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谨。”李恒唤一声。
“请皇上吩咐。”卫谨应一回话道。
“差人去金粟宫传口信,朕会去陪贵妃用晚膳。”李恒吩咐一句话道。
“诺。”卫谨公公马上应答。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一回来就得着长乐宫的嬷嬷来传皇太后的口谕,处罚来了。
对于罚抄经文,这一点小事情贾祤不在意。反正抄多少,她随心意。
谁让她现在真的不太怕,凭着腹中的皇嗣,贾祤少抄一点经文借口也多多。
当然借口嘛,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贾祤差着禇女史送走长乐宫的嬷嬷后,她就跟禇女史说道:“女史,你替我走一趟延年宫。”
贾祤还拿出养伤的药膏,这当然是太医院特别配制的。里面掺的贵重药材也多。
“去的时候,女史也带上太医去。差太医好好的替张才人瞧一瞧脸,莫要毁了张才人一幅好容貌。唉。”贾祤都替张才人担忧,也不知道宋婕妤的一些举动会不会毁掉张才人的那一张脸。
一旦张才人不漂亮了,张才人的前程就越没有奔头。
“这药膏虽说赠予张才人。女史,还让太医也瞧瞧合不合张才人的伤势。”贾祤叮嘱一回话道。
“娘娘放心,小臣一定办妥您的吩咐。”对于贵妃的吩咐,禇女史自然搁在心头上。
俗语云,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
在贾祤的眼中,她和宋婕妤注定立场不同。哪怕为着在钱太后和钱淑妃面前卖一个好,这也不能跟宋婕妤母子踩一条阵线。何况前仇旧恨,二人哪有可能真的和好?
既然做不成面子情的同事,注定得当敌人。敌人废物利用一下,贾祤就不介意。
禇女史去办妥贾祤的吩咐,她先往太医院去,后往延年宫去。
贾祤这会儿真的开始抄经文,她就当一天天的锻炼一下大字。
练字静心,贾祤觉得自己得心静一静先。
等着宫人来传信说皇帝来金粟宫用晚膳。贾祤赏过传信的小黄门。尔后,贾祤让宋德去给御膳房传话。
皇帝要来,金粟宫的晚膳当然就得有排场。当然是皇帝的排场,贾祤是沾光的那一个陪衬。
对于当陪衬,贾祤一点不介意。她就挺喜欢做一个美食家。
延年宫。
张才人被宋婕妤修理一回,这叫无妄之灾。又或者在张才人被做为棋子时,她就注定要有这么一场遭遇。
有时候在宫廷之内,既分对错,也分立场。屁股下面坐的位置很重要。人人心头也有一杆秤。
旬才人和米才人的闪闪躲躲,张才人全瞧在眼中。
倒是闵采女、何采女二人来探望张才人,这就让张才人很惊讶。
“我落得这一般境地,闵采女、何采女,你二位不怕被拖累。”张才人有一点惊讶,这二人居然敢冒头。
别看贵妃修理宋婕妤,那手拿把掐。可这得看贵妃什么身份。
贾贵妃国公亲女,家世背景太硬实。人家嫡亲祖母是宗室郡主,在宗室里的人脉庞大。更何况二位姐姐一出嫁,也是嫁进亲王府和郡王府。
更不肖说,其时随国公府跟宋太后娘家也是八杆子打得着的亲戚。
总之看上去宋婕妤是宋太后的娘家侄女。真论着亲缘,贾贵妃有的是人脉在宋太后跟前说好话。
就像是宋太后的亲妹妹,宋太妃可是贾贵妃嫡亲姐姐的婆母。
贾贵妃的亲外甥,那注定就是下一代的代王。这一位未来代王可是宋太妃的嫡亲宝贝嫡孙。
想一想这一圈的关系,这里面想理清一下,就越想解开,就会越加的错踪复杂。
就娘家背景而言,贾贵妃甩宋婕妤十万八千里。
至于说位份上,贵妃就是四妃之首,如今后宫妃嫔们的第一人。
至于子嗣上,宋婕妤膝下有皇次子,皇次子只是次子。还不是皇太子。
如今贾贵妃怀有皇嗣,这整治一下宋婕妤更有底气。凭着怀有皇嗣,就是慈乐太后娘娘知晓一些事情也得按耐下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贵妃怀有皇嗣的份上。贵妃就是有错也不可能被重罚。
“贵妃能替张姐姐出头,张姐姐攀着高枝儿,这有什么好怕的。”闵采女很胆大。或者说在宫廷里的这些日子里,闵采女也被憋屈坏了。
往常是寻不着庙门,拜不到真佛。如今瞧着张才人落魄,这自然是烧热灶不如烧冷灶。
张才人一旦攀上贵妃,闵采女觉得自己就有一个大靠山。宫廷里的奴才们岂敢小瞧于她。
闵采女想寻一个靠山,何采女自然跟她一个想法。
“攀哪门的高枝儿。”张才人轻轻摇摇头,她苦笑道:“我哪配沾了贵妃娘娘的贵气。”
“这一回贵妃娘娘能替张姐姐出头,这就够了。”闵采女倒觉得这就是一个机会。
有机会自然就得扑上去。真等着,等着黄花菜凉了,就是粪虫吃屎,也别想吃一口热乎的。
这话听着难听,道理却是这么一个道理。
“张姐姐,我二人前来投奔于您。也是听着这一回贵妃拔了宋婕妤的脸面。慈乐太后娘娘就是轻描淡写的罚了贵妃娘娘抄几卷经文,还没有说抄字多的经文呢。就捡了几卷字少的经文,贵妃娘娘就是慢腾腾的抄写也能应付了事。依我看,贵妃娘娘在生下皇嗣前一定能抄好经文。关于贵妃娘娘和宋婕妤的一场争端也一定会平息。至于往后,怕,也只有宋婕妤怕金粟宫的份儿。哪有贵妃娘娘害怕的道理。”
