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初已经将【高等学校】的学院和学科设置,差不多倒背如流了。此时都不必去翻资料,就信口拈来道:“我记着农学院下设一门‘动物生产学’,就让显儿去读读书。”
姜握含笑:“也好。”
说来,现代的动物生产类学科,包罗甚广,还涉及许多先进的科研、医学等专业。
此时的【动物生产学】,就比较‘名副其实’了,主要就是生产二字——鹅、鸭、鸡、羊、彘(猪)等常见家禽家畜的繁殖、饲料、养殖,主打一个尽量提升经济效益。
毕竟,家禽家畜的饲养,是百姓除了耕作外最常见的副业之一。
让李显去学学挺好的,希望他早日从出名的‘斗鸡周王’变成‘养鸡周王’。
“姨母,我觉得显儿没准真适合这行——他的斗鸡为什么总输,我是观察过的。”曜初对斗鸡这事儿不太热衷,是纯从外行的角度来看:“显儿的斗鸡,比别人的鸡都羽毛鲜亮,体型也大。”
李显的观点是:我的鸡只要够壮,压也能压死对方的鸡。
但战绩证明了,斗鸡取胜的关键应当不是这个。
不过……抛开输赢不谈,李显的斗鸡还真是都养的都挺好。
说过李显,曜初又说起最躺不过的弟弟:“至于旦儿,他原本就在集贤殿书院待了两年。”
彼时主要的工作就是掌管禁中贵重书籍,同时还要于朝野间广收群书,以充大唐书院内库。
“要不,就让他去修一下【图书管理学】。”
曜初记得,这一门学科下面的备注和解释,正是研究书籍的分类、目录、藏书建设等,跟李旦的‘就业’也算是对口了。
也巧。
姜握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曜初,这两个学科,其实都是我很重视的科目。”
尤其是第二个,与她将来要掌的历史学院也息息相关。
如果不能更好的整理和保存书籍,也很难保存并传播史书。
这两个专业,也是姜握从系统中兑换过教材的学科——
哪怕能通过‘刷’陛下来卡系统的bug,姜握也没富裕到能把系统内诸多学科的相关专业书籍都兑换的程度。
还是有优先级的。
其实这也是姜握为何要建学校的本质原因——
信息和知识浩如烟海,一个人的精力太过有限。
于是在后来几年,她哪怕有多余的筹子,哪怕知道历史很重要,整理收集图书很重要,却也没有精力再去亲手建一个【图书署】,一步步去安排一切。
她需要把更多的知识,交到更多可靠的专业的人手里去。
还是那句话,独自卷不如众卷卷。
然而她能做也敢于做这一切的保障,不得不说,还是权力。
若是没有武皇登基,没有上位者的全力信任,姜握能做的,始终是试探的,小心的,慢慢的一个个去搭建新的署衙。
在搭建的过程中,还要花很多精力来挑选可信的人,同时还要提起精神防备着那些,如同鲨鱼闻到血腥气一般,被新技术、新事物的利益吸引而来的敌人。
曾经多少次,朝堂上有人别有用心地提出,把城建署从她手里拿走,归于工部统一管理。
直到现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所提出的办学,办的是皇帝来做校长的学校,只要圣神皇帝在,她就不用再去担心那么多外在的事情。
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薅系统的羊毛了。
*
“太平,她到底如何想的呢?”
让姜握回神的,是崔朝问起了太平的事儿。
太平的驸马,始终没有选出来:第一年,明明已经定下了人选她却反悔了,说是厌烦木头美人,并且发表宣言“原来我是个不注重外表,更看重内涵的人。”
第二年,礼部是着重培养驸马候选人的内涵了。太平去选了一圈,却还是都不满意,发表意见“也太内涵了些。”
礼部:……
不过之后,因先太子李弘的病逝,接着就是陛下的重病年余和驾崩,选驸马这件事自然就停了三年。
可如今,先帝过世已然一年半,算日子,正该把驸马重新选起来。这样等驸马选好,一应典仪准备好,也就出了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了。
但是,礼部完全不敢提这事儿。
尤其是许圉师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礼部尚书,已经拜相离开了礼部,开开心心把这沉重的担子甩给了下一位年轻尚书。
这位刚从侍郎循序升上来的礼部尚书,只要一想这件事整个人都是麻的。
要不是不敢,他真想一头哭到太平公主府门口去:公主哟,您发个准话吧,到底要什么样的驸马啊?
