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人,猫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范小刀道,“猫兄,我们来看你了。之前,是我们错怪你了。”
猫妖喵呜一声,有气无力的抬了抬头,又匍匐在地上它能听懂人话,却没法开口,所以范小刀早已想好了问题,只需要它点头或摇头便可。它已是生命垂危,但这些事,确实要跟它确认。
范小刀先道了歉意。
“你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服用了奇异果,对不对?”
猫妖点头。
“服用奇异果之后,那些人会变成昨夜的杜五魁那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对不对?”
猫妖点头。
范小刀指着墙上壁画,“你是被人灌药,变成了这样?”
猫妖点头。
“你原先住在京城?”
猫妖继续点头。
“小汤观中,有什么秘密?”
这次猫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个问题,它回答不了。
范小刀又换了问法,“那些把你们变成这样的人,是在小汤观?”
猫妖摇头。
“是太平道观?”
猫妖喵呜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它吃力的抬起爪子,指了指石壁上的画,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猫妖露出一股绝望的眼神,似乎在恳请两人动手,给它一个痛快。
范小刀见已经问不出什么,提起惊鸿剑,按在它胸口,猫妖的眼神,似乎也在恳求他快些动手,范小刀叹了口气,道:“永别了。”微一用力,长剑贯胸而入,猫妖发出一声低鸣。
在这一刹那,它得到了解脱。
它的眼神渐渐涣散,目光落在壁画上的那个四合院,院外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女娃,还有院内那一对瞧着门口的那对夫妇,口中吐出了两个字:“爹……娘……”
猫妖死了。
两人也沉默了许久。
赵行盯着第二幅画,问:“这是哪里?”
范小刀道,“虽然猫妖否认,但除了太平道观,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能力。会不会是太平道观炼制什么丹药,把他们抓去试药,结果出了差错,变成了这副模样?”
“极有可能。”
当初,威武将军邱怀仁将在武当山抓过一只猫妖,送到了太平道观。可是此人之前一直住在京城,应该不是同一只,太平道观研究猫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与陛下的长生丹有关联?
两人想去太平道观一探究竟。
可是太平道观是皇室重地,内外有重兵把守,六扇门根本没有权力调查此处。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难比登天。
只得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犬吠声。
终于,锦衣卫的人还是找到了这里。
范小刀提剑,将墙壁上的那些壁画,尽数抹去。
刚处理完这些,锦衣卫的人就冲了进来。
面具男看到二人,“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范小刀哈哈一笑,“此处山清水秀,我们二人闲来无事,想要欣赏一番,不料遇到了猫妖,一场大战,终于将之斩杀剑下。”
虽知道他在扯淡,可是却偏偏没有证据。
面具男看到地上猫妖尸体,又看了一眼它胸口的剑上,确定死透之后,吩咐属下将用白布将尸体包裹起来,对二人道,“两位捕头,我们需要你们配合,到衙门里录一份口供,将今日之事,悉数记录下来。”
范小刀道:“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猫妖已被我们杀了,再录不录的,也没什么意义。”
面具男终于动怒,“范小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们执迷不悟,等回京城,怕是要收到北镇抚司的传票,到时候可是要去诏狱录口供的。”
范小刀笑了笑,“在下恭候大驾!”
说罢,便与赵行离开。
与面具男错身而过时,范小刀低声道,“李知礼,替灭自己满门的仇人做事,是怎样一种体验?”
面具男浑身一震,久久不能言。
当初查抄金陵李家,是薛应雄亲自带队,将李家满门几百口,屠戮殆尽,受到牵连的人,更有上千人。逃过一劫的李知礼,此刻却给薛应雄卖命,说起来,也真是一种讽刺。
猫妖已死,案子告破。
全城的人都在庆祝。
甚至有的人家放起了鞭炮。
两人走在街上,又看到了久违的人群。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隐情,这些并不重要。
回到衙门时,秦兴告诉二人,锦衣卫的人已经撤了,同时带走的,还有七具尸体。
“七具?”
秦兴道,“阿莲的尸体,他们没有带走。”
范小刀道,“你妹妹没有服用奇异果,所以带走也没有意义,况且,杀害你妹妹的凶手,另有其人!”
秦兴满脸震惊,“是谁?”
赵行道:“是你。”
第389章 秦兴杀人事件
秦兴脸色微变,道:“是我?赵捕头,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赵行双目紧紧盯着秦兴,那种眼神压迫感十足,冷冷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秦兴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不过,他也当差多年,很快就镇定下来,道:“大人,秦兴自幼父母双亡,与阿莲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小时候没饭吃,我俩在街上乞讨,要来的东西,都是让她先吃,有好衣服,都给她穿,我拿她当女儿一样养大,在我心中,她比我的命都重要,我又怎么会去害她?”
赵行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秦兴满脸不悦,“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害死阿莲,证据呢?”
