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简明玉问。
萧安世柔声道：“见到了金仙，自然是听金仙的。金仙说怎样，你只管怎样就好了。”
简明玉才“哦”了声，萧安世已接着说道：“下楼之后，极有可能会有人拦路。而你要做得只有一件事。”
“这个我会”，简明玉眨着眼道，“这个情况，我会处理的。”
萧安世软软一笑，道：“那还站着？”
简明玉连连点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且等一等。”
说着话，人已向门外跑去了。
简明玉的人刚没影，戒律堂首座忽然道：“就是因为她吧。”
萧安世瞅了他一眼，笑了笑，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再说简明玉，果如萧安世所料，几乎是才出迎春楼，便有个陌生的男弟子迎了上来。
简明玉微一蹙眉，紫玉鞭已出现在掌心了。
来人倒似是吓了一跳，在下意识得退了两步之后，他才开了口。
几乎是恭恭敬敬的。
“简师姐，掌教命弟子来请师姐一叙”，他如此说。
放松下来，紫玉鞭也随之消失。话虽如此，简明玉还是小小心心问：“掌教？哪个掌教？”
“自然是昆仑掌教”，来人依旧恭恭敬敬得回应。
简明玉深深吸了口气，道：“看样子，我就是想拒绝也是不行的。”
目光四下一扫，简明玉长长的，彻彻底底得将这口气吐了个干干净净：“走，带路。”
如此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对峙上一世她简明玉经历过不少，而这一次，却正经是头一回。幸好，自迎春楼到见到昆仑掌教实在是没走多远。
没走多远，至少意味着她没有那么紧张。
没那么紧张，她笑的时候也就自然没有那么得僵硬了。
带她来的弟子退下了，简明玉缓缓露出个笑容，认真行礼，道：“见过掌教。”
昆仑掌教径直道：“金仙呢？”
“徒儿怎么知道”，简明玉翻了个白眼，嘟囔着。
昆仑掌教向她倾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简明玉心念急转，莞尔道：“回掌教，弟子早先和师尊分头行动了。掌教若是想找师尊，弟子一时实在是不知。”
“找不到金仙，找你也是可以的。”
简明玉的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然心中却在冷笑了：果真来了。
应该是特意让简明玉想了一阵，昆仑掌教才又说道：“金仙今日，这是摆得哪一出。”
简明玉道：“依弟子看，正是三界都在等的事情。”
“什么？”掌教很自然得跟着说。
简明玉道：“出战。”
昆仑掌教目光急闪，不说话了。
简明玉瞄着昆仑掌教的神色，试探道：“弟子说错了的话，掌教尽管指正。”
昆仑掌教还没开口，她已然继续说道：“此番仙门和妖界之所以起了争斗，最初是因为妖界很突然的群妖出界，四下骚扰仙门，甚至于凡人。”
“没错”，昆仑掌教道。
简明玉道：“此次事件之前的仙门和妖界之间已有很多年没有过大规模的争斗了。”
“偶有妖魔做乱，仙门弟子很自然得前往除去，以保一方平安。自上一次神魔大战之后，这便是三界的运行规则了。”
“群妖为何出界？”
昆仑掌教才一怔，简明玉已接着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本已四分五裂多年，各分支之间内战不乱做成如此大事”，简明玉道。
“整个妖界，惟有一人”，昆仑掌教顿了顿，接着说，“你聪慧过人，相信看得出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简明玉直接道：“能做成的，绝不止萧安世一人。”
昆仑掌教似是没料到简明玉会如此接话，他笑了。
“掌教笑什么”，简明玉蹙眉道。
昆仑掌教含笑道：“世人皆言金仙在一众心入门的弟子中人偏偏挑了个资质一般的定有古怪，说不定还有男女私情，本座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不那么想了？”简明玉看着昆仑掌教，一字字说。
昆仑掌教没正面回应简明玉的话，他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本座很是希望，本座的徒弟，能有你一半的一点就通。至于其他，都是修行之人，本座也没那么古板了。”
“弟子懂得，也都是师尊所授”，简明玉说着，顿了下，“掌教夸奖了，明玉实没有那么好。”
昆仑掌教笑了笑，示意道：“方才说到哪里了，继续说。”
简明玉沉吟道：“适才说到，妖界多年的混乱以及时不时的内战，令得群妖四下出击是很难发生的。”
“但最终还是发生了”，昆仑掌教道。
简明玉点了点头，道：“没错，还是发生了。”
昆仑掌教道：“你继续说，本座倒想听一听，你究竟能说出个什么结果。”
“掌教不妨细想，倘若并不是一个能掌控整个妖族的首领在背后操纵，究竟怎样才能做成”，简明玉目光微闪，缓缓道。
昆仑掌教径直道：“配合，甚至于里应外合。”
