说微臣是被美色蛊惑,微臣万万不敢承认。”
“更别提,观音奴因为得她悉心照料,才能够开智。微臣腿断,因她照顾,才康复如初。”
“微臣回京,她毫无怨言,更没想过攀附,是微臣主动,要与她重续前缘,恳请皇上赐婚,又怎能说她,对我行魅惑之事?还请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
这时候,没怎么说话的皇上开口了。
“这么说起来,都是误会。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皇后,你让人准备赐婚的懿旨吧。”
陆辞听了皇上的话,心情略放松了些许。
看起来,只是皇后自己一个人想为难,并非皇上授意。
那就好。
皇上很有些难得糊涂的气质。
他若是想轻轻放过,那就能放过;皇后别看严厉,其实在皇上面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皇后显然不甘心,“皇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镇通侯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
“那请问娘娘,”陆辞毫不退让,“您说的这些,如果不是谗言,那可有人证物证?”
皇后不说话了。
皇上眉头皱起,眼神中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
“镇通侯和柳氏朝夕相对,肯定比外人更了解。他们两情相悦,朕也不必做这个坏人。至于那些谗言,皇后,你若是不能明辨是非,就让镇通侯自己去查,回头给你个交代便是。”
非常显然,皇上不高兴了,连皇后的面子都不想给,就差直接说她听信谗言了。
皇上的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
她咬着牙道:“不必了。镇通侯自己愿意,那臣妾何苦要做坏人?只日后,希望镇通侯自己,不要后悔!”
“多谢娘娘成全。”陆辞大获全胜,如释重负,心情大好,“日后微臣定当与柳氏牢记皇恩浩荡,恩爱两不疑。”
让这些挑拨离间的东西,都在阴沟里淹死!
陆辞对皇后,已经生出来强烈的不满。
皇后分明是迁怒了自己。
那也不要紧,可是她不该拿自己的婚事做筏子。
皇上道:“行了,你回去等赐婚的懿旨就行。皇后,朕还要看奏折,你也退下吧!”
皇上:都滚远点,朕谁也不想看见,后宫就没有省心的东西!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来找他,烦死了!
让皇后赐婚,本来就是借金印一用的事情,结果还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就算那个柳氏真的水性杨花,萧衍愿意,那不就结了?
他这个皇帝管什么?
难道真要给萧衍找个门当户对的,让他壮大?
皇后真是,吃饱了撑的,专门拆他的台!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早就废了她!
第223章 皇后的诡异之处
柳云眠也没有多想。
皇上召见陆辞这样的重臣,再正常不过。
毕竟陆辞如果不厉害,也不会功高震主,被皇上猜疑,趁着离郡王这件事情,将他也发落了。
后来,离郡王能够被放出来,可能是皇上想通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从太子变成了郡王。
而陆辞呢?
从前是侯爷,现在还是侯爷。
为什么?
当然不是因为他命好,而是因为他活干得好。
比如现在,李娇娇这种疯子在京城乱来,不还得陆辞出面对付他?
边境的形势,也大概如此。
所以柳云眠,只当皇上又召见陆辞商量大事去了,并不知道自己和陆辞的婚事,险些被毁于一旦。
看到陆辞回来,她也没问。
陆辞却主动开口说话。
“赐婚的旨意,这两天就能下来。”
“嗯?你进宫是为了和皇上说这个的?”柳云眠惊讶。
她不是告诉他了,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吗?
陆辞很想吹牛,说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他得把所有的风险,都让柳云眠知道。
于是他也没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道来。
“所以,真是皇后从中作梗?”柳云眠听了后表示非常生气。
大家怎么说也是亲戚,就算你不满儿媳妇,也是关起门来解决。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皇后看起来,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怎么不想想,这件事情要真是把陆辞得罪个彻底,陆辞也恨屋及乌,以后谁帮助离郡王?
就算萧姮再不好,木已成舟,离郡王也没有厌弃她。
陆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姐姐姐夫扶持的男孩,而是变成了手握重权,战功赫赫的侯爷。
其他的王爷,比如高贵妃所出的燕王,就不想拉拢陆辞了?
想,肯定做梦都想,奈何陆辞是离郡王的小舅子。
要是他们闹掰了,燕王不趁虚而入才怪。
柳云眠觉得自己脑子够简单了,都能想清楚这些弯弯绕绕。
皇后母仪天下这么多年,却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要么蠢,要么坏。
“嗯。”陆辞道,“是当着我的面反对的。到底是谁,泄露了你从前的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以后,你肯定会有和皇后打交道的时候,所以一定得记住,多长几个心眼。”
他就恨不得说,记住,这是坏人。
柳云眠道扁扁嘴道:“本来以为嫁给你,是占你便宜,可以狐假虎威,耀武扬威,结果现在看起来,我不被你拖累就不错了。”
陆辞:“那怎么办?反悔也晚了。娘子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柳云眠瞪了他一眼,“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娶鸡杀鸡?”
提起旧事,柳云眠现在还一肚子火呢。
当时她都快吓尿了好吗?
他能娶鸡杀鸡,自己也能杀鸡!
她的手术刀,快着呢!
一刀下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陆辞看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俊不禁。
“但是,我对鸡粪,反应有点过度。但是后来,你看我在你家,天天铲鸡粪,不也习惯了?”
柳云眠被这话逗笑。
堂堂侯爷,落魄时候,真是在柳家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