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畹宫的守门小黄门里,做领头的一人拦了路。虽然拦了路,小黄门的态度还是恭恭敬敬。
“贵妃娘娘,皇上有旨,如今让宋婕妤、赵采女、钱采女幽禁思过。这……”小黄门满脸的为难,他说道:“这……”
“皇上没说本宫不能进九畹宫。皇上是让里面的人别出来。”贾祤狡辩。
小黄门哪敢顶嘴反驳,他虽然觉得是歪理。
小黄门一直拦着路,他真不敢通融。这让人进去,他一个小黄门吃不住上面的处罚。
“啪”的一声响,守门的小黄门被褚女史打了一耳光。
“好大的狗胆,娘娘的路你也敢拦。”褚女史给过一耳光后,又是推一把,还把小黄门推倒在旁边。
此时小黄门的同僚,一道守门的几人见着褚女史替主子贵妃发威。他们自然也不敢真的拦。
主要是拦不住。瞧着贵妃一行人是浩浩荡荡,这等时候就得识趣一点。
贾祤先去九畹宫的主殿,她见着抹药后的宋婕妤。
“贵妃。”宋婕妤见着贾祤时,她的神情跟死了亲爹一样的难看。
“宋婕妤的宫规没有学好啊。瞧瞧,见着本宫都不会行礼问安。”贾祤语气冷冷的说道。
对于来找茬子的贾贵妃,宋婕妤心头再恶心对方,再憎恶对方。此时宋婕妤还是恭敬的行礼问安。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宋婕妤蹲身问安。
贾祤就是瞧着,她就不唤一起免礼。
贾祤一直转着圈圈的打量宋婕妤,她啧啧两声。
“瞧不出来,宋婕妤一直清高孤冷,本宫还以为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哪料想一颗心肝儿黑的如碳一般脏。不,应该是比黑碳更肮脏污秽。”贾祤用刻薄的语气嘲讽着。
宋婕妤听着贾祤的语气讽刺,她一直还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一开始还好,等着时间一久后,宋婕妤感受到难受。
一直到宋婕妤有一点受不住时,就在宋婕妤的身子要歪倒的那一刻。贾祤故意的站对方近前,然后就被宋婕妤顺手碰掉腰间的环佩。
这一块环佩是皇帝赐的。同时这一回被摔落也有贾祤故意的。
对于诬陷她的宋婕妤,贾祤是恨的牙痒痒。对于皇帝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罚,贾祤更不满意。
“哗啦”声响后,宋婕妤摔在地上。至于贾祤得到皇帝赐赏的环佩也是摔碎了。
“啊。”贾祤惊呼一声,挺做作的,她就是故意。
“此乃御赐,宋婕妤你居然敢摔碎皇上赐下来的玉。”贾祤脸上全是愤怒。她说道:“莫不成宋婕妤一直对本宫心生不满,你不想向本宫行礼也罢,居然还敢摔坏掉皇上的御赐,其心可诛,其行可恶。”
“贵妃,你故意的。”宋婕妤又不傻。
“对了,本宫就是故意的。可东西是你亲手摔碎的。莫不成还是本宫塞你手里,替你摔了御赐之物。”贾祤冷哼一声。
宋婕妤也委屈。一下子从贤妃的位置跌落,她哪料想到马上就受到贵妃的羞辱。
“押了宋婕妤,本宫要处罚一回她的过错。”贾祤淡淡的吩咐一句。
“诺。”四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走上前,宋婕妤当然不是对手,她被压的死死得不能动弹。
此时有机灵的想去长乐宫求情。不过跟来的四个做粗活的大力气小黄门早得着吩咐守在九畹宫的宫门处。所以去一个被逮住一个。
想通风报信,别说是门儿,连窗户这时候也没有。
“女史,刚才宋婕妤是哪一只手摔的御赐之物。”贾祤问一句。
“右手。”褚女史肯定的回道。
贾祤轻轻一笑,这会儿她在九畹宫的主殿内走一走。最后在博古架上寻着一件中意的工具。
投壶的细箭。贾祤拿在手里后,她走回宋婕妤的跟前。她俯视着宋婕妤,她笑道:“今个儿要替婕妤涨一涨记性。也免得外人说本宫轻视御赐之物,婕妤摔碎了,本宫要是不处罚,这不够公道。”
“拉出右手。”贾祤对嬷嬷吩咐一声。
甭管宋婕妤乐意不乐意,嬷嬷一左一右的压着宋婕妤,她还被拉出右手,然后嬷嬷紧紧握住其的手腕子。
“啪啪”的声响。细箭打在宋婕妤的掌心,贾祤轻轻的数着数儿。
“一、二、三……”一直数到三十,贾祤瞧着宋婕妤不成模样的右掌。她停下来动作。
这会儿贾祤瞧着宋婕妤憎恶的目光,她神色淡然。贾祤说道:“婕妤瞧瞧,你受这一点皮肉之苦,又哪里比得本宫前面受的冤枉。”
“何况本宫是大度的,本宫在你这里撒一撒心头的火气,往后自然可以视你如无物。也懒得多与你计较。”当然这话就是说说,贾祤一辈子都记得宋婕妤的可恶。
“倒是芙蕖宫的张美人,因为婕妤的加害。张美人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子嗣。婕妤,你就不怕你做的孽将来报应到二殿下的身上吗?”贾祤转移一下宋婕妤的目标。
贾祤想,憎恶她,有毛用。
或者说宋婕妤不是好人,当初替宋婕妤冲锋在前的张美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想一想张美人一旦栽赃成功,贾祤得多惨淡。
对于宋婕妤几人,贾祤一个都不同情。
原来可能还觉得张美人只是一颗棋子,落了小产的局面,往后不能再有亲生的孩子,还觉得挺可怜。
