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峰是个□□熏心的,觊觎夏月许久,一直没能上手。
醉意朦胧间,听到“夏月”二字,立马弹起来,当场表演一个诈尸。
“夏月?”
小蝶笑容更加甜美:“是呢,夏月姐姐。”
尹峰咽了口口水,抬起双手:“那可得去瞧瞧。”
两人忙搀住尹峰,咬紧后槽牙把人带到楼下。
许是夏月登台,大堂里座无虚席,热闹得紧。
尹峰摇摇晃晃转了一圈,没找到空桌,顿时不乐意了。
一脚踹开就近的男子:“滚一边去,还不赶紧给爷让座!”
那男子正与人讨论夏月,冷不丁被人踹个跟头,爬起来就要骂人。
又见尹峰着一身官服,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了。
尹峰心满意足,坐下后大手一挥:“来人,斟酒!”
大喇喇这一声,引来无数客人侧目。
小蝶表情僵了僵,嘀咕一句“丢死人了”,拿起酒壶倒酒。
几杯下肚,尹峰的意识完全被酒精侵蚀殆尽,只知在姐妹俩的哄说下一个劲儿地灌酒。
夏月还有一会才能出场,周遭闹哄哄的,谈论的话题各不相同。
在尹峰左手边那桌,有四个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书生打扮,故作风雅地摇着折扇。
“要我说啊,大靖能有今日的国泰民安,与陛下勤政爱民脱不开关系。”
“可不是,陛下励精图治,又忠厚仁恕,乃当世之明君也!”
另两位纷纷附和。
“所以你我要努力读书,日后才能为陛下分忧。”
“没错,要做就做陛下的纯臣,陛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棒打奸佞,我绝不与奸佞为伍!”
四人慷慨激昂一通发言,豪气万千,纷纷举起酒杯:“为陛下......”
“为个屁!”
三个字粗鲁至极,四个书生立时皱眉,面露不悦。
尹峰已经喝断片了,只知这四人在拍弘明帝的马屁。
前脚刚被弘明帝膈应过,后脚又听到有关他的溢美之词,尹峰那叫一个气,扯着嗓子:“他有什么好的,你们夸个屁夸!”
在场众人虽是来寻欢作乐,但作为靖朝子民,天生对陛下怀有敬畏。
再看尹峰一身官服,明显是当官的,便出声指责。
“陛下宵衣旰食,只为了让咱们能有好日子过,亏你还是朝廷命官,竟在背后说陛下的不是,我定要去府衙告一告你!”
尹峰被挑起逆反心理,一拍桌子站起来:“他姓赵的算个什么东西,先帝在世时曾多次表示要让我那大外甥登基当皇帝,可见先帝对我大外甥的喜爱。”
“他不过就占了个嫡字,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们作对,还想踩到我们的头上,真是不知所谓的东西!”
“早知这样,当初我就该联合刘大人崔大人扣下先帝的遗旨,让我那大外甥当皇帝。”
尹峰越想越美,踩在凳子上哈哈大笑:“到时候我就是国舅爷,岂不快哉?”
“只可惜赵贼害死了我那外甥,排除异己坐上龙椅。”
尹峰打了个酒嗝,仰天长啸:“贼老天你开开眼,赵贼他快逼死咱们了,你快下一道雷把他劈死吧!”
“先帝啊,你若泉下有知,就把他带走吧,我们可都是您的爱臣,您就忍心看到我们被欺负吗呜呜呜呜呜呜......”
吼着吼着,尹峰开始哭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众人的鄙夷和愤怒全然不觉。
“快死吧,赶紧死,只要赵贼一死,我们就让......嗷!”
有一书生实在听不下去,操起桌上的果子,直奔尹峰砸过去。
并高吼道:“逆臣!他是逆臣!”
