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而已,他并不敢表露出来。
说话间,有属下来禀报,“大人,李先生到了。”
“有请。”
不多时,来了一人,身穿六扇门的官府,正是提牢司的李北海。
两人见到他,愕然道:“李提司?”
李北海望着二人笑着拱了拱手。
诸葛贤余道:“来,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登闻司的二把手,李北海,李大人!当年跟我一样,也是在宫里当差的。”
提牢司的李北海,原来也是陛下的人?
真是出乎意料!
在范小刀眼中,这个李北海,不过是唯利是图的小吏,不思进取,不参与争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惹得提牢司内的人怨气冲天,当初,在松鹤楼碰到锦衣卫的薛应雄时,也表现的唯唯诺诺。
没有想到,竟是深藏不露啊!
李北海笑道:“小范大人,赵捕头!”
诸葛贤余解释道,“李提司与我一样,是六扇门的栋梁之臣,这些年来,他看守天字一号牢房,也算是尽心尽职,以后你们可要多多亲近。”
李北海道:“分内之事而已!”
天子一号房,住得正是前魔教教主一枝花。
诸葛问道:“下面有什么动静?”
李北海道:“今日与往常一样,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角酒,不到二更天,便睡下了。”
“魔教的余孽,在外面折腾的这么厉害,他这个魔教一把手,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李北海道:“牢中不分昼夜。从上月开始,我故意让狱卒混淆时间,每日延长一个时辰,上次吃肉,是十月初三,现在他还以为今日是十月初六呢!”
牢狱中的犯人,每月初一、十五吃肉。
一楼的犯人,每天都有放风日,但是地下二层关押的囚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根本是暗无天日,他们便已吃肉的日子,来推算时间,上次吃肉,是三天前,他们也自然而然的把这一天当成了十月初一。再加上狱卒的一些闲言碎语的引导,很容易就让对方错误的估算了日期。
范小刀对这一通操作很是佩服,“这样也行?”
李北海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可他已在牢中关了这么多年,能有什么动静?”
李北海道:“这次圣典,魔教的魑魅魍魉都出来了,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凡事防患于未然。”
李北海这老狐狸,可算是把人给玩明白了。
就算一枝花想要行动,等他动手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后,那时圣典早已结束了。
竟然提前算计到了这一步!
范小刀与一枝花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有亦师亦友之情。
至少在负责的案子,他给了不少帮助。
两年来,只要范小刀在京城,每月都会去天子一号房,与他见上一面。
诸葛贤余也好、李北海也罢,对范小刀时常探望一枝花之事也是知情,不过却从没有阻挠过。
范小刀问,“这位魔教教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果真如传闻所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诸葛贤余、李北海笑了笑。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一枝花杀人如麻不假,但并非嗜杀之人。
当初圣教也是江湖一大教派,只可惜权力斗争中站错了队,成了失败的一方。
从此,圣教成了魔教。
一枝花从与宋金刚齐名的大宗师,也成了二百年古往今来第一大魔头。
诸葛贤余解释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不过,能与宋金刚在江湖上齐名,也非等闲之辈,如今他成了阶下囚,那至于身后名,都是浮云而已。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话说给二人听,也不无警醒的意思。
他们二人与太子关系太过于密切,而陛下在圣典后,可能要对太子、太平一党动手。
范小刀还好说一些,毕竟有皇帝私生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但是赵行不同,他是红衣捕头,又是礼部尚书之子,一个站错队,很容易就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当今的形势,天下只有一个主人。
那就是皇帝陛下。
而明日对你们来说,则是一个绝佳的良机,只要表现出彩,加上之前陛下就有关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赵行也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诸葛贤余看李北海一眼,“无论如何,还是要过去盯紧一些比较好。明日,我不在登闻司,这里交给独孤剑和钟一刀调度。”
“大人要去哪里?”
诸葛贤余道:“六扇门,大牢。”
京城中魔教搞出这么大动静,一枝花那边还是要盯紧一些,对于这个不安定因素,诸葛贤余和李北海不敢有丝毫大意。
太平、太子那边,都是皇家的人,内廷那边会格外关注。
其余的嘛,陛下早已有所安排!
