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书见她这样,心中忍笑,他怎么以前竟没发现齐禾是这种性子。
“等我拿了状元,就同你提亲,你可答允。”顾默书嘴角微弯,但语气却很坚定。
他想娶她回家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齐禾没有再躲,她打趣道:“若不是状元,就不娶了?”
她记得原书中他好像是探花郎来着。
顾默书似是不曾想过还会有这种结果,他喉结滚动道:“那我便继续往高处爬,定不让你受委屈。”
在青山县时,顾家那些人齐家那些人都在给齐禾委屈受,就算去了府城还有人使坏欺负她,那时他年幼什么也帮不上,每次齐禾都将他护在身后保护的很好。
齐禾没想到一句逗他的话竟让他如此难过,她将左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只要是你就好,不管是不是状元我都不在乎。”
这是答允也是承诺,是齐禾纠结许久后下定的决心。
短短两句话,却让顾默书红了脸颊,他松开齐禾的手,转而将人拦在怀中,怀中之人心砰砰乱跳他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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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圣上有些疲倦的倚靠在龙椅上
,他年岁大了这身子愈发的不好,前些日子在保和殿撑了一日,这不身子又要靠汤药继续吊着。
“听说沈家老二要入赘陈家?”圣上微眯着眸子对站在一旁伺候他的李公公问道。
这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李公公心里门清,他应道:“可不是,听说沈大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沈二公子打的下不了床。”
“是吗,陈阁老答应了?”
“哪能不答应啊,现如今这京中谁敢求娶陈姑娘。”
三皇子放出风声,这样的做派下谁敢得罪他,若不是沈二公子入赘,那陈阁老只能寻个家室简单的下嫁小女,现在女儿留在家中还有入赘的女婿,他满意的很。
圣上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三儿子的做派有些失望,他急功心切实在是丢了朝臣之心。
“听说陈阁老一开始看好了一书生,不过奴才就不知道为何这事没成。”李公公虽弯着身子但余光还是看了圣上一眼。
“哦?还有此事?”圣上来了兴致,到底是哪个书生竟然拒了陈阁老,这样的人要不就是不畏权贵,要不就是畏权怕事不敢得罪三皇子。
李公公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声道:“听说是今年杏榜榜首,禄山书院顾默书。”
圣上闻言面上并无诧异,但却起身离开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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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后就是传胪大典,由皇帝宣布登科进士名次,文武百官都立于丹樨内,诸贡士着朝服戴三枝九叶顶冠,按会试名次立于文武百官东西班次之后。
内阁学士捧黄榜立于黄案之上,待吉时一到圣上具礼服到太和殿。
辰时一到,礼乐响起,文武百官新晋进士行五拜三叩之礼,大学士取出黄榜由礼部尚书放置丹陛正中,礼乐再起。
传胪官站在百官之前高呼:“万宣十二年,第一甲第一名顾默书。”
紧接着第二位传胪官高呼一遍,最后再由第三位传胪官高呼,传胪官唱三次,最终音落下时顾默书从队列中走出来谢皇恩。
顾默书虽曾想过拿到状元之位,可真的站在这听着自己名字被传呼,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状元唱完,传胪官继续公布榜眼和探花,一直到三甲结束,恩裳定下传胪大典这才结束。
除却顾默书得了状元,陈鹤鸣同季槐生也都在二甲行列,全都是进士出身。
齐禾她们在京中醉仙酒楼选了一个敞亮的位子,这酒楼是游街的必经之处,一会儿三鼎甲就会游街。
“我猜今年状元是默书。”季叶梨趴在栏杆上望着宫门前皇榜张贴的位子,小声同齐禾说。
这酒楼位置好,周围全是姑娘和公子,季叶梨不敢大声说话免得惹眼。
齐禾笑道:“谁知道呢,咱们先瞧瞧。”
“来了来了。”周围人一声惊呼,酒楼中的人都往这边走来。
“今年状元和探花真俊朗,我竟分不出一二。”
“榜眼也不错,生的高壮,好有男子气概。”
“也不知他们三人婚配没有,你说我投给谁好。”那姑娘手中抱着一簇粉色花团,同身旁之人问道。
“状元!要投就给状元。”旁边小姑娘伸手指着远处骑着高大骏马走过来的队伍,欣喜道。
季叶梨用胳膊碰了碰齐禾,打趣道:“你瞧,默书这状元今日要得多少花团。”
齐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无奈笑笑,就算她手中有现在也不能抛给他啊,季叶梨还在身旁,这算怎样一回事。
“!!!状元郎看过来了!”刚刚说要抛花的姑娘激动中竟拉扯住齐禾的衣角,在顾默书往这边望过来时,她伸手将手中的花抛了过去。
只差一点一点点,那花就正中他的怀中。
顾默书在花落下的一瞬间夹住马肚,停了一瞬,那花擦着他的右肩落在地上。
“哎,就差那么一下。”投花小姑娘身旁人惋惜道。
“什么叫只差一点,就那点距离人家状元郎伸手就能接着,这不接为了什么,自然是看不上你。”与齐禾相隔三人的一粉衣姑娘拿着团扇挡住面容,讥讽道。
“你!”
