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义公主自从她退亲后就不肯和她说话。此刻也被她惊呆了。
傅明义难得生气,指着她,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放肆!怎么能如此和你母亲说话!”
傅嘉宜长这么大也没挨过打,父亲更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可平白挨了一巴掌,她本就为了发泄情绪,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哭着喊:“你们都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说着就跑出去了。
闹的傅家一阵人仰马翻。
裴岘从宫中回来,徐氏已经在等着和他商量定亲的事情了,见他院子里有客人,才没打扰。
赵善易这会儿已经想着怎么宰他了。
真真是狐狸也有被哄骗的时候。想想之前自己犯的蠢,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嘴是真欠!
裴岘进了院子就见他坐在廊檐下等着他。
赵善易见他进门就笑嘻嘻说:“恭喜裴大人喜得良缘!”
裴岘不动声色问:“出什么事了?”
赵善易:“这话说的!自然是恭喜你这么久和我表妹,情投意合,终成眷属。”
裴岘仿佛没听见,看都没看他,径自进了书房,赵善易没他这份定力,起身追进来,裴岘问:“你就为这事来?”
赵善易骂了声:“这事还是小事吗?你什么时候起的贼心?你胆子也太大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胡来!”
裴岘静静看着他。
又是这个眼神,想起这个眼神赵善易就觉得自己真是蠢啊。
这个眼神对他赵善易来说,就像是羞辱,他在他面前每一次说起赵幼澄的小话,他就是这么看自己的,仿佛在说‘你继续说,有你后悔的时候。’。
可见裴岘当时心里必然没说好话。
“说说吧,你怎么敢?你别以为陛下赐婚,你和她的身份就安全了。她到底叫你一声师叔,你到底答应陛下什么了?”
赵善易还是知道轻重,兄弟不地道,可以等以后再算账。
裴岘对这回事好像并不在意。
依旧毫不在意问:“我和她是什么身份?”
赵善易见他嘴硬:“那帮言官最喜欢盯着咱们,你真以为没事了吗?”
裴岘拿起桌上的纸,笑了下才说:“他们只管冲我来就是。”
他本就心有执念,才一心想娶她,背一身骂名,也没什么。
赵善易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裴岘根本没理会这些,问:“看见明鹤了吗?”
赵善易:“明鹤说你为了婉淳镇住命格,是怎么回事?”
裴岘:“他算的命,你信吗?”
赵善易呆了一瞬,也是,明鹤算命,都能给他把命算没了。
等反应过来裴岘已经出了书房,他喊了声:“哎,不对啊,你别跟我胡扯,问你话呢。”
裴岘进了后院,见明鹤还在配药。
明鹤见他回来,问:“定下了?”
裴岘只说:“兄长已经请辞,先生往后可以早晚都请脉。”
明鹤握着药材的手顿住,叹了声:“裴大人,好气魄。”
裴岘:“先生谬赞了,往后还要拜托先生。”
明鹤点头:“只要他肯听,别的我不敢保证,保命是没问题的。”
赵善易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哪有大夫这么说话的。
问:“什么叫命没有问题?你这是算命了?婉淳是从哪里把你找出来的?”
明鹤呵呵笑:“赵总督,鄙人是受人之托,入京为贵人调养身体,自然是调养保命为上。至于婉淳是谁我不认识。”
嘿,这人满嘴说不出一句实话。转眼就不认账了。这是哪来的市井混子?
裴岘也不在乎他胡扯,拉着赵善易出了院子。
赵善易边走边说:“你这个赐婚,可就有点讲究了。难怪我家老爷子这么积极。之前裴老大人上门也是为了这事吧?”
裴岘不说话,默认了。
赵善易骂了声:“可真能忍,我告诉你,婉淳可不是陛下说的那么娴静,你自己长点心眼吧。”
他说完又说:“也是,婉淳心眼多,对你有好处。”
裴岘只当作没听见他的胡扯,只说:“陛下要处置那二十三人,怕是不容易。”
赵善易:“马廷庸这会儿不敢乱来,陛下性情确实不一样了,要是从前,他不会闹得这么大。放在前两年,我根本不敢想象,陛下杀了内阁大人。不,陛下不会盯着你去办这事吧?这你不能答应,听见没有?”
