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李烨才是告辞去歇息。
贾祤回了寝殿内,她也是沐浴一番。就等着从耳房里出来,贾祤准备歇息时。
这会儿贾祤注意到殿内多了一些人。然后贾祤的目光被主位上的人吸引。
“皇上,您来了怎么不让人知会一声。臣妾也是迎一迎您。”贾祤走上前,她福了一礼。
李恒搀扶起贾祤,他说道:“祤娘有身孕,你身子不便,这等礼节就免了。”
“臣妾如今动一动,太医也说好。这等礼节之事不废什么,皇上您不必在意。”贾祤觉得行礼问安,这是规矩。
当然更让贾祤在意的,这也可以是一种保护色。
别看皇帝说免礼了,贾祤真的得意就猖狂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很可能就容易被宫廷里的暗流汹涌给淹了。
皇帝宠一个妃嫔时,那时候千好万好。等着皇帝变心了呢?
贾祤从来不把自己的安危搁在别人身上。还是自己捏手心里的好。
贾祤从来认得清楚,心里门儿清的知道自己的立身根本在哪。不在皇帝。在家世背景,在皇嗣儿子。
认清自己,不高看,也不低瞧。贾祤摸着自己的底细,她就能从容一些。知道哪些人能踩,哪些人得忽视掉。
夏日,贾祤替皇帝斟茶。皇帝没有拒绝。这会儿贾祤的跟前也斟茶,不过她没有吃,她就是拿着茶盏把玩。
贾祤笑着问皇帝,她说道:“皇上,可要传膳?”
“朕用过了。”李恒回道。
“臣妾也用了。”贾祤笑着回一句。
“那朕也吃一点茶,就当消磨一下时间。”李恒倒是饮一口茶汤,他随意回一句。
贾祤当然是附合一回皇帝的话语。她手中拿着茶盏把玩,还是赏玩出一点乐趣。
皇帝瞧着贾祤的快乐,这倒是一点子简单的愉悦自己。
“祤娘总如此,自得其乐哉。”李恒感叹一回。
“知足常乐,不知足者,不乐也。”贾祤笑着回一话道。
二人谈一番小话,各得趣味。时间慢慢的消磨掉。
因着秋日,温度在晚间也是宜人。不冷不热,倒是清清爽爽,一番合适。
李恒在瞧了盏中的蜡光时,他摆摆手,示意殿内的众人退下。
等着寝殿内剩下帝妃二人后,贾祤伸手抚一下小腹,她笑道:“皇上,臣妾有身子,如今总是不方便的时间多一点。您留宿了金粟宫,可能还让您遭了乏,受了累。”
做为孕妇,总有不便。贾祤不过是提前讲一讲。
“祤娘怀着小十一时,朕已经瞧过你的不容易。且放宽心,朕都有数。”李恒回答的从容。
这会儿李恒伸手,他执起贾祤的手,还搀扶着贾祤起身。
帝妃二人一道进了寝殿的内屋里。二人一道歇下。
不是睡觉,只是躺下。这会儿皇帝还是说道:“朝堂上起了余韵,波涛汹涌,暗流不断。祤娘想必也听了一些风声。”
“嗯。”贾祤轻轻的应一声。她当然听到一些风声,不止是风声。贾祤还得到随国公府的暗中传信儿。
燕王一系想打倒东宫一系。这一回动用的手段不多,但是招招在东宫的要害上。
贪污,那只是开头。后面揭开的盖子,那才是朝着东宫的根子上砍去。
皇太子立身不正,均田这等大政大略上私心太重,吴国的奸细都跟东宫勾连一起。
这不止是动大夏朝廷的根基,这是在打皇帝盛世之景的脸面。
一统中原,明明想给黎庶带来好日子。皇帝做得多,架不住东宫挖得墙角的人不老少。
这些事情一旦摆开了,东宫的名声不存。
涛涛舆情,汹涌而来。皇太子不立生民立命,这样的太子还能坐稳国之储君的位置吗?
特别是有燕王在旁边衬着,这把皇太子衬成渣渣。
不怕差,就怕这一种差被人抖落在光天化日之下。
更怕差,还是被旁边的好衬着,那简直就变得面目可憎的差。
皇太子不亲近勋贵出身的太子妃,皇太子的庶妃得宠。这还不算,皇太子养着外室,外室系吴国出身。
吴国在温柔乡里钻营,皇太子庇护着这等恶徒,只为美色的诱惑。一桩桩,一件件,跟背叛二字牵扯上,再是跟祸害黎庶,扛着皇帝的活,敲碎皇帝的碗这等烂事一扯上。
东宫皇太子又如何?
皇帝忍得够久。原来还是大局为重。现在中原一统,皇帝有一点不想忍了。
燕王觉得他给太子大哥挖的坑应该揭开。
皇帝觉得他忍得太久,他想铲除一些祸根子。就像是一些腐肉长在身上,原来忍着只因为还在胜负局里。大局为重。
现在大局已定,皇帝要挖出腐肉,他要刮骨疗伤。
“朕准备废黜太子。”李恒侧身,他的目光灼灼,他一边望着贾祤,一边伸手轻轻的拂过贾祤耳畔的青丝。
第82章
第82章
啥?
