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余梦浑身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几分,将房间里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余梦——”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谁再叫我?”余梦站起身惊恐地看着四周,当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时似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一步步走了过去。
火苗摇曳不定,铜镜里映照出她的脸,“啊!”余梦尖叫一声惊恐地瞪着镜子里的人。
“你在害怕什么?”镜子里的人突然说话了,那张她用了两辈子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却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鬼、有、有鬼!”她哆哆嗦嗦地不敢看镜子。
“我不是鬼,我就是你啊。”镜子里的人声音和缓地说着。
好一会,余梦见周围无事发生,缓缓转头看向镜中,“你是我?”镜子里的她一副丫鬟的装扮,是她在谢府时的模样。
“我是在做梦吗?”她喃喃自语。
镜子里的人突然笑了出来,余梦看过去的时候,里面的女人突然发生了变化,那张她熟悉的脸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张脸极美,小巧如巴掌大小的脸庞线条精致地恰到好处,肌肤洁白如瓷一双凤眼眼波流转似有勾魂摄魄的魅力,唇瓣殷红如血,未施粉黛却有倾国之姿。
余梦美成这样的女人,似书中描写的惑人心神的女妖一般,上扬的嘴角挑起一个魅惑至极地笑容。
“你是谁?”余梦呆呆地问。
桑遥抬起自己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嗯,还不错,总算是化形了。”声音如山涧清泉般动听,她极为满意自己的模样,兀自欣赏了一番后看向余梦。
“我是来勾你魂的。”桑遥咯咯笑着,抬起手穿过镜面,冰凉的指尖轻点了一下余梦的额头。
浑身僵硬冰凉,余梦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桑遥道:“你本是已死之人,虽有幸附身,却还是难逃一死。”
一听这话,余梦顿时惊慌起来,“我、我要死?”
桑遥点点头,“你那心爱的郎君找了得道天师,要把你打的魂飞魄散呢。”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余梦脸上难看至极的表情,有难过有怨恨。
“我不相信。”余梦警惕地看着镜中的女子,桑遥也没多做废话,抬手一点,镜面如同风吹水面起了一层波纹,很快,里面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正是路子安暗中寻找张天师寻求驱鬼辟邪之法,而她之所以被困这么长时间无法出现,也都是因为路子安给原身喝了符水的原因。
“路子安!”余梦咬着牙,目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原来路子安想要除掉她,好做天下第一庄的女婿。
“哎,真是可怜。”镜中人幽幽叹息,余梦还想再问些什么,只见镜中那张脸渐渐隐去一朵墨色莲花漂浮在其中,片刻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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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门口。
“子安啊,江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桑文华拍了拍路子安的肩膀,“好好干!”
路子安严肃地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做出一番成绩。”
“好!”桑文华大笑几声,“此去江州一路小心。”
路子安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山庄里面,桑文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明日你说的张天师会过来,到时候就有办法治好遥遥了。”
“嗯。”路子安应了一声,看向身旁的谢呈,“咱们走吧。”
谢呈点点头,二人一勒缰绳准备离开。
“路子安!你站住!”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路子安心中一紧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山庄里面跑了出来。
“路子安,你想到哪去?”余梦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扶着大门,双眼怒视着马背上的路子安。
“遥遥,你怎么出来了?”桑文华一见病重的宝贝女儿立马担心地走了过去,“冬儿,怎么伺候小姐的!”
余梦一把推开桑文华,冷冷道:“谁是你女儿。”
路子安心知不妙,扭头对谢呈说了几句话赶紧下了马来到余梦面前,“庄主,她不是遥遥,是那个东西。”
桑文华呆了一下,随即面露寒霜看向桑天东几人,示意将她抓起来。
“都别动!”余梦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抵在脖颈处,厉声道:“谁敢靠近一步,我立刻自尽!”
“不要!”桑文华喊了一声,脸色难看地示意周围人退下。
“你想干什么?”路子安来到她面前,沉着脸问,一边不断地给她使眼色。
余梦愤恨地瞪着双眼,美丽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好你个路子安,为了你自己,竟然一直给我喝符水阻止我出现,甚至想要杀了我!”
“你在胡说什么!”路子安的心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她是怎么知道符水的事的,她不是没有桑遥的记忆吗?
余梦冷笑着看向桑文华,“老眼昏花的老东西,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桑文华沉着脸没有说话,眼神落在路子安身上。
路子安强自镇定道:“你别再胡言乱语了,待会张天师来了必打得你魂飞魄散!”
余梦哈哈笑着,“路子安,你个负心汉,你不是说等你得到了天下第一庄就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你说什么?”桑文华震惊地看向路子安。
站在门口的人一听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路子安道:“庄主,这妖孽的话不能信,她想要挑拨我们!”
桑文华见他表情镇定,觉得此话有理,对余梦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女儿,我可以饶你一命。”
余梦目光在眼前扫过,最后停留在曾经深爱的男子身上,她浑身轻颤,眼中燃烧着疯狂之色,“桑庄主,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路子安,他的真名叫谢风,是二十年前被你灭了满门的谢祖安之子!”