闵采女是过来人,她就清楚这宫廷里弱肉强食。
在闵采女的眼中,宋婕妤就是昨日黄花,贾贵妃就是红日初升。
“你二人真胆大。不过跟你们想得一样,我也盼着攀上贵妃的高枝儿。不求旁的,也求一求贵妃娘娘的庇护,我等替娘娘做一做热捧哏跑腿儿,也盼着莫要再被人搓磨作贱。”张才人嘴里这般说。
在心里张才人虽然也有投靠贵妃的想法。可用意更明显,张才人想报复宋婕妤。
莫说贵妃跟宋婕妤有仇,张才人的心中,她跟宋婕妤可是有杀子之仇。
此仇不报,枉为人母。
这一厢张才人和闵采女、何采女三人相互之间有一分默契出现时。
禇女史来一趟延年宫。禇女史领着太医来,又带来贵妃的关心。
张才人当时感激涕零,一幅恨不能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禇女史瞧着也不过面上客客气气的拒绝张才人的表演。
在心里禇女史最清楚不过的。对于张才人这般想巴结金粟宫的妃嫔。贵妃娘娘多半不会接受。
结果也简单,当初宋婕妤暗算贵妃时,张才人可是急先锋。
现在想转换立场,这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贵妃的理念禇女史太清楚,张才人想得多,也不过一场梦。
禇女史替贵妃跑一趟延年宫。在宫廷里当然卷起一阵的小风波。
要论这起子事情里谁最受伤。当然是宋婕妤,她觉得今个儿自己的脸面被拔光。
“贾氏。”对于贾贵妃的恨意占据着宋婕妤的所有心神。
“娘娘,二殿下来看望您。”在晚膳前,九畹宫的宫人来向宋婕妤禀话道。
皇次子又不是聋子瞎子,御花园事件又没有瞒了人。于是皇次子就得知亲娘出事的消息。
这等消息当然落了皇次子的体面。皇太子还假腥腥的关心一回二弟。
这一切落在李茂眺的眼中,这大哥就看他笑话的。
也跟李茂眺想得差不多,在知道宋婕妤出事,这一回被贾贵妃拔下一幅体面后。皇太子喜不自胜。
九畹宫。
这里对于皇次子李茂眺而言太熟悉,他在这里长大的。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落在皇次子李茂眺的眼中也是别有一番的感情。
“儿子问母嫔安。”李茂眺进屋后,他向亲娘问安。
宋婕妤带着面纱,她这一般的遮掩落在李茂眺的眼中,那就挑起李茂眺心头的一把怒火。
“茂眺,快落坐。”宋婕妤指一指旁边的位置说道。
李茂眺落坐后,他瞧一眼亲娘面庞上的面纱,他张一张嘴,他想说一些什么。可为着亲娘的体面,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话不必说,人心如何想就更重要。毕竟一旦想了,总会迈出步伐去办事情。
“让母嫔受委屈了,儿子无能。”李茂眺真觉得自己无能。
凭什么大哥能做储君,他就晚出生一年就离东宫之位一步之遥。这一步如天堑,一步踏出是君,一步落空是臣。
君臣之别,云泥之别。
李茂眺知道后宫里的一些情况。大哥李茂鼎的生母钱淑妃多得意,还暗中寻着机会就挑刺母嫔。
如今这一回贾贵妃更不给脸面。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这一位皇次子也不值钱。
“不怪你,怪本宫。”在儿子跟前,宋婕妤也要脸。
这一对母子话到这儿一下子沉默下来。屋中的气氛冷的跟冰库一样。
良久后,李茂眺才说道:“总有一天儿子会让人知道,儿子能替母嫔撑腰。”
“好,本宫等着我儿大展宏图的那一天。”宋婕妤的心里从未曾的渴望着。她想她的儿子李茂眺登上高位,威凌天下。
到时候贾氏也罢,钱氏也罢,这些人宋婕妤要一个一个全踩在脚下。
不光是她们,便是她们的家族也一样。宋婕妤已经恨毒了这二人。
金粟宫,主殿内。
晚膳早已备妥,如今就待正主到来。贾祤怀着身孕,她自然就在屋中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一直到皇帝的帝辇来金粟宫,贾祤在禇女史等人的搀扶下,她往宫门处迎一迎帝王。
李恒从御辇上下来,贾祤走上前福一礼,说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亲自搀扶贾祤,他笑道:“你怀有身孕,如今不必多礼。”
贾祤没有说什么礼不可废。但是她也懂一个道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有些事情可以张扬一点,只要有一个糊弄得过去的理由。皇帝不计较的话,旁人拿她也没折。
可有事情还是注意一些的好,他二人只是帝妃的关系。真以为跟民间夫妻一样,凭着娘家背景还压夫君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