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胡闹!……传出去,实在令人耻笑!”
“可眼下……”梁露华这几日哭的眼睛都肿了,季松霆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不哭了,这事我会再去找老四谈谈,你身子要紧,医生不许你伤神……”
“谢谢你松霆,谢谢你相信桃子。”梁露华抓着他的手,声音颤颤,她想到什么,又说,“或许四爷冲的不是我,不是桃桃,而是冲您呢?或许四爷就是心疼您,偏心您,偏心您这个大哥,想护着您的孩子,毕竟他小时候……您对他也挺好的,不是吗?”
季松霆想到季宗良平时那副寡恩疏冷的性子,只说了一句但愿吧。
这夜梁露华被各种情绪交织困扰,辗转难眠。
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的是将来在这大园子里有了四爷做靠山,她知道未来的一切都安全了。
可是桃桃……
转天一早,梁露华就冒险挺着大肚子坐车让司机拉她去了以桃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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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露在宿舍楼下见到以桃。
“您怎么来了?”
“妈妈有事儿问你。”
“什么事?”以桃最近忙着实习的事儿,“shine”杂志社给她回复了面试邀请,所以最近她都在准备面试的事情。
梁露华一身贵妇打扮站在车旁,全身上下连围巾都是奢侈品,她摘下墨镜,看着以桃,轻轻吐出四个字——
“白玉方章”
以桃听完,一瞬震惊,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她看了眼时间,对梁露华道,“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就近来到西门的咖啡馆。
适逢寒假,咖啡馆里清清冷冷,也没什么人。
以桃给自己点了杯美式,想着孕妇应该是不能喝咖啡的,便给她专门点了杯养生热饮。
可梁露华急都快急死了,哪还有心情喝得下?看桃桃自始至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急道:“桃桃,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
“妈妈。”以桃想了想,转而问她,“其实……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以后有人再想动您,之前都要考虑考虑四爷……有了四爷护着,这难道不好吗?”
“好,好,对我是好……可是桃桃……”梁露华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那你怎么办呢?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你的吗?流言蜚语比刀子还伤人,一个人一口涎唾,就淹得人死的,妈妈经历过那种痛,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妈妈不想你再经历一次啊……”
以桃默默垂下头……
梁露华见她如此,心下一沉。
“桃桃,你、你告诉妈妈,你和四爷,是真的……吗?”紧握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好像生怕听到那个答案。
默了几秒后,以桃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妈妈,您想多了,我和四叔,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四叔是喜欢我,但也就只是喜欢一个小辈,仅此而已。”
“我是被外婆亲手养大的,她从小就教育我要懂规矩、知分寸,我、我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听到桃子亲口否认,梁露华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妈不是不相信你,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四爷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能保证……他真是这么想的吗?”
以桃手里的咖啡洒出来一点,她抽出一张纸巾,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擦着。
是啊。
她能保证吗。
她能吗。
以桃把目光放向窗外,有那么一刻,其实她也动摇了。
送走梁露华,以桃正好路过工商银行。
她突然想起,四叔送给过她一张“零花钱”
虽然四叔送给她的东西挺多的,但是银行卡毕竟特殊,所以其实一次都没有用过。
以桃鬼使神差地找出那张卡,把它插进atm机里,
记得季福和她说过,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以桃把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
总以为零花钱,零花钱,应该也没有多少钱。
所以当她点击查询余额,看到页面上一长串0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
她一动不动,
无法形容那种震撼,
她甚至数了好几遍,才数清楚那一串长长的数字,
五千万
整整五千万!
四叔竟然给了她五千万零花钱!
极度震撼下,甚至连手脚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
脑海里,突然又闪过梁露华临走时对她说的那句话——
“桃桃,你好好想想,他对你,真的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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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冉接到以桃的电话,半个小时后就赶到了咖啡馆。
以桃已经给他点好了咖啡。
“以桃小姐,不用客气,有事您说就好了……”
以桃小心翼翼把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推给乔冉。
“麻烦您了,乔秘书,请您代我转交给四叔。”
乔冉一看就明白了,他向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原封不动又推了回去。
“四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乔冉微笑着说:“以桃小姐,您别为难我。”
“可我、我何德何能,受不起四叔这么大的礼……”
“以桃小姐说笑了,您怎么会受不了呢?四爷给您,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以桃沉默地低下头。
乔冉又说:“要还,也得您亲手还。”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乔冉到底还是多了句嘴,“以桃小姐,季家是什么门第,您应该清楚,就算母子平安,将来也未必好过,但若有了四叔护着,不管是您母亲,还是她的孩子,不说高枕无忧,一辈子也会顺风顺水,您说,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儿?”
“呵呵。”他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以桃小姐,您不应该不明白四爷的意思吧?”
“被四爷看上,是您的幸运。”
以桃猛地抬头看向他。
乔冉言尽于此。
他掏出钱夹,放下二百块钱,留给以桃结账,然后便礼貌起身,“还有事,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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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桃在咖啡馆呆坐到了傍晚。
脑海里不断浮现初见四叔时的画面。
那是以桃第一次来西山看望梁露华。
那时候梁露华还没有怀孕,老夫人不待见,大爷和家里闹了一次,要带着梁露华一起搬出去。
后来为什么又留下了,以桃不知道,只是从佣人口中听过一些难听的话,说是老夫人做了承诺,只要梁露华能生下一个儿子,就准她进季家的族谱。
那是以桃来到北城的第一年。
她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见她,每次都是偷偷上山,再偷偷地下山。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以桃走在半山腰,实在走不动,便想找个遮雨的地方避避雨。
就那样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四叔的小院。
大概是那天的保镖疏忽了,又或者是雨实在太大,没人注意到,一个像小猫一样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本意是想躲雨,可看到花圃下摇摇欲坠的花盆,不忍被大雨摧残,便冒着倾盆大雨,将那一盆盆花转移到了遮雨的廊檐下。
身子全都浇透了,以桃浑身发抖,冻得像只落汤鸡。
可花都安全了,她再冻,也高兴。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抬头,就看到了推门出来的四叔。
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想来一定很狼狈,像个小乞丐应该也不为过。
季福却说她当时像极了一只湿淋淋的小花猫,连不小心打出的喷嚏,都像“喵”地一声,轻轻地,挠痒痒似地。
可怜得要死。
以桃蹲在那,没反应过来,眨着一双被雨水沁润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呆呆发怔。
直到季宗良看到一旁被以桃依次摆好的花盆,他挑了下眉,又看了她一眼。
“季福。”
这时从屋里跑出来一个男孩。
那男人转身吩咐道:“带她进来”
季福推来了电炉,给了她干净的衣服,以桃去到隔壁房间换好衣服,抱着自己湿答答的衣服来到暖气片旁烤。
又给了她吹风机,以桃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吹头发一边烤衣服。
季福在一旁煮姜汤,看着她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