第434章 出宫
诸葛贤余与李北海离开了六扇门。
范小刀打开诸葛贤余留下的锦囊,里面只有三个字:定国寺。
三条出行线路中,以途径定国寺的西路最为复杂。
像是最优的中路线,几乎在皇宫与天坛的中轴线上,几乎都是大街宽巷,容易布防,地势平坦,进退也容易,再次之的是东路,大多经过王公勋贵、高门大官的府邸,刺客或杀手想要混入其中,并非容易之事,可是偏偏选择了西路。
这条线路经过定国寺,虽然也是主干线,但居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寻常百姓,还要经过定国寺周围这种集市所在地,如果选择伏击,可以设伏的地方也更多。当然,禁军、神机营也在这里部署了更多的兵力。所有制高点,早有人神机营的人提前三日占据,长街上,到处都安插了禁军、神机营的便衣。
赵行不解道:“三条路线,为何偏偏选择最危险的?”
范小刀道:“兴许是给他们机会吧,陛下这是准备以身犯险,想要把潜伏在京城中的魑魅魍魉,都给一网打尽。”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公布出行路线,反而搞得如此神秘?”
范小刀想了想,“连皇帝出行的路线都搞不定,还要搞什么行刺?这情报工作怎么做的?根本不配进入这个游戏!”
……
天色未亮,两人来到皇宫。
禁军统领林大通早已等候在宫门外。
所谓的禁军,共有二十六卫,像是锦衣卫、羽林卫、金吾卫、腾骧等,各司其职,广义上的禁军,还应该包括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等,林大通的禁军统领,只是负责皇宫及皇城内的守卫,级别要比锦衣卫要低上一级。这些兵马,不归五军都督府管辖,而是属于皇帝亲军,直接对皇帝负责。
三人寒暄一番。
昨夜宫里之事,并未流传开来,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六个小太监,都被赵铨杖杀,不过,圣典前夜,死了几个太监,也透露着种种不寻常。没有人会在喜庆的日子杀人,但既然发生了,众人也意识到了昨夜宫内必然有事发生。
有二十年前的前车之鉴,众人也很自觉地没有去过问。
赵行看到林大通一脸倦容,盯着黑眼圈,问道:“林统领昨夜一夜没睡吧?”
林大通哈哈一笑,“都是劳碌命,哪里有睡觉的时间?等圣典开始后,我找地方先眯会儿!”他看了一眼赵行,道:“你回京快两月了,怎么没去看看巧儿?”
林大通的女儿林巧,对赵行一往情深,每次见到赵行,都是赵哥哥、赵哥哥的喊着,十分热情。
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行这种钢铁直男,似乎根本不理会女方的浓浓爱意。
卢婷如此,林巧也是如此。
赵行尴尬道:“林叔,当值呢。”
宫里传来三声磬响。
皇帝陛下已起床,正在用膳了。
他虽然住在西苑,但与皇宫不过是一墙之隔,他身为大明皇帝,要从紫禁城正门出宫,所以先要回宫,等用过早膳之后,沐浴更衣,从午门出宫。
来到午门外,外面是三套龙辇,御六马。
左右是金吾卫,举华盖,另有马、纛、旗、枪、刀、伞、扇、杖、瓜等仪仗若干,均依礼制,每一队足有百余人,早就听说皇帝出行,排场极大,当看到如此大阵仗时,范小刀也觉得不可思议。
龙辇之旁,各有身穿黄金铠甲的十二卫,这些人身材魁梧,精气内敛,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也正是民间传说的十二死士。前后左右、各四骑,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会以命拼死守护皇帝。
从他们身上散发气机来看,单独一个拎出来,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十大门派掌门级的人物。据说,一名祖籍湖北的死士回乡探亲,拜会武当,以武会友,结果连胜六场,最后还是副掌教元秋真人出面,才找回点场子。
谁说高手在江湖?
真正的高手,几乎都为朝廷所用。
高手中的高手,则为皇室所用。
这便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最高写照。
他们在宫里的地位尊贵,享有的一些特权,如免赋、免徭役等,让他们家族也跟着受益匪浅,收入高又稳定,有这等待遇,又怎么会去江湖上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些只是仪仗队,出宫后,禁军会再各派一千人,这些人身穿白甲银盔,虽不是江湖高手,但个个都是从军营里挑出来的精兵强将,不但能以一敌十,也精通战阵。
众人在午门外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
辰时三刻,钟声大作。
林大通道:“陛下要出宫了!”
午门的中门缓缓打开。
午门,又称五凤楼,共有五个门,左右侧门、左右掖门,再加中门。文臣武将行左门,王公勋贵行右门,中门,只给皇帝出入。当然,也不是绝对,比如皇帝大婚之日,皇后可行中门,每科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入殿之时,也可行中门。
一声圣人驾到,跪倒在地,行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