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月望着姜晚所在的方向,眼尾还泛着红。原本她是想姜晚这会儿跟姜晚说清楚,说之前她和顾林根本不算男女朋友。可这会儿所有人都围着姜晚,她不敢上前说了。
不过这让她产生了好奇心,忍着羞怯上前想看姜晚在干什么。
透过缝隙看过去,她神色怔怔,姜晚竟然是在默写高中教科书?
就这么看着,她也逐渐入神。
房间里一派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扰。打军体拳活动开了的缘故,姜晚写得快了一些。
中午到下午,姜晚足足写了三十多页,几乎囊括了高一上半学期的所有语文重点。
这样的记忆力和坚持,足以让所有人心生敬佩,望着姜晚的眼神早已失去了以往的轻挑和嫉妒。如果你看不起的人,某天你发现她比你强太多,是你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人,那你会对她产生极强的崇拜。
下午四五点,是今天最后一顿饭。
姜晚主动再提出挑水时,一致被人否决了。
“你的手,还是用来读书!我去挑!”一个较为高壮的女生道,说完快步走了出来。
另外又站了两个女生出来,“我自愿帮你做饭,你就在这儿坐着。”
从古至今,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点尤其在马上高考,且对方还是一个天分极高的天才的时候,大家就格外珍惜。
主要从姜晚好心分享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她只是一个身上有点小毛病的女孩而已,这点毛病在她的大方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其他人见状对视一样,一个女孩犹豫道:“这样,姜晚你愿意分享,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以后轮到你做饭,我们抽两个人帮忙,受到帮助的都轮!”
这个时候的人,人心相对的纯粹。
听到这么说,其他人也连连点头,商量着晚上理一个排班出来。
姜晚还没说什么,他们就已经决定了。
姜晚张了张口,最后只能默认了。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神色慌乱敲响知青房间的房门,一个女孩上去打开房门。
看着满屋子的人,壮硕的北方汉子立刻红着眼眶道:“你们中间,有没有学过医的!”
村里的赤脚大夫去隔壁村了,距离这里有三十里地。可家里的孩子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已经在抽搐了,眼看着已经快不行了。
想到这里,汉子眼泪巴拉巴拉掉,手也害怕得颤抖。
隔壁他已经问过了,没有人学过,所以他也是过来碰一碰运气。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根本没学过医。都是初高中毕业,医学知识都是常用那种,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敢沾手。
汉子垂下头,眼神不知所措。
“我学过,”这是,冷静温婉的女声传来。
所有人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脸上带着惊诧,姜晚竟然还学过医?
姜晚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放下笔站起身,“我会,病人在哪儿!”
汉子猛地抬头望向姜晚,像是突然没反应过来,然后听懂姜晚的话猛地反应过来,“好、好,您跟我走!”
其他人望着姜晚披上厚衣服准备出门,犹豫了一会儿,互相看看也准备跟上去看看情况。
隔壁房间的男生们听见,也起身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管好事坏事,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知青点距离村里不算特别远,姜晚望着前面的男人,边走边询问道:“孩子几岁,是高烧后惊厥抽搐吗?之前有没有会突发抽搐的疾病。”
情况紧急,姜晚必须心里有点数。
“三岁,昨天下午开始就发烧了,还胡乱说着话。我们喂了半颗扑热息痛,管用了三四个小时,又发起热来。以为是和别的孩子去后山玩撞鬼了,然后叫魂捏筷子之类的,没想到孩子一直不见好。”汉子大声说着,边说边走,然后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都怪我们想太多,延误了时间,如果没有延误,昨天下午赤脚医生还在家,我早点带着去看就没这么多事了!”
姜晚听到这里,默默心理盘算。这是典型的小儿高热惊厥,算是一种小孩中比较紧急的疾病情况,需要急救处理。不过具体还要现场诊断了解,不能现在就下定论。
“好,情况我初步了解了,我们现在去现场看。”姜晚表示知道,顺便安抚对方的心灵。
对于医生来说,家属的情绪也要注意到,这才是患者真正能康复的关键。
心系患者,两人走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赤脚医生家。
小孩也是送到赤脚医生家才知道人走了,没办法救,汉子只能到处找人。
姜晚来不及寒暄,立刻看向躺在简陋病床上抽搐的男孩。对方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姜晚解开他的衣服和包裹的被子,让他能够物理降温。然后开始清理鼻腔等呼吸道的因为抽搐分泌物,避免因为堵塞呼吸不畅。
然后拿过手电筒,开始查看眼底,棉签卡住喉咙查看喉咙情况。
拿出夹着的水银体温计开始查看温度,姜晚瞳孔微缩,男孩身上的温度已经高达四十度!
一个不慎,就会烧成傻子。
姜晚放□□温计,让家长让他侧卧,“必须保持这个姿势,别换掉。”
汉子红着眼眶点头,死死把孩子控制着保持侧卧。
看着旁边围观的人,姜晚蹙眉,让人全都出去,让房间人不要太多。
一是保证氧气充足,二是人多容易出现干扰。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降温退烧,姜晚让一旁应该是小孩妈妈的人找来冰块,包着布放在小孩额头。然后望向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年女人,“有没有银针,现在颅内压上升,或许还有脑水肿,必须尽快控制!”
