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敏郡主福了福,领着各家小姐们出门。
也不知是她故意还是怎么,她将广安侯府和长兴侯府的小姐领在前头,而将阿黎落在后面不闻不问。
阿黎平日在静香书院读书,鲜少跟这些贵女相处,本就算不上熟络,这会儿有玉敏郡主刻意疏远,她走在后头看起来像是被人排挤了似的。
不过人群中,她还是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苏慧。
东平侯府也收到了帖子,而且苏慧还未定亲,自然也随母亲来了。
阿黎看过去时,苏慧早已将视线收回去。
苏慧的情况跟阿黎一样,长年在静香书院读书,鲜少跟这些贵女打交道,是以这会儿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
于是,莫名其妙地,两人走在了一起。
苏慧嘲讽她:“你不是定亲了?还来这做什么?”
阿黎不遑相让:“听说你也快了,不也来了么。”
苏慧猛地扭头盯着她:“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京城就这么点大。”
像是觉得被昔日死对头看笑话了似的,苏慧脸色难看得很,竟是不说话了。
这厢,两人在后头针尖对麦芒。前头,玉敏郡主们边赏花,也边小声讨论。
“宋槿宁来赴宴,容世子知道吗?”
提起容世子,玉敏郡主竖起耳朵听。
“对啊,她来做什么?”
“估计是想出风头吧,你没见她今日的打扮将我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吗?”
虽然不服气,可这位贵女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穿的素雪宫缎,京城拢共就没几匹呢,我听说宫里的娘娘想要都买不着,襄阳侯府怎么会有?”
另一人道:“这有何稀奇?襄阳侯府没有,睿王府还没有吗?”
此话一出,旁人点头:“也是,容世子宠她,什么好的没有呢。”
谁人不知睿王府财大气粗?睿王府有的东西,宫里还不见得有呢。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宋槿宁就是这么令人嫉妒!
玉敏郡主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起此前在宫里见到容世子时,他态度清冷淡漠。彼时宫女说他对谁都这样,包括襄阳侯府的宋槿宁。
可今日听她们这样说,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迟疑了会,她试探地问:“我才来京城,不知京城的事。你们说容世子待宋家四姑娘好,可是怎么个好法?”
“呀,这事可就有得说了。”其中一个贵女原本就想讨好郡主,此时得了机会,巴巴地将所知道的说出来。
“宋槿宁跟容世子从小就定了亲,两人关系亲厚。这容世子小时候就把宋槿宁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些年不仅没淡,反而变本加厉。就说前些时候静香书院马球比赛吧,他不仅丢下政务跑去看,还众目睽睽下帮宋槿宁系袜带........”
“宋槿宁要什么他都给,平日用的、穿的、玩的,哪样不是送最好的?除了天上的月亮给不了,其他都不大差了。”
最后,她忿忿问:“你说宠不宠?”
玉敏郡主:“........”
她心口堵得很。
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眼宋槿宁。这会儿她跟另一个贵女站在一处,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另一个贵女面色些许不虞。
须臾,玉敏郡主又问:“不是说容世子为人清冷吗?”
“是啊,”那贵女说:“那也要看对谁了,容世子待旁人是不大热络的,可待宋槿宁是真没得说。算了,不说她了,说一次我就羡慕一次,怪不痛快。”
玉敏郡主也不痛快!
她还想嫁容辞呢,哪听得旁人说宋槿宁各样的好?
她说:“我看你说得也不全然,若容世子样样宠宋四,怎么她头上的发饰简单得很?”
“郡主有所不知,宋槿宁头上那支珠钗看着不华贵,可做工极好。据说是从海外什么波斯国来的,锦翠阁只有那么一支,容世子花重金买下了。”
“........”
玉敏郡主不死心,又道:“我听闻容世子才华出众,十岁便破格入国子监,入仕十年间,政绩斐然。这样大才的人,喜欢的女子必定也是有才气的,宋四看着就普通,哪里能入他的眼?”
“嗨呀!难怪郡主才来京城不知。”另一人道:“提起这个,就可气人了!”
“什么?”玉敏郡主期待。
“京城有个静香书院,堪与国子监比肩,放眼整个京城能去静香书院读书的贵女五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偏偏这其中就有宋槿宁。”
“她不仅是静香书院的学生,学业还拔尖,听说拜名家大儒介白先生为师。更可气的是,她每年作诗都能拿头筹,居然将我们这些贵女都比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我娘每回训我都拿宋槿宁做例子,你说气不气人!”