这一个念头在贾祤的脑海里浮现。她本来有一点的睡意此时烟消云散。贾祤的一双眼眸盯着皇帝。
贾祤问道:“皇上, 您真的下了决心吗?此乃动摇国本之事,一旦透露一点风声都会酿出涛天的巨浪。”
在贾祤的心中,她其时已经有一点心理准备。毕竟皇帝都明说暗示了几回,皇帝想册立她做继后。
贾祤这一位贵妃的膝下有亲儿子楚王。贾祤一旦晋位, 她做继后, 她的儿子就会成为皇帝的嫡子。立嫡立长, 有嫡立嫡, 无嫡立长。
一旦贾祤成为皇后,她的亲儿子李烨比起皇长子李茂鼎当然更有资格成为国之储君。
当皇帝说要废黜太子时,贾祤觉得就像是山雨欲来, 这已经开始打雷了。一切是注定,还是预谋还重要吗?
贾祤和她的儿子李烨本来就是局中人。贾祤问了话后,她的目光一直盯紧着皇帝。
“涛天巨浪, 那又如何。社稷为重,太子不堪为储君,朕自然要废黜。”李恒的决意已经下。他此刻跟贾祤讲, 一则是信任对方, 二则是透露风声。
“皇太子未废黜前,朕有意缓了册立祤娘为后一事。”李恒的手还在贾祤的耳畔, 他轻轻的往下抚去, 他摸着贾祤的肚子。
李恒能想像着这里面有他的孩子, 这可能是最小的儿子,也可能是最小的女儿。
甭管是皇子, 还是公主。一旦降生后, 那都会是皇帝最小的孩子。李恒说道:“册立皇后, 典仪繁琐,朕担忧祤娘有孕在身受不住。待你生下朕的子嗣后, 朕在晋封你的位份。朕心中是盼着祤娘成为中宫,百年之后,你我和葬于一处山陵内。”李恒说着他的想法。
显然这一番话讲出来,在皇帝的心里也给贾祤留了一个位置。甭管这一个位置是不是多重要,至少有那么一丢丢的要紧。
对于一个看重于社稷的皇帝而言,他能挤出来这一点心中的份量其时挺不容易。
至少贾祤这会儿有一点感动。
至于这一等感动来自情感,还是来自因为怀孕后,母性添加,这激素一下子添多了的发酵。
这里面的原由贾祤懒得深想。她伸手,她的手心覆盖在皇帝的手背上。
皇帝的手心贴着贾祤的腹部,她的手心覆盖在上面后,贾祤才说道:“孩子们有皇上心疼真好。臣妾这会儿听皇上这般一讲,臣妾也感受到皇上的心疼,真的挺好。”
更感动的话,贾祤这会儿突然不想讲。她只是想静静的享受片刻安宁。
“祤娘放心,朕会护着你,更会护着我们的孩子。”李恒宽慰一番。
皇帝这般讲,贾祤轻轻的应一声,她的态度当然是信了。
皇帝说的话,贾祤当然不会反驳。不过在心底,贾祤还是忍不住的思量。皇太子被废黜,这一出大戏要上场啊。
就盼着金粟宫不要集火,贾祤一点也不想在这等时候成为出头的椽子。
因为贾祤是一个孕妇,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受累。她怕自己累着,更怕腹中的孩子受了伤害。
宏武二十五年,秋。
燕王将返未返,皇太子的根底被人掀开。这等时候东宫一系有人落马,当然是被御史大夫拿着把柄下了牢狱之中。
东宫一系在这一个秋日里,明明是收获的时节不见着欢喜,而是跟地里的粮食一般的被人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东宫一系当然不甘心退场,燕王一系在狂欢。这等时候两方斗起来,斗得不可开交,斗一个你死我活。
朝堂上有官员落马,甭管被下狱,还是被抄家。
这肯定都是屁股不干净,被做成了铁案翻不了身的人物。
有些人不甘心,这自然就要串连。勾连在一起的相干系之人,这等时候也在奔走。
京都的风声紧,越是如此越是显得风浪大,鱼就贵。
朝堂起风浪,宫廷内苑里也显得一片风声鹤唳。
长寿宫。
钱太后这儿被钱淑妃堵了门。钱淑妃近些日子是恨不能住在长寿宫。
钱淑妃没有往昔的张狂,半点儿也不见着骄傲的神色。钱淑妃的眼眸子里只有惊慌。
“姑母,茂鼎可怎么办才好?”钱淑妃想跟钱太后求助。
钱太后能怎么办,她也什么都做不了。钱太后叹息一声,她说道:“等。”这是钱太后唯一的态度。
“一直没有一个结果,姑母,我哪里遭得住啊。我最近食不香,寝不安。我这心里难受。”钱淑妃最近瞧着东宫的风声越来越险。
钱淑妃在钱太后的眼中是蠢材一点。但是不代表她就是傻子。
东宫一系的人马总出事,皇太子的位置就真的安稳吗?
钱淑妃不相信。
钱太后看着族侄女的惊慌,钱太后的心情也不好受。
这一回东宫一系倒台了太多人。京都里的风浪也渐渐的波及到钱太后的娘家亲人身上。
这等时候钱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更怕让皇帝误会一些东西。万一皇帝误会了,这给娘家亲人招了祸患,钱太后才要后悔莫及。
长寿宫里,钱太后准备以静制动。当然这是钱太后的态度,钱淑妃是真的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