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暗手,用威胁,又或者明目张胆的做恶。哪样嘴脸的宋贤妃,在张昭仪的心中都有印象。
就唯独端着,装着和善人的宋贤妃让张昭仪最想呕吐,这样的宋贤妃在张昭仪瞧来最恶心。
离开九畹宫后,张昭仪回望一眼。望着九畹宫的牌匾,张昭仪的眼眸子里隐藏着憎恶。
长乐宫。
宋贤妃这儿迎客临门,当然收到皇帝的赏,收到两宫皇太后的赏。再收到各宫妃嫔们的贺礼后。
宋贤妃往长乐宫去,她先去谢过宋太后的庇护。
当然在宋贤妃的嘴里,一切全是宋太后的功劳。也是宋太后的多番转寰,才会让皇上改了对她的印象,乐意让她复位。
见着侄女的识趣。宋太后很开心,她笑道:“贤妃,你复位,当是燕王的功劳。哀家的这一个孙儿了不得,他们立下功绩,还能恩惠生母。好,甚好。”
在宋太后的嘴里,她当然要夸一夸燕王李茂眺。
宋太后一直满意这一个孙子,可谓是诸皇子里的头一人。
此时皇太后夸了人。在殿中一直陪着皇太后说话的宋太妃也开口。
“姐姐,贤妃复位,当然有燕王之功。母凭子贵,古来皆然。不过要说您啊,在里面也有功劳。打小燕王可是您亲自抚养长大的。”宋太妃这会儿也拍一拍亲姐姐的马屁。
“姐姐您在燕王身上花费的心血,如今可是全然不白费。姐姐您替朝廷培养了大才,替皇上培养出贤儿佳子。”
在宋太妃的嘴里,又是翻来复去的夸了一回宋太后。总之燕王有功劳,也是宋太后的心血。
宋太妃都夸了宋太后,宋贤妃当然也一样当捧哏的。
这会儿的气氛好,人人都说好听话,恰巧真的就是燕王立功劳的时候。于是宋太后高兴,宋贤妃也高兴。
就是宋太妃也挺高兴的,谁让她也是宋氏女。
这一日,九畹宫是众人的话题中心。
不过对于金粟宫的贾祤而言,一切可以照旧。
按着往常的时辰,贾祤和儿子李烨一起用了晚膳。然后,消消食,溜溜狗。
等着差不多后,李烨就去沐浴,然后早早歇下。
贾祤这儿晚睡一些时辰,她还看会儿书籍。
就在贾祤也准备歇下时,金粟宫里迎来帝驾。
对于皇帝的到来,贾祤挺惊讶的。毕竟今天是宋贤妃的好日子。依着旧例,贾祤真以为皇帝会驾临时九畹宫,以便给宋贤妃做一份体面。
哪料想皇帝来了金粟宫?贾祤真的太意外。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搀扶起贾祤,帝妃二人一道往殿内去。
在寝殿之内落坐后,这会儿时辰晚了,贾祤问一问皇帝的用膳情况。她说道:“皇上可饿了,可要传了宵夜?”
“朕在泰和宫用过,此时不饿,宵夜就免了。”皇帝回话道。
既然皇帝不想用宵夜,贾祤就递一小盏的果酒,她笑道:“这不醉人,皇上尝尝。这是嘉穗庄子酿的。”
睡前喝一点小酒,这睡意好,一睡就到天明。
贾祤自己试过还不错,想着皇帝压力挺大,也可以试一试。果酒的度数不高,其时压根儿是渴不醉的。
不过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就要另当别论。
“祤娘推荐,朕就试试。”李恒没有拒绝,贾祤也陪着一道饮一些,就当睡前的消遣。
这会儿二人饮一点小酒,气氛就不错。皇帝摆摆手,示意宫人们全退下。
这时候没人会不识趣,于是殿内侍候的宫人们福礼后一一告退。殿内就剩下帝妃二人。
这会儿烛光之下,李恒瞧着贾祤的脸庞,他问道:“朕来,祤娘不惊讶吗?”
“皇上是说您不去九畹宫,您来了金粟宫之事吗?”贾祤笑着反问道。
“就此事。”李恒回道。
“皇上乃天子,您想到哪儿去,您想歇了哪一处,自然全随您的心意。莫不成还有人敢替皇上做主,谁这般胆大包天。”贾祤笑着说道。
“祤娘,你这话有趣,一听就让人觉得滑溜儿的不沾手。”李恒回一句。
“臣妾真是滑溜儿的性子,臣妾这会儿就当劝一劝皇上去九畹宫。臣妾留下您,这就是打了九畹宫贤妃的体面。贤妃不高兴,慈乐太后娘娘的眼中,臣妾怕也会变得不知礼数,有碍观瞻。”贾祤神色淡然,这应该说的话,应该打的预防针,她还是提上一嘴儿。
“你真怕母后不喜,怕贤妃记恨?”李恒问道。
“怕。”贾祤承认一回。
“不过不要紧。”贾祤又补一句,她说道:“谁让皇上您乐意来了金粟宫,臣妾可不会推掉您的美意。旁人再要紧,总不及皇上万一。”贾祤的嘴里,当然事事得把皇上摆头位。
慈乐太后不喜,可天子高兴嘛。贾祤能怎么办,当然是在太后和皇帝之间,这选边儿就站在皇帝这一边。
“果然祤娘懂朕心。”李恒挺满意贵妃的态度。
太后的看法再重要,还是天子的意思更要紧。哪怕是亲母子,在李恒的眼中,万事万物依然不能越过他这一位天子。
这会儿李恒又饮一口小酒,他说道:“朕很欢喜。”
“祤娘最懂朕心。”李恒这会儿搁下小盏,他执起贾祤的手,然后他翻开贾祤的掌心。
“瞧瞧这掌纹,朕瞧着就好。祤娘合该是朕的中宫。祤娘,做朕的皇后要担重担,你可怕?”李恒握着贾祤的手,他的目光却是直视贾祤的眼。
第二次皇帝明晃晃的问话。皇帝这会儿应该不会醉酒了吧?
