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何处而来的目光呢,少年想要去寻找,却终究被洪流裹挟向前。战役他其实不是决胜手,最终的决胜手是他的师父,拿着那把乱世中必然出鞘的天下第一剑,剑灵身上似乎带着暗红色的光泽,并没有站在剑主身边,而是一下就降落在战场的最前端,他让人看不清身形,而最先注意到那被掀飞的一整条像是被人生砍出的沟壑,沟壑边是血肉翻飞。
  为何他可以这么悠哉地投入战斗。
  他尽全力,却依旧无法跟上那个男人的步伐,只能尽力去赶,在那目光中前进,直到那个男人回过头,少年发现他脸上只有张扬的笑意。
  “什么玩意,”他呸了一口,形象和少年想象中的剑灵差别很大,“这就结束了?这点小事还要叫我来?”
  怎么会是小事呢,少年想,在剑灵加入战场前,他们只是在战场角力,这是少年第一次参加战争,也是第一次去主动夺取别人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其实早就结束了,在堕入魔道前,在被恶念吞噬前,他们的生命在那时就已经结束,他的剑明明是一把解脱,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看着他,问,为什么是你杀死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杀死了你?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呢。
  就像儿时的兄长,他其实隐隐约约知道对方想要找的是他,他虽然服装要更破旧,神态也因为营养不良而不如兄长,奈何他底子太好,再怎么隐藏却总是引人注目,他不想再过和妈妈一样的生活,他不要躺在那巨大的肚皮上,像是依靠老虎的伥鬼,听着身下女人恶心的娇喘。
  所以,兄长究竟是主动替他上了那张床,还是他有意无意地将那张床上人的视线拉到兄长身上。
  师父究竟是一眼看到了天资优颖的他,还是他主动造出了一些杂音,让那专心赶路的仙人无意间侧头望过来一眼。
  他是否会对一切风言凉语全盘接受而波澜不惊,却没有在无光的夜晚如同一只幽暗的鬼魅——狐狸在夜晚出动时,会如鬼火般身形不定,弄断了那在背后议论他之人训练用的木柄剑,他要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断剑,就像是场盛大的社会性死亡。
  他做,还是没做这些事?
  你不配,像你这般费尽心机而苟活于世的人,又怎么配得到安宁。少年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直到他回到那座宅邸,天雷劈烂了他记忆中无法逾越的高墙,却让他的内心越发空虚,从此,他再没有了一处能回去的地方。
  浑浑噩噩间,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白嫩的小手,小手一翻转,掌心里躺着一颗麦芽糖。
  他不喜甜,又辟谷多年,因此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但女孩也很执着,她的手又往前送,直到那块麦芽糖被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小女娃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送给你的,师父。”小女孩笑着时会露出一口小糯米牙。
  “不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我辟谷多年,恐怕……”
  “可是,我想送给师父。”
  女孩的语气是如此认真,在桌子下,男人的手忽然急速攥紧,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双垂在身后的审判之眼,他的手心在冒冷汗,但是他依旧极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如平常般无二。
  “给我的吗?”
  “是呀,师父。”女孩摸索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嘴巴,“您别问啦,这当然是只给您一人的啦。”
  选择,选择,只坚定倒向我的选择。
  男人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将那块糖看似随意,其实很认真的拿了起来,也没有立刻吃。
  —
  当然师父心结内不会么快解开(?°?°?)乐,现在定夺看一些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