奈何今个儿听着钱氏一讲张美人吃过假孕药后,贾祤对张美人只能“呵呵”两声。
对于张美人,贾祤觉得应了那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氏。”这两个字眼落进宋婕妤的脑海。要说心头不在意,那一定是假的。宋婕妤也知道妃嫔一旦没了指望后,有些人是怯懦一辈子,也有些人会疯掉会报复。
“想一想,婕妤要不要赌一赌。坐完小月后的张美人心头是何等想法。是觉得跟婕妤一笑抿恩仇,还是等着伺机报复回去呢。”贾祤凑在宋婕妤的耳边,她嘀咕一回话道。
贾祤就想宋婕妤活在猜疑之中。人多了猜疑,又被关着禁闭不能出门。
贾祤想一想宋婕妤在后面的日子里一想到张氏可能的报复等等,宋婕妤一旦过得不开心,郁郁不乐,愁愁慽慽。
贾祤就觉得她的心情会变得舒坦起来,她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等着离开九畹宫的主殿后,贾祤又去瞧一眼赵采女、钱采女二人。
赵采女、钱采女二人见着贾祤时,二人吓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贵妃娘娘,臣妾错了。”赵采女一边认错,一边磕头。
“贵妃娘娘,臣妾是被贤妃,不,是被宋婕妤逼迫的,婕妤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臣妾不敢拒绝。”钱采女哭哭啼啼。
瞧着这二人一边磕头,一边各自讲一讲自己的无能无奈。
贾祤还能怎么办,这还没施辣手,二人就先跪下。
至于说更多的处罚。贾祤想一想皇帝要改皇长女、皇次女的玉碟。
贾祤最后瞧一眼二人,她就施施然的离开。
贾祤想着这二位采女的位份低啊。宫廷之内,低一级就得被踩着。特别是二人犯错,注定不得帝王关注。
一旦张美人复出,这二人还是留给张美人料理吧。
贾祤这般一想后,她就领着金粟宫的一行人离开九畹宫。
宏武十五年,季冬时,大吕月的下旬,赶着在年节之前。
大理寺和刑部在皇帝的示意下,关于钱氏大案是一牵连,再牵连。
最后不光是‘钱国丈’‘钱国舅’给牵扯进来,钱淑妃娘家人里的成年男丁一个没跑全给牵扯进官司之中。
就在钱淑妃禁闭思过,只能在玉衡宫里祈福盼着皇帝开恩,好歹给她的娘家亲人留一条活路时。
关于宋贤妃的翻车事件传进钱淑妃的耳里。
玉衡宫,主殿内。
钱淑妃仰天大笑,她激动的一拍大腿,她说道:“宋氏,你也有今天,当初你跟本宫一争长短,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活该,报应。”钱淑妃在咒骂。
钱淑妃也听着一些消息,她知晓自个儿娘家出事是宋贤妃在里面出大力气。
这让钱淑妃差一点没气炸了肺。钱淑妃啪啪的拍着桌子。哪怕手疼,钱淑妃都不在意。她说道:“宋氏,你个丧良心的,你活该有今天的下场。不,皇上还是偏心了,似宋氏这等祸害就应该咔嚓掉。如今方才大快人心。”
“唉……”骂一场,发泄一下情绪后,钱淑妃又是一声叹息。
钱淑妃可惜自己不能去亲眼见一见宋氏的落魄。
在昔日的敌人跟前,还是狠狠的踩几脚。想一想那等场面,钱淑妃就像是三伏天吃冰碗,冬日怀里抱一个大暖炉。她心里真高兴。
不过钱淑妃没高兴多久。宫外的消息一传来后,钱淑妃涨上的嚣张气焰马上萎了下去。
又几日,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召见宫外的大姐姐元娘。这会儿她听一听大姐姐讲一讲京都的传闻。
“皇上真是大手笔。这一回皇长子、皇次子的母族全被打入罪籍,两府男丁全部被流放河西之地。啧啧,还是此生不得大赦。”贾元娘说起话时,她十分的感慨一回。
贾祤听着大姐姐这般讲后,她也轻轻的点一点头。
皇长子、皇次子有了罪臣的母族。这二位真就是风评被害。
至于钱淑妃和宋婕妤,这二位往后没有了娘家撑腰。
或者说皇帝的一些做法是故意撕开掉钱淑妃和宋婕妤一直攀附在钱太后和宋太后身上的光彩。
钱太后、宋太后真要脸,她二位就得多瞧一瞧天子的眼色。
往后二位太后的娘家人跟皇长子、皇次子也得识趣的保持一些距离。
如若不然的话,皇帝还有什么手段就很难说。
“大姐姐,你说这一回是皇上的敲山镇虎吗?”贾祤小声的问道。
“应该是。”贾元娘回道:“也不止皇长子、皇次子的母族出事。这一回京都里的勋贵文臣里都有人家出事。”贾元娘还说一说京都近日的不平静。
这等风声鹤唳下,京都的高门大户,不,就是一般人家也不寻着吉日成婚迎亲。
可能只在贫穷的百姓里才不怎么忌讳官府里那一点子贪脏枉法的事情。百姓们的生活应该咋样,还是咋样。
真正受影响的是官宦人家。这些人家在盯着朝廷的大风向。
官老爷和官太太们全在夹着尾巴做人做事。就是京都的纨绔子弟在大吕月也是一下子消声匿迹。
“那皇长子、皇次子的母族女眷呢,被两宫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施了恩吗?”贾祤觉得这可能才是结果吧。
“不。”贾元娘摇摇头。
“要不怎么说京都的官老爷们人人自危。”贾元娘说道:“这二府的老弱妇孺也跟着成年男丁一道配往河西之地了。”
“嘶。”贾祤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