赵行道:“前两日我们去义庄验尸时,就已经发现秦莲的尸体,与其他六具并不相同。虽然,看上去都是被割颈、挖眼、挖去内脏,但是,秦莲颈间有淤青,喉间被挤压的厉害,很明显是被人勒死后又割断颈脉,伪装成猫妖杀人的痕迹。第二,猫妖杀人的工具是爪子,切痕粗糙、断口有锯齿状,可是秦莲的皮肤外翻,很明显是被利刃切开,双目、内脏的伤口,亦是如此。所以,当时我们就断定,秦莲并非猫妖所杀。”
秦兴道:“就算不是猫妖所杀,又凭什么说是我?”
赵行缓缓道:“秦莲虽非猫妖所杀,可是她的死法,与猫妖杀人案如出一辙。整个昌平府,对猫妖杀人的手法如此熟悉的,除了你之外,不作第二人想,所以,当时我和范捕头就开始怀疑你了。”
“只是怀疑而已。”秦兴摊了摊手,“又说明不了什么。”
赵行道:“当时,我与范捕头分开行动,你与我一组,走访死者家属时,后来,我又单独走访了你的街坊邻居,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秦莲最近,与一名姓邓的屠夫相好,不过这件事却遭到了你的强烈反对,在案发前一日,你的邻居还亲眼见到你们在大街上争吵。”
秦兴有些恼火,“兄妹之间,柴米油盐,有些争吵,实属正常。邓屠那个混蛋,整日不务正业、花天酒地,是个人都不会把妹妹托付给他,我反对这门亲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但是,我也绝不会因此而杀人。赵捕头,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凭借一些猜测,就武断下结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
在场的众捕快,听到这两个京城来的捕头,把自己的老大冤枉成了杀人犯,也纷纷替秦兴鸣不平,“两位大人,说话要讲证据,秦爷与阿莲兄妹情深,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看在眼中的,你们两个凭几个莫须有的证据,就给秦爷定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
范小刀笑了笑,“别急,慢慢听。”
秦兴见到兄弟们都给自己撑腰,冷哼一声,道:“好,我倒要听听,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枉我这几日没日没夜的陪你们查案,想不到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罪名,我呸!”
范小刀没有理会他,继续道:“我和赵捕头刚来昌平,见到你时,赵行就察觉到了你不对劲。妹妹被杀,凶手却逍遥法外,对于兄长来说,应该有的是愤怒、难过,可是你脸上却满是疲倦、忧心忡忡,精神恍惚,甚至连我们分析案情时,都心不在焉,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后来,验尸之时,故意把你支开,果不其然,虽然尸体混在一起,却有明显不同,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把这件事当成了两个案子来处理。”
范小刀又道:“不得不说,这件事,你掩饰的极好。但是,你能瞒过天下人,却瞒不过赵行的鼻子。秦莲双目、内脏被挖,却不是被猫妖挖走,由于当时处理太急,你埋在了自家院子里。赵行去你家调查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当你得知赵行鼻子特别灵敏之时,你生怕被发现,所以连夜将器脏转移,对不对。”
秦兴怒道:“一派胡言!你说是我杀人,又藏匿内脏,那么它们藏在哪里?”
范小刀道:“一会儿你就看到了。”
“哼,我倒要看看。”
不片刻,一名捕快领来了一个人,道:“秦爷,邓屠带来了。”
秦兴闻言愕然,“你把他带来干嘛?”
“不是你让我喊来的吗?”
赵行道:“是我叫的。让他进来吧。”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跟着那捕快进了衙门,只见他一身麻衣,面带戚然之色,秦兴看到邓屠夫,骂道,“姓邓的,你害死阿莲,还有脸来这?”
赵行道:“先别急。邓屠,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邓屠夫声音嘶哑,“带来了。”
说罢,背上解下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传来一股腐臭味,众人纷纷掩鼻后退了几步。
里面装着的,正是一个人的五脏六腑。
看到这些,邓屠夫双目通红,跪倒在地上,给赵行磕头,“大人,我与阿莲真心相爱,恳请大人替我主持公道!”
秦兴看到秦莲的脏器之时,整个脸色煞白,喃喃道,“你怎么找到的?”
范小刀道:“你把它们挖出后,为了嫁祸给邓屠,连夜将这些东西,藏在了邓屠的肉铺之中,如此一来,就算事情败露,在他家中搜出秦莲的内脏,以你六扇门总捕头的身份,邓屠这个杀人罪名,是坐定了,正好一石二鸟,这算盘打得叮当作响。只可惜,你虽然知道赵行鼻子灵敏,却依旧低估了他的实力。”
他看了一眼赵行道:“赵捕头的鼻子,能分辨出一万种味道。你挖出她的内脏之后,就连走过哪条胡同,路过哪个街口,甚至去过哪个茅坑,他都能嗅得出来!”
“不可能!”
秦兴有些慌乱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为了转移器脏,他甚至找来了木盒,填满了生石灰,又里外裹了三层,绝不会有半点气味散出,怎得遇到了这么个变态怪物?
“不对,都是推测而已,我没有理由杀他。”
范小刀道:“没有理由?那我帮你来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