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两人差不多时间放下筷子,楼晚收起吃完的餐盘,端着去了后厨。
谢淮谦单手提着琉璃杯杯口,斜斜地靠着椅背,镜片后的狭长眼眸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身影他才收回目光往木窗外的小河流水看去。
古街是南城难得慢节奏的一个地方,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忙不完的工作,没有应不完的酬;这里的人是闲暇的,风是慢吞吞的,连小河里的流水都是缓缓流动的。
谢淮谦靠在椅背上,比之前还要喜欢小楼里现在的氛围。
他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那个下着雨的傍晚。
雨声潇潇中,美人转首,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楼晚进后厨后就没出来过,但注意力时不时还是会放在竹至间,里面的人也一直没走,就坐在椅子上。
夜幕渐渐降临,秋玥和夏晨开始收拾店里的卫生,楼晚和楼霜也开始收拾后厨里的食材和卫生。
明天要去展会,店里基本上就不营业了,把去会展的食材、工具和移动冰箱都准备好,楼晚将两人喊进后厨,算是小小地开了个会。
叮嘱完事情,楼霜看一眼竹至间的小包厢,第一次主动地拉住了秋玥的袖子口。
秋玥正挎上小背包,察觉到动作低头一看,随后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向小包厢,一瞬间都明白了,她伸手拍拍她的手。
转身朝着还在放乌梅子酱的楼晚道:“晚晚姐,我跟霜霜去逛一下小吃街,晚点送她回去哦。”
楼晚蹲在冰箱前扭头,见两个小姑娘手挽手,虽然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楼霜会主动出去外面,跟不是家里的人一起,这意味着她愿意主动去接触这个新世界、结交新的朋友。
她笑着叮嘱道:“去吧,注意安全。”
“放心吧晚晚姐。”秋玥拉着楼霜的手出了后厨。
夏晨默默提起几袋垃圾跟在两人后面也走了。
一时间整个茶间遇就只剩着小包厢里的灯光和后厨里的人影了。
目送三人走远,谢淮谦站起身,随手关了灯,出小包厢走到吧台侧边,推开小门进操作间再进后厨。
她一个人蹲在冰箱前忙碌着,他便也不出声,安静地陪着她。
楼晚关上冰箱,到洗手台上洗了洗手,转身见他百无聊赖地站在案桌面前,她有些不确定地问:“谢先生,你还饿吗?”
“不饿。”他抬眸看着她,手指轻点桌面。
“那你不走?”她疑惑。
谢淮谦:“……”
老婆太直了也是不好追。
他看一眼后厨,“那你呢?还不下班?”
楼晚擦干净手,“这就下班了。”
谢淮谦没说话,但也没走。
楼晚背起包,他才转身往外走。
所有灯光全部熄灭,楼晚关上大门转身,身侧传来一道声音,“你平时都是这个时候下班的?”
楼晚嗯了声,“要是生意好,再晚点也是乐意的。”
“再晚点就不安全了。”他说。
“还好,海棠苑不远,回去的路上基本都是熟人,没什么不安全的。”楼晚转身往青石板台阶走去。
谢淮谦跟在她后面迈下台阶,神情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下班了都来你这里,然后送你下班。”
这短短的一截路还需要送?
送完她,他又再折腾回去么?
楼晚扭头看他一眼,夜晚的古街灯光昏暗,他又穿着一身黑,她差点都看不清他在什么位置上,但是那种无人比拟的气场若有若无地围绕在身边,她就知道他在她身后的一个台阶上。
她收回视线往下走一个台阶,不知怎么的,前几天晚上那种被关怀着的安全感又来了。
古街说安全是因为周边的店家都是熟人,她要真出个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但古街确实也不安全,因为古街游客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鱼龙混杂之下,人性的多样性就出来了。
俩人没再说话,走到二巷停车场斜对面,从停车场出来一个穿着人字拖、大花裤的中年男人。
见到楼晚,他剔了剔牙,吊儿郎当地打了声招呼,说:“对了,你房租18号能交得上吗?”
楼晚抿了抿唇,拿起手机看一眼,今天已经是十六号了,目前手里凑了五万多,还差三万多。
“能交得上的。”她回道。
中年男人点头,笑眯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滴溜溜的。
“有困难要说,哥哥呢是可以给你再延后个几天的。”
楼晚皱了皱眉,说:“谢谢德哥,18号那天我会准时转给你的。”
德哥还想再寒暄两句,谢淮谦从黑暗中走出来,眉间微微拢着,淡薄的目光透过镜片扫了男人一眼,德哥瞬间感觉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他脖颈上。
他吞了吞嗓子,打量一眼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高定黑,手上戴着c家顶奢黑金腕表,连黑色衬衣衣领上的暗扣都是昂贵的黑曜宝石。
这一身行头下来,买他三座小楼都绰绰有余。
谢淮谦走到两人中间,伸手虚虚地搭在楼晚腰间,唇角要笑不笑地勾着,“老婆,这是谁?”