“怎么会。”,裴岘应付了一句。
裴岘也有了和周宪实一样的猜测。
只是他的猜测是有根据的。自从他知道兄长身体不好后,他就会下意识观察每一个人,或许可以说是一种直觉,陛下这半年来,面色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连杨寿山都没有从前话多了。
按理说,后宫充盈,有了新人,宫中自然添了喜气,杨寿山不该这样。更重要的是杨先勇被调出去了西苑。
陛下身边换了王弼在御书房伺候笔墨,这个人事变动可能很不起眼,但陛下有个习惯,他很念旧。
太子驾崩后,他都没有让庆王回京。而是调回了康亲王。
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想,越想就问题越多。
见赵善易还要说什么,裴岘只说:“陛下怎么处理,你都不要吱声,有人比你急。再说了有廉亲王在,牵扯不到你身上。”
周宪实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了,张玉已经递了帖子正式登门拜访。
张玉这棵墙头草,这会儿已经偏到周宪实这里了。
“周大人务必要看看这封信,江南的学子们都闹起来了。”
周宪实看了眼,自高关澄死后,又听闻这次陛下重罚那二十三人,个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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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重刑。江南本就是文盛之地,书生的文笔堪如刀,直指北地的官员。
周宪实看完信,心里知道这也是他的机会。
只是这个浪头太高,不是谁都能压下去的。
“我知道了,马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玉叹气:“马大人眼下已经不肯开口了。马大人一心求稳,若是处置了那二十三人,能让这场风波过去,马大人是愿意的。”
一个帝王的怒气,是臣子该忍受的。
马廷庸在朝中几十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周宪实思量了片刻,才说:“我会和陛下重新商议这件事,只是结果不一定就会有改变。至于这些,还望马大人务必让人加以约束,若是闹到陛下眼前,死的就不是二十三人了。”
张玉立刻说:“这事我明白。不瞒周大人,我瞧着,马大人像是萌生了退意。真是多事之秋。”
马廷庸自从高关澄死后,就郁郁寡欢。尤其是这次看到裴荀安安稳稳退下去了。
他也生出了退意,伴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周宪实意外地看了眼张玉。
张玉却不肯再多说了,都是人精,谁不肯把话说的太透。
第二天周宪实被召进养性殿,没想到陛下身边伺候的是苏妃,周宪实惊讶于居然在养性殿见到后宫嫔妃。
苏妃年岁小,生的眉眼和苏皇后有几分相似。
周宪实收起心思,垂首更不敢乱看,听着赵晖吩咐,四月底陛下带着后宫嫔妃去西苑避暑。
到时候京中驻守的内阁大臣,陛下是属意他。
周宪实不敢不应,但说起江南案,周宪实犹豫之后,还是斟酌说“此番动静太大,到时候难免引起一些恐慌,再加上人数众多。难免会有些……不若发配西北边关戍边,也好过……”
“此案朕意已决,就不要再提了。其他的周卿尽快准备吧。”
赵晖不肯再说这事,周宪实就知道,马廷庸为何萌生退意了。
“是,臣告退。”
等周宪实出了养性殿,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陛下在怕什么?他在着急什么?
他为何会突然变得杀性如此大,没人能劝得住他……
朦胧中,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什么。
赵幼澄连着两日,不停收到帖子和贺礼。都知道她闭门不出。不是那么熟悉的人也不好上门叨扰,但礼是到了。
和赵幼澄比起来,裴岘那里就清净多了。
若是寻常儿郎,被赐婚长公主,定然是被人艳羡恭喜一番,并酸一句一步登天。
但裴岘不是寻常人,他本就少有才名,又位高权重。娶长公主自然也般配。
所以人人都想着他真是深得陛下爱重,能得陛下赐婚,就是陛下重信他。
直到晚间,裴荀才从官署回来,他明日开始就不去了。
接下来就安心为幼弟准备婚事。兄弟两人晚膳时候谈了些朝中的事情。大多都是裴荀嘱咐裴岘。
裴岘独自一人去了太微宫。
太微宫中寂静,他进了院子,赵幼澄还在书房里,章嬷嬷见他来了,脸上也是惊喜,明明之前说好了两人不能私下里见面,看人来了又不肯拦着。不仅没有拦着,还连带着将院子里的女婢们都带出去了。
赵幼澄依旧坐在书房西窗下,一抬头透过窗口,看着游廊上过来的人。
冬葵已经退出去了,等裴岘进来,赵幼澄问:“你在陛下面前求亲了?”
“是。”
“所以,裴大人才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