于是崔朝这一问,倒不是催促,纯粹是好奇。
而方才说起弟弟,柔和而无波澜的曜初,此时神色终于变成了一种略带复杂的无奈。
“我问过她了。”
然后太平思考良久,是这么回答的——
她认真道:“姐姐,我发现了,我要的不是外在美,也不是内涵美。”
“我要的是两全其美。”
崔朝:……
他心里已经同情起了年轻的礼部尚书。
这一日,曜初也是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在姜宅中与姨母聊了良久,甚至太阳落山后也懒得出门,直接留宿下来。
次日清晨才回到公主府。
为表诚心和重视,曜初令幕府中的女官,亲自赶往长安,去送这些‘求聘老师’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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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就在五月的下旬,愉快的十五天长假(田假)结束前一日——
乐城郡公刘仁轨,回到了神都洛阳。
第307章 如何兼职?
连着下了两日雨,神都中暑气稍散。
在刘仁轨到达洛阳的当日,王神玉最后一次去上阳宫里挑花木。
说来也巧,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王鸣珂,这一月来,洛阳城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需知‘丹青’这个名字,本就因话本的文笔优美且产量高而稳定颇具名气,再有,世家多年来对此人的关注和打探,也为这个名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名声愈重。
以及最后她真实身份的引爆。
居然是前朝先帝的废后!
而且其做皇后的时候,还与当今的皇帝同处后宫。
按说,本应该是标准后宫争斗的关系(尤其是王皇后最终被废,显然是在宫闱之争中输掉了)。
那么是为什么,她又早早变成了‘丹青’?
而她写下的《东女国系列》,里面有女相,却也有女王,更有女将军。
从‘丹青’后来的游记看来,她是去西域了。而当时的西域是谁在管?安西大都护李文成。
人物线理到这里,许多人的脑子都要烧坏了:那她的话本究竟是为谁而写的?
王神玉都能想到,就这混杂的关系与时间人物线,尤其是里面扑朔迷离的内情缘故,就够后人掰扯争论的了。
*
说来,这不是王鸣珂第一次进上阳宫。
她已经跟着文成进来逛了好几次了,为了作画——因此宫殿宇修的实在恢宏壮丽,当年宫成的时候,奉命写应制文的文人墨客,就毫不吝啬以‘媲仙家福庭’‘九天未胜景’来形容上阳宫。
好在……辛相还是有底线的。
虽说修建宫殿的巨木,琉璃瓦、雕梁画栋之类的硬装修也很值钱,但辛相还是控制了自己,只搬走了各种金玉摆件等软装。
其实近来拿着大司徒手令可以进上阳宫的官员胥吏不少,比如辛相组织的七八支财产统计小分队。
然而就算如此,彼此碰上的概率也很小,起码王相这就是第一次遇到李文成和王鸣珂。
足见上阳宫到底有多大。
这回能碰上,还是多亏了两方的目的地一致——
他们都去到上阳宫高处的山上:王神玉是把几处宫殿园林的花木看的差不多了,就往山上走去,而文成是为了勘察山上的环境,好将来搞野外拉练之类的活动,王鸣珂则纯粹是跟着文成去看新鲜景。
*
“王相。”
文成是带着望远镜上来观察地形的,自是最早发现王神玉的。
三人彼此见礼。
虽说王神玉与王鸣珂两人,虽则同为太原王氏,但并非出身一脉,王神玉的祖上在魏时曾赐姓乌丸,故而在王氏的谱牒上,这一脉又称乌丸王氏。而王鸣珂则是出身太原郡‘四房’王氏。
因此两人在血缘上,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
但不妨碍王鸣珂见到王神玉觉得挺亲切的。一来,听姜握文成提起这位王相,都是好的话,二来……
果然是王鸣珂,一见面就提起了一壶没开的水(也或者是唯一一壶开水):“多谢王相从前代我去行亲蚕礼。”
王神玉都顿了顿,才道:“当年,先帝圣命不可违。”
王鸣珂见他神色幽幽,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有‘先帝谜语人创伤综合征’的人,于是很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是啊,先帝那人,谁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王神玉:……其实当时先帝的想法还是很清楚的,就是恼火以及抓个无辜的人去糊弄差事。
好在王鸣珂不是自己一人。她身边还有文成,能够迅速把话题引入到正常序列。
比如现在,文成就望着雨后还带着一点氤氲雾气的上阳宫,直接转移话题:“天气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