“..........”
玉敏郡主笑容僵硬,不想再问了。
第43章
气闷了会, 她说:“天怪冷的,我们去阁楼坐着吃茶吧,还有伶人唱曲。”
“好好好。”
众人又开始往不远处的阁楼去。
阿黎和苏慧心不在焉跟在后头,恨不得这场茶宴能快点结束。
等坐下来, 玉敏郡主吩咐婢女给每人上茶。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还是婢女粗心大意, 给阿黎的茶居然是烫的。
阿黎伸手正要接, 但碰到茶杯时立即缩回手。而那婢女以为她接稳了也没注意, 当即,茶盏就洒下来。
“哎呀——”婢女惊呼。
屋内所有人望过来, 还有玉敏郡主看好戏的目光。
可她失望了。
那盏茶没烫着阿黎, 却是稳稳当当地被她身边的婢女接住了。
千凤眼疾手快地接下茶盏, 目光阴沉地盯着玉敏郡主。
玉敏郡主反而道:“宋四姑娘,你这婢女好没礼数, 竟敢给本郡主甩脸色。”
阿黎没空理她, 适才茶盏掉落时, 洒了些汤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她的手上。
隔着袖子都觉得烫,更何况千凤。
她赶忙问:“千凤姐姐, 你没事吧?”
千凤放下茶盏, 但掌心已经发红。其他贵女们见了, 皆面面相觑。
阿黎心疼, 冷眼看向玉敏郡主:“我倒要问问郡主府上的婢女是怎么伺候的,居然沏这么烫的茶给客人。我若是不小心接了, 今日烫的可不就是我?”
这时,小姐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 怎么如此大意?看那婢女手都红了,若是烫着宋四姑娘还不知该如何。”
有人更是庆幸地说:“还好这婢女动作快, 不然烫到了宋槿宁,容世子那恐怕难交代。”
玉敏听后,神色僵了僵。
同时,也没想到宋槿宁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可她理亏,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于是将气撒在婢女身上。
“好你个偷懒耍滑的贱婢,差点让公主府失礼。”她喊道:“来人,将她拖下去关起来,晚些禀明公主处置。”
阿黎懒得看她惺惺作态,当即起身:“婢女受伤,容我先告辞。”
说完,她带着千凤出门。
.
茶宴快结束时,众人听说睿王府的马车来接阿黎了。
来的正是容世子。
因着天家跟睿王府的矛盾,因此俪阳长公主这次茶宴并没请睿王府的女眷。
听说容世子的马车停在门口而未入,她心中不喜。不论内里矛盾如何,可她怎么说也算是容世子的姑母。
他等在门口而不入,分明是没将她这个姑母看在眼中,更是当着京城众位贵夫人的面下她的脸子。
原先女儿说想嫁容世子,起初她是惊讶的,后来仔细一想也未尝不好。
目前天家跟睿王府对峙,谁输谁赢未可知。若是皇上赢,她作为皇上胞妹自然有她的好处。可若是睿王府赢,她作为容世子的岳母,也不会亏。左右都是她得了好,这亲事越想越觉得可行。
可现在容辞的做派实在令她不喜。
这份不喜,便也发泄在戚婉月的头上。
她道:“都说容世子跟宋四姑娘亲厚,今日总算是见着了,还未成婚就这般亲密,若是成婚了想必感情更好,我可真羡慕阿月你。”
这话明着说羡慕戚婉月,实际上是在指责阿黎不检点,还未成婚就跟未婚夫婿走得这么近,如今更是毫不遮掩地来这里接人。
戚婉月淡淡道:“长公主有所不知,阿黎几乎是容世子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从小就要好,感情纯粹。”
一旁传话的婢女也道:“夫人,容世子说趁着今日雪停,带四姑娘去探望介白先生。新年将至,于礼得去拜见。”
这话说得戚婉月熨帖:“还是容世子办事细致,我这些日差点忙忘了,介白先生那,是该携礼去一趟。”
她看了看天色,说:“既如此,你去叫阿黎吧,让他们早去早回。一会茶宴结束,我自个儿回府。”
“是。”婢女出门。
一番话下来,将事情始末说得明明白白,可不是俪阳长公主说的那样龌龊。容世子是正派人,之所以来接阿黎,是要去拜见先生。
其他夫人们也纷纷附和:“容世子妥帖能干,得这么个女婿实在有福气。”
俪阳长公主听了,脸色青了白白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