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倒是不挑剔,尝了口。见汝宁逗弄那对画眉鸟。
问赵幼澄:“那是什么鸟?”
赵幼澄轻笑:“你又想要?”
安成轻声说:“不,我不喜欢这种小的,要养就要养一只大的。”
赵幼澄正笑起来,周太后一直都凝视着她,问:“婉淳和安成说笑什么呢?”
安成急性子等不及赵幼澄说话,就说:“我在和阿姐说等会儿去我那里看我养的猫。”
那猫还是赵幼澄寻来送给她的。
赵幼澄听的心里发笑。
第82章 明鹤先生算命
◎行事诡谲◎
安成说话向来这样, 有些话也不知道掩饰,周太后并不理会她的直来直往。
怀宁心思最细,大概看出来太后找婉淳有事, 就起身说:“打搅皇祖母这么久, 我们也该回去了。”
周太后果然没有挽留。
安成挽着赵幼澄的胳膊起身时,周太后说:“阿鲤等等。”
几个女娘子都看向赵幼澄,这是她嫡亲的祖母, 留她说话无可厚非,谁也说不出什么, 几位公主即便和赵幼澄不熟悉,但也不意外。
怀宁便招呼安成:“要不去我那里喝杯茶?”
安成看了眼赵幼澄, 笑着说:“那我等等阿姐, 一会儿去看猫呢, 你们只管去喝茶。明日大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不去添乱了。”
几位公主都笑起来,怀宁也不好意思的笑。
周太后笑呵呵说:“安成待你姐姐最是真心, 你先回去吧。我留你阿姐坐会儿。”
其他几位面嫩的妹妹都在招呼安成。
赵幼澄哄她:“你先回去等我。”
安成到底还小,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见她并没有不情愿, 这才说:“那我先回去了。”
赵幼澄看着她们走后, 又坐在下首。
冬葵就站在她身后,周太后问:“总不见你宫中的女官,怎么总跟着两个小丫头。”
赵幼澄听着这话觉得好笑,皇祖母总是喜欢从这些细微处着手。
“女官性情古板,我不喜欢。身边的人伺候习惯了, 就不舍得换。”
周太后淡淡说:“也是, 你自幼在江南长大, 对京中的人和事,都陌生了。”
赵幼澄挑眉:“怎么会呢,我八岁以前的事情一样的记得清楚。父王的书房,母妃的画室,东宫里的景致,太微宫的一砖一瓦,我都不曾忘记。”
她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周太后眼神暗了暗,不再拐弯抹角。
“太微宫中,可有什么短缺的?”
“回皇祖母的话,陛下和娘娘让人仔细准备了,没什么短缺的。”
她的话不好听,但也直爽。周太后挑不出什么错处。
最后微微叹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怪我,就如同上次你的贺礼一样。”
周太后这样的女子,阴谋阳谋,都用的明明白白,根本不屑躲藏。
赵幼澄听得好笑,这是直奔她来的。
“皇祖母的话我不懂,寿礼是我在江南准备好的,我远在江南,听闻皇祖母喜爱收集屏风,可惜我一直没寻到好的屏风,整理行礼的时候才发现父王的旧物中居然有这等上品。献给皇祖母也是自然的。”
她满是天真的解释,一点都不在乎周太后是不是相信。
周太后也不在意她的辩解之言,她们都知道这屏风的来源。
周太后就是故意要将这件事顶穿,让她知道,这点小小的伎俩不能伤到她分毫。也告诉她,自己不计较她的无理。
她开始慢慢回忆着说:“现在想来,你那时候才八岁,阿诚才那么一点。你们不懂得中宫所出的意义,也不知道对自己的出身意味着,更不知道你们的父王有多优秀。他从出生落地就是太子,他生来就适合做太子。所有的先生都夸他才思敏捷,夸他心怀仁善。他十五岁就能写出治水患的策论,先帝很欣喜,将自己的太微宫别宫赐给他。我为他挑选了那么多的适婚的女子,他都不满意,最后看上了陇西李家的女儿。一个最不适合做太子妃的女子。”
赵幼澄只是静静听着,也不插话,情绪也毫无波澜。
现在讨论她母妃如何,已经没有意义。再者母妃入主东宫是先帝定下的,皇祖母再不喜欢,不照样干看着吗。所以她说这种话,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不同意,他就去求先帝,先帝宠爱他,一口就应了。大婚那年,他大病一场,我说过李家女娘子八字婚配和太子不合适。先帝这才有了悔意,并为他择侧妃,和妾室。他看都不看一眼。先帝训斥他,他和先帝倒是会撒娇,先帝也愿意宠着他。生下你的时候,他很开心,说自己夜梦鲤鱼入怀,所以给你取乳名阿鲤。我知他是怕我责难太子妃,所以也不说破此事。他身体不好,先帝更舍不得训斥他,他每日在东宫抱着你,给你讲学。连去见先帝都时常带着你,被先帝训斥了之后,才不带着你到处走了……”
赵幼澄只记得小时候总是见很多人,但不记得是父王抱着她出门了。
此时听得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周太后还在回忆中:“我的姑姑就是正德先帝的皇后,周家荣耀百年,不是空有虚名。我的兄长为国捐躯,我的弟弟有治国之才。我的儿子落地就是太子。
他们怎么配坐上我儿子的位置……”
她这话实在放肆。
赵幼澄只管听着,心里开始有些戒备,她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难不成太子病了,她听到了风声?