楼晚看着德哥往后退开两步的动作,要挣扎的手微微一顿,说:“是茶间遇店铺的房东。”
“这样啊。”谢淮谦偏头看一眼,姿态倨傲,“担心我们交不上房租?”
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压气场压下来,德哥呼吸就是一顿,知道他一个混吃等死的租二代可惹不起这种大人物,忙笑着打了两个哈哈,“能交上就好能交上就好,家里有点事就不跟你们唠了先……”
话没说完,谢淮谦已经不耐烦地敛了敛眉梢,拥着楼晚往二巷青石板路上走去。
德哥看着远去的身影,暗暗呸了声,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思索着,这男人怎么有些眼熟?
出了古街往海棠苑去的路上,楼晚微微挣了挣手肘,谢淮谦松开她,手揣进兜里,问道:“一年房租是多少?”
楼晚回:“九万八。”
这只是房租,还不算水电。
谢淮谦点点头,“墨蓁也是你合伙人,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操心,她平时做甩手掌柜,该她出一份力的时候就不要客气。”
楼晚笑了笑不说话,当初开这个店时墨蓁就出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资金,去年的分红都没能拿出来给她,她也没跟她计较任何一分,只说让她做自己的。
一个大方出钱投资自己梦想的好友,楼晚不想事事都麻烦她。
楼晚也做好了茶间遇刚开始这几年的利润基本都是没有的准备,不赔进去都是好的,但愿别亏了好友的投资。
出古街的时候,楼晚疑惑地侧头看一眼还跟在身边的男人。
他不回去么?
跟着她干什么?
察觉她的目光,谢淮谦双手揣在兜里,走得懒洋洋的,“就几步路,走走呗。”
楼晚没有可反驳的,转回头往前走去。
俩人没说话,晚风静悄悄地从他们中间吹过,她腰间飘逸起来的绸带一点点打在他腿边。
谢淮谦垂眸,手从兜里抽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勾着,温柔绕指缠,心脏沉溺在此刻的宁和静谧中。
步行回到海棠苑,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回头看的目光,俊男靓女的组合到哪都是吸睛的。
要进小区前,楼晚内心都是有些忐忑的,最近唐嘉仪没去出差,都在南城。
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和她心中的商业男神走一处,不得发疯才怪,前两天还敢色胆包天地怂恿她去勾引。
楼晚时刻注意着四周,在小区门口旁的人行道小门前站住脚步,转身看着立在树影下的身影,说:“谢先生,我已经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淮谦看出她不想让他继续送进去的念头,抿了抿唇,想要再说一遍他们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得太频繁了,她会厌烦的。
挫败地扯了扯唇角,他没什么表情地笑笑,比了比下巴,“你进去吧。”
楼晚心下一松,感激地朝他扬起一个笑容,“那谢先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正要转身,大门口侧边驶过来一辆白色眼熟的大众,是唐嘉仪的车。
还真是最怕什么什么来。
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楼晚一把拽住身边男人的手,拖着就往安保亭子后钻进去。
安保亭子后面是小区的绿化带,种着一整排修剪过的灌木,树枝有些戳人。
但楼晚管不了那么多了,把人藏进去后,她探头往外看了眼。
唐嘉仪下车,手里抱着一大捧花束,雷厉风行走到小区门口的垃圾站前,手一扬,花束丢进垃圾桶里,随后抬起手机拍了照片,低头打字。
晚风抚过她的精致短发,一身干练的西装美人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楼晚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就怕一不小心被她看见。
谢淮谦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片刻,他垂眸看着一整个把他压在安保亭墙壁上的纤细身体,舌尖顶了顶上颚。
真有她的,把他当什么人了?
小情人?
他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楼晚弓着腰弓得久了,本就腰肌劳损的腰不过一会儿就酸痛不已,但是唐嘉仪还站在垃圾桶面前看手机,她不能大动作,只能悄悄伸手揉了揉腰。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她腰间的受力点,拇指轻轻地揉着她酸痛的地方。
楼晚有些怔住,但有了支撑点之后,她的腰确实好受很多。
她便没有挣扎,继续观察还站在垃圾站前噼里啪啦打字的唐嘉仪。
内心都在哀求了,求求了唐大记者,回去车里、回家打不好吗?
腰间的手揉了会儿,手贴着腰线往前滑去,双手交叉搂在她小腹前。
楼晚原本放松的小肚子立马收起来,整个肩膀绷得紧紧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贴在小腹前的手心温度和酥麻渐渐扩散到全身。
身后的胸膛震动了两下,他在笑。
楼晚耳根子都热起来,还在死撑着镇定。
不过两秒,腰间的大手忽然使力,她整个人被他一把提起来。
楼晚惊得下意识想叫出来,唇瓣上一软,漫过嗓子的声音被人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