“住口!”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路子安咬着牙怒吼一声,不敢相信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最为震惊的则是桑文华,他身体僵硬,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着路子安,眼睛落在他的脸上,手指颤抖地指着他道:“你、你是祖安的儿子?”
身份被戳穿,路子安并没有多惊慌,对上桑文华的目光,镇定道:“是,我亲生父亲就是谢祖安。”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了刀鞘上,若是桑文华表现出一点要杀他的意思,他便会在顷刻之间让他人头落地。
可他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桑文华不仅没有要斩草除根的意思,反而露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表情,他似乎有种高兴的激动。
路子安有些不理解,同样不理解的还有余梦,仇敌拔剑相向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她不会轻易放过路子安,他不仁别怪自己不义。
“桑文华,谢风接近你们其实是为了报仇,他骗了你们!他根本不喜欢桑遥!”她大吼着,情绪激动,连匕首划破了肌肤痛都混不在意。
“你住口!”路子安满脸怒容,双眼似要喷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凶恶,他再也忍不住,拔剑猛地朝余梦飞了过去,脑中似乎已经忘记面前之人并不是真实的余梦。
“住手!”
桑文华大叫一声,还未出手,旁边的桑天东飞起一脚踢飞了路子安手中的长剑。
“你干什么!她是遥遥!”桑天东拽着路子安的衣襟吼道。
“你!”路子安恶狠狠地瞪着余梦,却见她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刚要说话,脸上的神情突然变了。
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只见她双手捂着头表情很是痛苦。
“女儿!”桑文华见状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软了身体的桑遥。
“爹爹。”怀中人神态变换,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遥遥,你回来了!”几人一见她这样,顿时激动起来。
“天东,快,快送遥遥回去!”桑文华说着,将桑遥交给了桑天东,示意他赶快进屋。
房间里。
桑遥坐在床边惨白着脸看向路子安,“刚刚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是为了报仇?”
“我...”路子安被她痛苦的眼神看的声音一窒,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暴露真相。
看着桑遥泪水盈盈地双眼,路子安的心似被人揪住一般痛了起来,“我、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桑遥定定地看着他,似在分辨他眼中的真假。忽然,她眼神一变,恶毒地看着他,“谢风,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谎,你看看这是什么?”
余梦被他深情痛苦地模样刺的几欲发狂,她手一挥,房间里空气一阵扭曲,一幅影像出现在众人眼中。
“失去你的这三年我夜夜思念你,恨不得随你而去。”
“我恨毒了桑文华,他杀了我全家,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怎么会喜欢桑遥,她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等我得到了一切,立刻杀了她为我妹妹报仇!”
“只要想办法杀了桑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已经得到了桑文华的信任,再过不久他们父女的死期就到了。”
字字句句,皆是出自路子安之口。
房间里霎时静的落针可闻,桑文华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路子安,“你、你、”他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路子安,我恨你!”
豆大的眼泪从那双漂亮的眸中滚滚落下,桑遥不敢相信面前的男子是这样一个佛口蛇心的人。
“遥遥,你听我说。”路子安双眉拧了起来,表情痛苦,似不能承受桑遥怨恨心碎的目光,他跪倒在桑遥面前,“这些都是假的,是那个妖孽编造出来的!”
直到此刻,路子安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狠毒,他不敢去看桑遥的双眼,只能抱着她的双腿声音哽咽地哀求。
“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要骗我至此?”桑遥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嘶吼起来,滚烫的眼泪砸在路子安的额头和脸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情之一字,比世上任何一把刀造成的伤口都要痛。
心痛的似要裂开了,路子安再也承受不住这份苛责,猩红着眼看向桑文华,“是你爹,是你爹逼我的!”
他像是找到了所有情绪的宣泄口,拿着剑站了起来,指着桑文华,额头青筋暴起,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恨如同再也关不住的野兽,咆哮着冲出牢笼,“你们所拥有的的这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我家的!是你爹见财起意不顾兄弟情义,做下了畜生不如的事情!”
“你杀了我父母和妹妹还放火毁尸灭迹,霸占了我家的所有财产,我要报仇,我要让你们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
说着,他执剑猛地冲了过去,势要杀了桑文华为全家报仇。
“爹!”桑遥吓得尖叫出声,桑文华面色沉静,一直守在门口的桑天东瞬间出手化解了路子安一击,保护了桑文华。
“贤侄,你听我说,这件事是你误会了。”
二人在院子里打斗,路子安招招凌厉直击桑天东要害,桑天东因桑文华的话不敢进攻只能见招拆招地化解危险,很快身上便多了四五处伤口。
“老贼,你不用解释!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路子安一脚踢向桑天东的胸口,桑天东避之不及被他一脚踹飞出去,“大哥!”桑天南飞身而起及时扶住了大哥。
“路子安你干什么!”桑遥见他伤害自己的家人,就要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