简明玉自然一笑，道：“掌教已说出了答案了。”
昆仑掌教闻言自然一怔，笑了。
简明玉暗中放松了下来，道：“接下来的情况，掌教应该猜得到了。”
昆仑掌教默然半晌，道：“金仙预备今日的出战，预备了很久了吧。”
第183章 步步为营
特意的沉默之后，简明玉缓缓一笑，道：“师伯自己也会说，这一切的是与非，都并不是我作为一个普通弟子所能掌控的。”
略略一顿，她接着说道：“更别提是提前掌控。我所知的，不过都是师尊允许我知道的而已。所做的，更加只是师尊想我做的事罢了。”
昆仑掌教笑道：“仙门传言，自金仙收徒，便对简师侄格外的宠爱。原本本座还不太信，心里总想着，以金仙那冷得只适合挂在墙上的个性，他当真会去宠爱一个人嘛。”
“很多人都说过，以前的师尊和现在比起来，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简明玉轻声道。
昆仑掌教道：“听师侄的口气，好像还不太信的样子。”
简明玉摇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弟子只知道，不管师尊在其他人面前如何，他都是待弟子最好的人。”
迎着简明玉的目光，昆仑掌教将话题拉回了原本的轨道：“也就是说，今日妖君萧安世的出界，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是”，简明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是。”
昆仑掌教接口道：“怎么讲？”
简明玉沉吟半晌，道：“见面的确是约好的，至于这地方，至少在弟子的理解中，是临时决定的。”
“那师侄可猜到了一旦下楼便会与本座在此时见面”，昆仑掌教直接说。
简明玉坦然一笑，道：“师伯方才还说，弟子入门时间真的还不长。”
四目相对，半晌，昆仑掌教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如此，还要麻烦师侄你把事情继续说完了。”
简明玉回忆道：“合作的前提，必是互惠互利。连弟子都知道，一方毫无得到的合作，那并不是合作。”
“为何会是方师兄？”
昆仑掌教口中的方师兄，当然就是瑶光山的戒律堂首座。想当时正是方师兄的及时支援，才使得仙门一改颓势，进而开始让妖界疲于防备。如今说方师兄有问题，这让昆仑掌教内心深处涌起股难言的恶心。
简明玉轻轻说：“方师伯身为瑶光山的戒律堂首座，频频行差踏错，原本兴许还不算什么。但此番他公开打着山上的名义做事，无疑已经暴露了他的目的。”
昆仑掌教沉默了半晌，道：“好歹多年相交，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待我。”
简明玉莞尔一笑，道：“依弟子看，师伯倒也不需要太过生意。此番事情，并非是师伯成了棋子，而是所有人在一定程度上都在这个局之中扮演着自身特定的角色。若说棋子，大约人人都是棋子。”
“包括瑶光山”，昆仑掌教接口道。
简明玉道：“对，也包括瑶光山。”
昆仑掌教沉默半晌，忽然道：“这么大的局，光是布置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更别提之后的施行了。”
简明玉微微眯眼，昆仑掌教已接着说道：“师侄看得比本座这个局内人要清楚，此人步步为营，可谓算尽三界人心，就不知他的目的究竟为何了。”
“师伯放心，很快就可以知晓了”，简明玉微笑道。
昆仑掌教笑了笑，忽然道：“太可惜了……”
“可惜？”
简明玉才是一愣，昆仑掌教已说道：“师侄莫要误会，本座是说，此人还是漏算了一点。就这么一点，不管他的目的究竟为何，他都注定是失败的。”
简明玉道：“弟子不明白。”
昆仑掌教道：“本座指的，就是金仙。或者说，是金仙突然收徒的决定。”
简明玉目光一晃，笑了。
昆仑掌教道：“金仙的手段，本座是清楚了。金仙特意通过师侄的口和本座说这些，可是专程提醒本座，和妖界之间的战争，该停下了。”
简明玉道：“按师尊的意思，是在他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之际，请师伯你尽量放缓速度。同时，在我们放缓之时，妖界也会如此的。”
昆仑掌教默然半晌，道：“本座了解了。”
“那弟子是不是可以走了”，简明玉嫣然道。
话说完了，的确是可以走了。昆仑掌教大手一挥，示意道：“送客！”
重新走上大街，简明玉长出了一口气。她四下一扫，看着空空荡荡的大街，喃喃道：“看起来，今日的事情是完成了一半了。就不知师尊可否顺利了。”
就这么一下子，就无处可去了，简明玉又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决定返回和师尊分开的地方等。她向来不喜欢等待，特别是这种看似目标清晰，实则纯粹漫无目的的等待。在她看来，是会让时间延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