如果是二三十年后自然不需要,有其他办法,可现在根本没有条件。小孩也等不到送到县城医院,必须尽快控制。
或许是姜晚坚定有条不紊的作风震慑住了对方,对方顿了一下立刻点头,“有!我给你拿来!”
“还有酒精和纱布,”银针需要消毒。
这是中医,姜晚无聊时专门学过,跟着学的是一个国医圣手,她几乎很轻易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姜晚学了一年,走的时候对方可惜极了,但对比姜晚其他身份带来的一切,她又觉得没什么了。
很快银针取来,姜晚手指捻起银针尾部,依次消毒过后看向汉子,“不管如何,相信我,稳住小孩不让他乱动!”
大汉抿着唇郑重点头,手上明显用了力气。
姜晚神情严肃,捻着针精准落下,然后一根一根落下。针针精准,下手极为稳健。
心理素质方面,无人能左姜晚其右。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小孩微微抽搐的声音,其他人紧张得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最后一针,姜晚放在了脖颈处。
一针下去,男孩的抽搐立刻停住,整个人有种瞬间清醒的感觉。
不,不是错觉,小孩面色变得正常,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天真望着一屋子大人,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我怎么在这里。”说完还想起身。
众人面色大喜,但大汉还是控制住他不让他乱动,眼神望向姜晚。
姜晚摇头,垂眸看着男孩。
“等一会儿,吃了退烧药一个小时后才能取针,这个姿势也要保持一个小时。”大汉和他身旁含着泪的女人连连点头,不敢放松。
男孩不明白,但他乖巧,听到漂亮姐姐说不允许动,他就乖巧不动。
见他这样,姜晚露出微笑,“乖,一会儿就好了。”
房间内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姜晚这一手,让不少人震撼当场。不少村里人都闻讯赶来看着这一幕,大家都沾亲带故,听到男孩没事了,脸上都露出笑容。
“这女娃真厉害,这扎针稳得哟!”
“之前狗蛋还抽着呢,她几针下去就醒来了,这会儿看着居然正常了!”
“不愧是高材生,神医啊!王瘸子都没她厉害!”
王瘸子就是赤脚医生,也是附近三个村唯一的医生。因为是唯一的医生,便拿来对比姜晚的医术不错了。
不一会儿,王瘸子家院子里里外外就站满了乡里乡亲,大家激情讨论这这次事件。
知青们也互相看看,姜晚这一手医术超过他们的想象,她内里究竟还隐藏了些什么啊!
唯有村长和支书走进了屋子里,望着平安的小孩松了一口气。大汉家里就一个孩子,还是结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要是没了一家人都不知道怎么过。
姜晚没注意,走到赤脚医生药柜那里开了药,先让小孩服一次,剩下的包起来这两天吃。
医生老婆一旁辅助,她也没说什么,对方明显是懂医术的,开就开了。
这年头十里八乡的,也找不到一个拥有证的医生,都是他们这些勉强被培训过的“医生”。
看着墙上的旧时钟,到时间后姜晚便蹲下身,将银针全都取下。
男孩也坐了起来,起身走了两步。
大汉两口子泣不成声,刚才孩子病得太厉害了,他们都心理都知道恐怕会发生意外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会儿竟然能走能跳了。
“这药一天三顿,服完应该就全好了,记得回去这两天饮□□细一点,多补充营养,不要外面吹冷风。”姜晚把药给对方,然后细细叮嘱。
大汉老婆走到姜晚身边,拿出身上的零碎钱,一把囫囵塞到姜晚手里,“真的十分感谢你,这些钱你收下。”
姜晚连忙起身,强硬将钱塞了回去。
“别给我,你把药钱给了就行,这次只是举手之劳,”姜晚面色真诚婉拒,对方又推让了一番,见姜晚执意不收,只能败退想着以后再想办法还了人情。
村长见事情解决了,挥手让围观的人散了。
医生老婆收了药钱,这不只是她家的,这是集体的。
很快院子里熙熙攘攘的人散去,只留下知青点的女孩子们,外加村长支书和一家三口。
家里还有老人行动不便急得团团转,夫妻俩想着以后感谢姜晚,护着孩子不见冷风走了。
村长抽了口旱烟望着姜晚,“没想到,姜晚同志你还会医术,看起来还学了不少年。”
支书也点头,这十里八乡高烧抽抽的孩子不少,好几个都留下了那啥后遗症。甚至还有脑子烧傻的,姜晚一顿针灸下去对方就能起来的,那真是独一份。
“在城里和邻居当中医的爷爷学过,”姜晚扯了一个人,说是跟着对方学的。
村长点点头,“厉害的!实不相瞒,这附近几个村子,缺少医生得很。能治病救人,去干农活就是浪费了,如果你愿意看诊呢,以后村里也给你工分。”
医生老婆没啥意见,平时这里人太多了,有好多病是他们都看不了的。
有多姜晚一个,还是个医生好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嗯,”姜晚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好,我就像干活一样来看诊。”
支书点点头,一脸慈爱,“好,不过不用规定啥时候看病,附近十里八村有些人也不方便,你有病人就看,没有就干自己的事儿。至于吃饭,就去集体吃。”
现在还是集体生产和吃喝,一切以各家工分为准,所以姜晚能去村集体吃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姜晚自然欣然接受,不是不想干活,只是能做好事,当然比干农活好些。
决定过后,村长和支书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