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安又宁冲上来吻住苏景迁的唇时,何特助就立刻退了下去,布置好了一切。
空包厢、蜂蜜水、解酒药……
他将她轻轻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刚要起身却不想她挽着他脖颈的手却不愿松开。
“棉花糖……”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准确说是他的唇,提醒着他刚刚的承诺。
她的手不松开,苏景迁只好半抱着她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听见她还惦记着“棉花糖”,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很有耐心地温声解释着:
“我不是棉花糖。已经让人去买了。先喝点蜂蜜水好不好?”
“那你是谁?”安又宁避过他递到嘴边的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仿佛对于他不是棉花糖这个回答很是诧异。
被她这样即懵懂又认真地看着,苏景迁举着蜂蜜水难得有些无奈:“我是……”
他还没有回答出来,安又宁忽然就是一声惊呼。
她似乎想到了他的身份,一脸的恍然大悟:“你不是棉花糖。”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忽然向他扑了过去哭了起来:“你是奶奶?”
又被认错的苏景迁彻底没了脾气,无奈也很快就被她的泪水所引发的心疼覆盖。
被抱了满怀的他环着她,极其轻柔地极具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我是。乖孩子,别哭了……”
她埋在他的怀中,闷闷的声音满是克制的思念和委屈:“奶奶,以后你每年生日都像今天这样回来看宁宁好吗?宁宁好想你呀。”
生日?
今天是安奶奶的冥寿?
这就是她今天醉酒的原因吗?
苏景迁拍着她背的手一顿。
“你离开这么久了,就不想宁宁……不想爸爸吗……”
他继续轻哄着,动作轻柔地轻抚着她的长发:“我很想宁宁。”
本来是安抚性极强的动作,但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又宁浑身就是一顿。
她停止住了哭泣,缓缓从他怀中抬了起头,怔然看着他:“你不是奶奶……”
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的苏景迁安抚的动作未停,他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我是呀。”
“你不是……”
她边摇着头边吸了吸鼻子,哭了这么久,她的眼眶早已变成淡红色,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划过,发丝也有些凌乱地粘在了脸上。
“你不是奶奶……”
“奶奶从不会只想宁宁……”
即便是醉酒状态,但是安又宁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在爸爸和宁宁之间,奶奶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苏景迁一直知道安又宁是美丽的,而此刻带着点破碎感,言语中满是伤心的她,美丽到让他怜惜。
他心中的心疼简直要满溢出来,头一次感到了无措,本能地把动作放到最轻,用最柔软的指腹轻柔地将她的泪水擦拭掉,用最温柔地声音重复着:“奶奶很想宁宁。”
在他极具耐心地安抚下,安又宁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哽咽,她看着眼前这个既不是棉花糖也不是奶奶但让自己很信任的人,一双水眸清澈透亮:
“我可爱吗?”
她小声问。忽然想从这个“陌生人”这里获得问题的答案。
他拭泪的动作分毫未停,声音认真温和:“可爱。”
“那你喜欢宁宁吗?”
不是奶奶喜欢宁宁吗,而是你喜欢宁宁吗。
苏景迁知道安又宁喝醉了酒,神志也说不上来有多么清晰,并且已经分不清他是谁了。
但是他还是忽然为这句话所触动,一切克制地感情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汹涌澎湃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哑住,用一种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态度回复道:
“喜欢。”
安又宁对这个答案仿佛没有太多意外,她只是吸了吸鼻子又继续问道:
“你只喜欢我吗……”
人永远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但人不是机器,人的每一份感情也不可能像是被机器分割的那样均匀。
人的特性就注定了他会有私心,有偏爱。注定了他的每一份感情有大,也会有小。
说起来,安又宁曾获得过很多人的爱。
来自奶奶的、父亲的、母亲的,甚至是祝钦的、继母方瓷的……
安又宁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过爱。
但是又很不幸,她获得的似乎都是他们感情中份额很小的一块。
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未获得过,一份不需要和别人分享的、完整的、纯粹的爱。
“我只喜欢你。”
等待回答的过程,她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她看见他被这个问题问得怔愣了一下,然后听见眼中难掩地心疼的他再次认真道:
“我只喜欢你。”
“你是谁?”她怔怔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像是要把眼前这个头一个自喜欢自己的人牢牢记在脑海中。
“我是苏景迁。”他静静看着她,轻声道。
“苏景迁?”安又宁呢喃重复。
好熟悉的名字。
醉糊涂的她蹙着眉歪着头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
她半抬着头看向他,扁了扁嘴,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哽咽:“我想不起来了……”
她此刻就像是遇见问题后去找人安慰的小兽一样,面对难题的无措在信任之人面前自然而然地转变成了被难题“欺负”过后撒娇似的委屈。
她在寻求安慰,找他撑腰。
苏景迁的心简直柔软成了一片。
他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如她所盼望的那般温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用想。”
“不要强迫自己。”
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他温柔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不起来他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一直都会在。
也许是他轻柔的动作,也许是他温柔的语气,在他的安抚下,她靠在他的怀中嘤咛了一声,没过一会儿,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疲累了一天的她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但是她睡的并不安稳。
苏景迁低头静静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
即便已经进入梦乡,但她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整个人在他怀中缩成了一小团,精致优雅的眉也似蹙非蹙。
这是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动作。
看着她,他的心仿佛也和她的眉一样揪在了一起,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白嫩细腻的脸颊,用柔软的指肚擦拭着刚刚哭泣过后还残留的泪痕。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醉酒的样子,但是这一次的她,让苏景迁完全认识了真正的她。
一个可爱的可怜的小女孩。
想到她刚刚的对于“只”的迫求,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终是低下头将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发丝上。
他会给她,她想要的“只”,她想要的偏爱。
一份完整的只属于她的偏爱。
这个吻不带半分私欲,而满是怜惜和厚重的承诺。
就这样停顿了许久,他起身轻缓地调整着姿势,以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在苏景迁也轻轻闭上眼眸的时候,梦中的安又宁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她的眉若有若无的舒展开来。
她睡得更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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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睡得时间很长, 但安又宁却没有半点舒适感。
她只觉头昏昏沉沉,满是宿醉过后的恶心晕眩感。
在床上又躺着缓过一阵头晕后,安又宁勉强撑着自己半坐了起来。
入目是熟悉的装修环境。
是小白把自己送回酒店了吗?
模糊的记忆还停留在剧组众人一一来敬酒的时候。
安又宁抬手想要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却不想她一抬手就带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