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柔从来不限制谢之砚和颜清的交往,哪怕日后他们互相心动喜欢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他们现在正值青春,年轻气盛,男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妥。
颜清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耳垂染上一抹绯红,慌里慌张解释着:“不是,柔姨你误会啦,我们没有睡……”
然而最后几个字颜清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说出来就会爆炸,索性自己重新解释了一遍。
“我昨晚在这儿看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谢之砚可能不想吵醒我,便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
颜清尤为加重“一个人”这三个字,仿佛是在告诉江柔,昨晚她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
至于谢之砚在哪儿睡的,她也不知道。
江柔听到这解释松了口气:“那就好,阿砚呢,我今早还没看到他呢。”
“嗯……他应该……”
颜清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正吞吞吐吐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斜对面的房间缓缓打开了房门。
谢之砚头发凌乱,穿着松垮的白色短袖和灰色休闲裤,身体依靠懒散地倚靠在门上,声音低哑:“我昨晚睡的书房。”
颜清一惊,眼里尽是错愕。
“书房?书房哪有地方睡啊。”
“总不能是那个懒人沙发吧。”
江柔越说越没底气,好像书房能睡的地方真的只有那个懒人沙发。
谢之砚没说话,眼下的黑眼圈已经能说明一切。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洒脱地走到颜清和江柔中间,整个人透着些颓散。
他昨晚本来想去客房睡的,但是客房空调坏了,一直没找人来修理,他这人生性怕热,宁愿去书房睡懒人沙发,也不愿意自己半夜被热醒。
但以目前的模样看来,纵使书房有空调,他也睡得不太安稳。
江柔没再说什么,继续忙着做事去了。
颜清偷偷瞄了眼谢之砚,心底有些过意不去,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呀,昨晚委屈你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把我喊起来的。”
“算了吧,你睡得那么沉,我可喊不起来。”
谢之砚摆摆手,心口不一地回应着。
他昨晚从未想过要把颜清喊起来,看到她睡着只是想着给她腾地方,让她舒舒服服地睡。
谢之砚漫不经心的走回自己房间,直接倒床就睡,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颜清知道他这时候需要补觉,没有过多打扰,站在门口微微探过脑袋和他说了一句:“阿砚,我先回去啦,你好好休息哦。”
少女声音又轻又小,软绵绵的,好似没有一点侵略性,但凡房间里再多一点嘈杂的声音,谢之砚恐怕听不到她对自己说的话了。
颜清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房门关上,将房间归还于他。
回家后,颜清爸妈已经上班去了。
他们昨晚完全没有发现颜清不在家,可能是习惯了她经常去找谢之砚玩,对她从来不会有约束,更不会过问这些。
因为两家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都是把对方孩子当作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不回家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颜清简单洗漱后,吃了颜悦提前做好的早饭,抱着半个西瓜回房间,准备开始度过美好的暑假生活。
许是昨晚睡得太充实,颜清整个人精神满满,作业不想写,手机不想玩。思考了会儿,决定跟着帕梅拉塑形视频运动起来。
她虽然活泼好动但平时并不怎么运动,短短二十分钟,身上已经大汗淋漓,衣衫透着潮湿的黏糊糊感。
颜清受不了这种感觉,随手打开空调,调至最低温度,拿着干净的睡衣进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卧室里顿时涌过强烈的凉气,全部侵袭扫过颜清全身,瞬间连打两个喷嚏。
颜清没太在意,将头发吹干后便上床躺着休息,浑身酸痛地涌上阵阵疲倦,手机玩着玩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但这一觉她睡得很不踏实,身上的酸痛感使她整个人疲惫困倦,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又不能完全醒过来,只好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
直到颜爸打来一通电话,彻底将颜清从睡梦中惊醒。
颜爸:【颜颜,爸爸今晚公司聚餐,回家会很晚,你晚上去柔姨家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男性声音,颜清惺忪地睁开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卧室天花板,眨了眨眼,缓缓地应了一声。
颜清:【好。】
电话挂断,颜清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腔堵塞得完全呼吸不了,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缓缓从床上坐起,环顾着陷入黑暗的房间,窗帘紧紧拉着,透不着一点光亮。唯一的一抹光是空调上显示温度的光线,颜清抬眸,随光源望去,上面显示温度:18度。
噢~原来是自己睡前忘记调高温度了。
颜清动作十分迟钝地从床上爬起,拿着遥控器将温度调高,随后下楼去客厅冲泡了一杯感冒冲剂。
颜清吃完药重新回到床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手里拿着纸巾擦鼻子。
她讨厌生病,讨厌一个人在家时生病。
她无法接受孤独感与无助感,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如果换作平时她一定会给谢之砚打电话,让他过来陪陪自己,可是今天不行。
谢之砚现在在补觉,他也很疲惫,颜清不想去打扰他。
就这样独自撑到晚上六点,颜清实在受不了身体上的乏力与不舒服,默默拿起手机给谢之砚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刻,颜清小心谨慎地问了句:“谢之砚,你睡醒了吗?”