贾祤心想着,她这可是果酒,真的不醉人。
“不怕。”贾祤良久后,她还是给出自己的答案。
“只要皇上您想,臣妾迎难而上。”贾祤给出她的答案。
如果这不是机会,那时候才是?
贾祤不知道皇帝真正的打算,不过皇帝问了第二次,这自然已经做不得半点假。
毕竟皇帝这年岁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这一位还是春秋鼎盛,这时候说话自然有帝王的考量。
虽然贾祤也不懂,皇帝选她做中宫,真的就准备扶持她家亲儿子李烨上位吗?
想一想儿子能当储君,贾祤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皇帝的大善之意。
要知道这可是关乎亲儿子一辈子的前程。同样也关系贾祤一辈子的前路。
一旦踏上去后,就注定得无悔。后退,那是没得退。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只有进一步才可能海阔天空。才可能希望无限大。
“朕心中信祤娘。”李恒笑道:“朕信祤娘担得起中宫之位,小十一会是优秀的储君。”
皇帝这是在画饼吗?贾祤想。可这饼真的好大好圆。
“所以祤娘可以给朕的岳丈,给随国公府的当家人透露一点口风。有些事情朕也要人在朝堂上配合一下。”李恒的脸上有笑意。
贾祤的心头一抽抽,她懂得,前面她守住了秘密。
贾祤心想,皇帝一定在观察这一切。如今皇帝都给明话,让她跟亲爹讲一讲关于她上位,关于随国公府皇外孙上位的事情。
这干系重大啊。贾祤的心头突然沉垫垫起来。
一旦她的亲儿子李烨做了储君,一切皆不同。
有胆子,有压力,同时也有一股子亢奋在心底升起来。贾祤知道的,那是野望。
这一股子火就是皇帝刻意在点燃的。贾祤能怎么办?
她没得选。因为皇帝已经替她和亲儿子李烨选好了路。
“好。臣妾全听皇上的。”贾祤应下了话。
“祤娘应了话,朕很高兴,朕挺开心。”李恒笑道:“朕也想瞧一瞧国丈大人的态度。想必应该也替祤娘和小十一一道欢喜吧。”
“当如此。”贾祤回了皇帝话道。
这会儿灯下瞧美人,李恒瞧着贾祤,他觉得美人甚美。于是李恒一揽,他揽着贾祤往怀里带。
贾祤没有拒绝,她依偎进皇帝的怀里。贾祤听着皇帝的心跳声。
李恒这会儿心思沉静。其时在伐吴国之时,李恒就瞧出来燕王的上进,这一位皇子有手段。
彼时的皇帝就在想,前世今生两辈子。燕王这一个儿子在登上大宝之前,他都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人选。
如今的燕王也一样,伐吴国燕王在兵事之上也有能耐。这让皇帝很满意。
让皇帝真正不满意的地方在于登基前后,燕王是两幅嘴脸。
这问题在哪里,真的让皇帝想不明白。
明明登基之前,燕王是果敢聪慧,礼贤下士,孝悌有嘉,怜民勤政。一旦上位之后,燕王就是好大喜功,不惜民力,不悌兄弟宗亲,不听忠言逆耳。这一位闹得山河烽火,处处狼烟。
屠戮兄弟,宗亲困苦,世家怨言,小民生计无依。一个朝廷能在短短的时间倒台,还是一个一统中原的新皇朝啊。
想一想,宏武帝李恒就想不明白。最后他只能有一个结论,就是做皇帝时的李茂眺压抑的太狠了。他的一切全是按着皇帝的意志在表演。
皇帝喜欢什么,李茂眺这一位皇子就装成什么模样。
等着宏武帝百年之后,李茂眺上位时,他已经不想压抑自己,他想随心所欲。
守成之君,好歹能守了祖宗基业。最怕想跟先君比较的帝王,想超父越祖,想干一点大事业的帝王,他还没有逼数。
最后帝王想再创业,这难度太大,于是崩盘了。
结果当然是山河破碎,黎庶很苦。真苦的没活路,不然岂处处锋烟,全是闹选择的小民。
这一辈子的宏武帝在燕王身上已经打下一个叉叉,这一个皇子不是他挑的继承人。但是这不妨碍他给燕王机会。
伐吴国,燕王立功劳。
皇帝在俘虏吴国皇室宗亲后,在吴国首府被征服后,他就已经带着禁军回京都。
至于留在吴国的燕王在收尾。当然皇帝给了燕王一路独断之权。
如果燕王还向上一辈子一样的胆子大,南汉国一样会遭殃。如果燕王不是敢,凭着如今的天下大势,南汉国也撑不久。
大夏赢了,这是靠的实力。用着堂堂真正正的民力军队去碾压胜利。
这一等胜利最稳,不是什么奇谋,纯粹就是大势之下浩浩荡荡。赢了,就是赢了。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