有书生开了头,大家相继拿起“武器”,朝尹峰的脸上、身上攻击。
尹峰疼得嗷嗷直叫,在强烈求生意志的驱使下,他转身想跑,却被小蝶一把拽住。
小蝶嘤嘤嘤:“大人,小蝶好怕,你们不要再砸了,伤到人就不好了嘤~”
一边哭,一边跟小姐妹躲到尹峰身后。
尹峰后背挂着两个人,硬是被缠得束手束脚,只能站着挨砸。
他试图甩开姐妹二人,却发现她俩力气惊人。
甩不开,根本甩不开。
“贱人!”气得他怒骂出声。
“你不敬陛下也就罢了,竟还骂我们,兄弟们,咱们一定要给他个教训,再去府衙报官!”
“没错,诟骂陛下,合该千刀万剐!”
大家喊着口号,抓着尹峰一顿胖揍,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姐妹花早就趁乱闪到一边,花容失色:“你们不要再打了,快要出人命啦!”
劝架的下场就是,尹峰被打得更惨了。
打完之后,直接把人送去了官府。
顺天府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人一起来报官,好奇心驱使下,亲自走了一遭。
然后就发现,被告的对象是尹侯爷。
顺天府尹:“......”
他不敢迟疑,忙递了折子进宫。
弘明帝得知此事,直接派了福公公过去。
福公公领命而来,废话不多说,直接把醉鬼尹峰丢进了牢狱中。
等尹峰醒来,他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不多时,福公公再度现身,手上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安阳侯大逆不道,妄议君上,实乃大不敬,本该枭首示众,又有先帝赐下丹书铁券,方免去死罪。”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着褫夺安阳侯爵位,并革除内阁学士之职,五代内不可科举入仕,女子亦不可入宫为妃。”
“钦此!”
福公公宣读圣旨时抑扬顿挫,听着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尹峰扒拉着牢柱,目眦欲裂。
福公公视若无睹,笑眯眯地递上圣旨:“安......尹峰,还不快快谢恩。”
尹峰两眼猩红,啪地打掉圣旨:“赵贼......算计我!”
福公公弯腰拾起圣旨,掸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揣进袖子里。
紧接着眼角一挑,一改笑面虎属性,声音冰冷:“来人,尹峰对陛下不敬,先来五十大板!”
旋即有狱卒上前,打开牢门,进去后二话不说,直接扒了尹峰的裤子,胳膊粗细的棍子眼看就要落下。
尹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蛆虫一样拼命扭动。
只可惜双拳不敌四手,最终落入下风。
狱卒高高扬起棍棒,重重落下。
尹峰惨烈哀嚎着,色厉内荏:“我是先帝亲封安阳侯,尔等贱民岂敢动我?!”
福公公站在牢房外边,就这么冷眼瞧着,讥诮一笑:“陛下仁慈,要不是你有丹书铁券,早八辈子就送你去地下见先帝了。”
“我不服,这是赵贼的阴谋,我是被算计的!”
福公公眼神轻蔑:“甭管阴谋阳谋,能成功就是好谋。”
棍棒噼里啪啦落在臀上,尹峰养尊处优多年,哪经历过这等苦楚,抽搐着吐出一大口血。
可他仍不服气,嘴里骂骂咧咧,对象正是宫里那位。
福公公哪能见自家主子被这老东西谩骂,轻飘飘丢下一句:“再加五十。”
说罢,一甩拂尘,施施然离去。
福公公回去复命,刚巧半路碰见苏源。
他笑眯眯挥手:“苏大人安好呀。”
苏源不动声色看了眼对方来时的路,心底有了计较:“公公安好,陛下传唤,我正要过去呢。”
福公公一拍胳膊:“那敢情好啊,咱俩一块儿走。”
他顿了顿又说:“希望苏大人别嫌弃我这老家伙。”
苏源不敢苟同,忙不迭道:“公公言重了,你我相识多年,理应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福公公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二人边走边说,胡乱扯些家常话,很快来到御书房。
刚一脚踏入,就听到弘明帝爽朗的笑声:“承珩啊承珩,可真有你的!”
苏源信步上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不必拘礼,来人,快赐座!”宫人手脚麻利地搬来圆凳,苏源从容落座。
弘明帝乐坏了,心中畅快,一畅快就开始转笔。
蘸了墨水的毛笔三百六十度旋转,轻松废掉一件龙袍。
苏源嘴角轻抽,甚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