谢之砚这会儿正打着游戏,听到颜清声音里混杂着浓浓的鼻音与哭腔时,瞬间停下手里的动作,眉间紧皱。
“你声音怎么回事?”
太熟悉了。
谢之砚对颜清的声音太熟悉了。
哪怕有任何细微的不同,谢之砚都能敏感地察觉到。
电话那头陷入片刻的沉默,
许久,颜清提了些音量:“好像有点感冒了。”
颜清其实很想在后面补充一句:“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有点纠结,一边想着自己要独立,可以独自照顾好自己,另一边却又如此希望谢之砚过来陪陪自己,她真的不喜欢一个人。
正陷入内心困惑的挣扎时,耳边传来了谢之砚的声音——
“等着,我现在过来。”
他声音很低很沉,格外有力量地给自己带来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好似是贴在自己耳边对自己说了这句话。
颜清愣愣出神,细声呢喃:好。”
紧接着。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重重的关门声,其次是急促地下楼声,再是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最后是输入密码的解锁声。
颜清清楚地感知到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房门被打开,谢之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颜清手指轻触屏幕,挂断了他们的电话。
拽了拽被子,露出自己的小脸,朝谢之砚眨了眨眼,浅浅露出一抹笑:“你是跑过来的,对吗。”
颜清非常清晰地听到从电话那端传来的风声,是奔跑时袭涌过的风动声,呼呼地吹过手机听筒,传递到自己的耳边。
谢之砚没回答她的问题,视线静静落在她的身上。
小小一只蜷缩在被子里,枕边放着纸巾,床头柜上摆放着水杯,和一些零散的药。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谢之砚在打床边蹲下,挨个拿起那些药看了看,生怕颜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颜清睫毛垂下,脸上透着些颓散,温吞开口:“今天下午。”
谢之砚手上动作突然一顿,扁头看向颜清,与目光交汇相视:“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你在睡觉,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你昨晚睡得不舒服,我不想打扰你。”
颜清大抵有些心虚,避开他的眼神往旁边到处飘。
“下次不用考虑这么多,有事直接找我。”
“我一直都在。”
谢之砚心底稍微沉了沉,目光放柔,主动伸出手放在颜清额头上摸了摸,宽大的掌心完全覆盖住她的额头,甚至遮住了她的眉毛。
“感觉温度不是很高,有用温度计量过吗?”
颜清摇了摇头:“温度计在楼下,我没什么精神起床,所以没去拿。”
谢之砚点头立刻起身下楼,帮她拿温度计。
熟悉又迅速地找到医药箱,拿着温度计上楼,对着颜清额头“滴”了一下,随即显示出温度。
“37.1度,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升上去。”
说这话时,谢之砚眉毛不自觉地皱起,主动往她杯子里加了点热水递给她:“是昨晚吹空调冻着了吗?”
谢之砚现在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
昨天晚上是他没有考虑周到,只顾着把空调温度调上去,却忽略空调开一整晚也是会容易引起感冒的,何况颜清体质弱些。
颜清双手捧着水杯,双眸比之前亮了些:“没有,应该是我洗完澡出来吹空调着凉的。”
谢之砚在她床边席地而坐,她的床周围铺了一块毛毯,直接坐在地下完全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
颜清瞧着他这般动作,脱口问出:“你要在这儿陪我吗?”
“当然啊,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谢之砚是知道的。
颜清最讨厌的就是孤独,她性格活泼外向,喜欢和朋友打打闹闹,参加各种热闹的活动,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一个人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