齐禾往旁边挪了挪,并未理会她们的话,她扶着栏杆往下望去,与顾默书相视一笑。
“状元郎又看过来了,还笑了。”
季叶梨是这群人中唯一知道所谓实情的,她一直强忍着说话的欲望,直到顾默书他们离开这条街她才拽着齐禾离开了人群。
二人在街上并未久留,找了辆马车便回家了。
这个时辰想必报喜的人已经过去,她们得早些回去赶上那些人,再者一会儿巡街结束,顾默书也要回去,她们不必在这待着等人。
齐禾宅院前热闹的很,她虽不在家,但季槐生却早一步回来了,此时正被周围街邻拉扯着问话。
刚刚报喜之人离开,这一片的人都知道这宅院中出了一个状元,一个个过来蹭个喜气,顺便扯着季槐生问问这状元可有婚配。
季槐生整个头都大了,他一一回话,被逼问到不得己时还偷偷撒了个慌,等他见到齐禾她们下马车后,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直奔过来。
齐禾在这住了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周围邻里倒是还算相熟,见她回来又恭喜了一番。
门前人一点也不见少,没法齐禾她们只能先回到家中。
季槐生不好意思的将圣旨拿出来递给齐禾,“我比你们回来早一刻,正好与他们撞上了,就替你领了他的圣旨,顺便给了赏银。”
“这有什么,领了就好,回来的路上我还害怕我们回来晚了让人家在这干等着呢。”齐禾嘴上说着手却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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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街结束,榜眼换了衣裳同他们二人问道:“可去一聚?”
榜眼是京城中人,说的地方定是好的,可眼下顾默书并没有兴致,他还着急回家见齐禾呢。
“林兄,今日家中有事,咱们下次再聚。”顾默书歉意道。
榜眼为人痛快,伸手拍了拍顾默书的肩膀,通快道:“行,你若找直接去南京郊林家就好,报我名讳。”
顾默书作揖相送,言道:“再会。”
今日抛花的花,这个时辰了街上还有买花的阿嬷,顾默书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团小花,有黄色有粉色,花骨朵小小一朵,捧在手中倒是俏丽。
齐禾他们进了宅院,这围在外面的人没了热闹便都各自回了家,所以顾默书回来并未被人瞧见,他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院中无人,小厨房虽关着门但透光窗子能瞧见里面的烛光,想来是有人在里面做饭。
买花时还没什么,现在手中拿着花顾默书反而有些担忧,他生怕被季槐生瞧见了又打趣自己一番。
他脚步轻,先溜进了正屋。
屋中无光,齐禾她们并不在这,他将花理了理这才插进旁边椅架上的青色花瓶中,又将花瓶挪到了齐禾妆奁上。
他知道齐禾喜欢,尤其是夏日里,齐禾总喜欢在屋中放些花,他一直记着。
做完这些他又悄默声的溜了出去,重新从院中往厨房走去。
厨房中齐禾三人正在商量过几日要不要回府城一趟,前些日子齐禾就有了这个念头,只是因他们殿试在即,这才不得不推后几日。
“我是要回府城的,这次虽进了二甲但也无法留在京中,我想回府城去书院任职。”季槐生一边剥蒜一边同她们说道。
齐禾记得听顾默书说过,他们几人都是想为官的,怎么这次殿试后他竟生了当夫子的念头,她不由有些好奇。
这事季叶梨倒是晓得,季槐生早几日告诉过她,在京中这几年他见惯了太多是是非非,官场更不是他所想的样子,他不如去做夫子一生都教书育人。
“府城中书院我早就打听过了,贡士便可,如今我已是进士出身,想来回去也会方便许多。”季槐生说起这事脸上都带着笑,看来是真的打定了注意。
既然他想好了,那么众人就
不会去劝。
“你们同我们一起回去多好,这一路还可以相伴。”季叶梨言道。
齐禾是有这个想法,可她一想到顾默书要去翰林院上职,就又有些担忧,生怕错过了。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小厨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顾默书站在门边,他哑着嗓子道,“我同你们回去。”
直到小厨房的菜上了桌,季槐生还在感慨,“我一瞧见你就想到你是状元,你让我再缓缓。”
“你都缓了多久了,还缓呢。”季叶梨拍了他的脑壳一下,笑道。
季叶梨坐在了他身旁,打趣他道:“不过也亏你没瞧见,今日默书骑着骏马巡街时多少姑娘投花相送,这场面要是让你瞧见了,是不是更加羡慕。”
季槐生嘿嘿一笑,他举起面前的酒杯敬了顾默书一杯。
这可是状元之位,没有人会不羡慕的,可他羡慕归羡慕,但明白自己与他的差距,这次能进二甲他已满足。
今日大家都高兴,每人都贪杯了些。
等这顿饭吃完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桌上也并不剩什么东西,季槐生抱着一叠盘子晃晃悠悠去了院中,将碗筷都放到了木盆中。
季叶梨见他走路都不稳,生怕他掉进井中,忙追了出去。
一时间屋中又只剩下齐禾同顾默书。
也不知是今日顾默书得了状元高兴,还是喝了酒有了胆量,他起身走到齐禾面前,牵起她的手就往旁边屋中走去。
齐禾也喝了酒,但脑子比她们都清醒,见顾默书拉着她就往屋中走,她一瞬间就清醒了。
好像有些快,不,不是好像,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