她又怀疑苏皇后将消息捂得那么紧,皇祖母不应该知道。
“我知你恨我们,当初你父王的丧事,我不曾过问半句。那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痛心,可是他是太子啊,他才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赵幼澄听着她话中的情绪,只是淡淡说:“皇祖母入了障,那是先帝爷的决定,不是父王,也不是您能决定的。江山社稷不论到谁手里,都是姓赵。”
周太后盯着她说:“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赵幼澄问:“皇祖母是要我和阿弟做乱臣贼子不成?先帝当年下旨让我和阿弟南下去江南,您已经违逆过一次旨意了。陛下登基已经将近十载,风调雨顺,太平盛世。皇祖母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延嘉殿风水宝地,是荣养的好地方。”
不要肖想那些不该是你的东西,否则城外的通天观就成了你的归处。
这次我绝不会让阿弟被你拖下水。
周太后见她毫不动心,甚至还微微笑着,她也收起情绪笑起来。
“阿鲤果然长大了。你和你父王太像了。”
就仿佛刚才那等忤逆之言不是她说的一样。
赵幼澄太了解她了,玩弄人心是她最擅长的本事。
“我有阿弟要照料,父王嘱咐我,要照看好阿弟,我不能辜负他。”
周太后被她说的收回眼神,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正沉默是,听到宫婢报忠义候到了。
赵幼澄听着只觉得厌烦。
皇祖母对周聿昭真是荣宠不减,他做下那等丢脸面的事,皇祖母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都不计较,这才多久就又祖孙和乐了。
她为周家子孙真是用尽了心思。
周聿昭进来没想到婉淳公主在这里。看样子像是刚哭过,眼睛通红。
他只是看了两眼,并不敢再直视,垂首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赵幼澄:“忠义候不必多礼。”
周太后见他来笑呵呵说:“今日不忙了?”
周聿昭进宫是为了家中祖母给明日公主大婚的贺礼。来这里也是顺路走一趟,没什么事情。
醇亲王府那边因为赵理的事情,暂时沉寂了,周太后的意思趁着这个机会,几家人多走动,不能眼看着醇亲王府就这么没落。赵延之如今也在吏部当差,是跟着他的。
这件事只能他来办。
叔祖父如今不好走动,这些联络的事情都要他来处理。
“祖母惦记娘娘,特让我来看看。”
周太后淡淡笑着说:“今日阿鲤进宫来看我了。”
她这话说得很自然,周聿昭也相信。
只是他不敢太放肆看赵幼澄,顺势坐在下首,再加上赵幼澄几乎一言不发。就变车鞥周太后和周聿昭一问一答。
赵幼澄心知她和皇祖母说话被打断,再就续不上了,两个人自然也没了谈兴。
皇祖母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而且她也不想听了。
周聿昭还在想她为何哭时,赵幼澄就起身说:“忠义候有事和皇祖母说,我就不打搅了,安成还在等我,我先去安成那里了。”
周太后也不能强留她,周聿昭本就没什么事,这时也起身说:“不敢烦扰殿下。臣也无甚事情,不打搅娘娘,就先行告退了。”
周太后静静看着两人,淡淡说:“时候不早了,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各自去忙吧。”
赵幼澄率先出了延嘉殿,周聿昭跟在后面紧随其后。
周太后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渐渐就冷了。
她问文襄:“阿昭当初,当真在别院里私会女眷了吗?”
文襄如何敢胡说,“娘娘恕罪,老奴不知。”
周太后却毫不在意,她现在对赵幼澄全是怀疑,才十六岁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硬的心肝。
她自己当年已经是京中有名的聪明女娘子,但是十六岁时也是懵懵懂懂。
赵幼澄的聪明让她心生怀疑,她的心思太稳重了,稳重的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娘子。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处,更不想想起文敬太子和先帝。
只是不接受赵幼澄姐弟对她的疏远。
“多般配的人,可惜了。”
文襄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娘娘终究会走的,到时候他的下场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周聿昭跟在赵幼澄身后,见她只管走,像是心情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