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羽柠将气全撒在章玉妍身上,转身去提了茶壶,壶口对着章玉妍的身躯,倒下热水,热水还冒着滚滚白烟。
“啊!”
章玉妍再也忍不住,痛苦的扭动身躯,翻来滚去,她叫的越大声,廖羽柠倒的越急,那个场面饶是廖羽柠自己身边的宫女都皱着眉看不下去,个个吓的脸发白。
“主子!主子!”
章玉妍身边的琉璃听到声音亦在外头大喊,奈何她被人拦着根本进不来。
“主子,您怎么了?求昭仪饶命,求昭仪手下留情放过我家主子,奴婢给您磕头了。”
又听里面一声脆响,瓷器碎裂的声音。
是廖羽柠倒光了茶壶里的水,将茶壶摔在地上,瓷片蹦飞出去,刮了章玉妍的鼻梁,留下血痕。
她躺在地上,通身都在抽搐。
廖羽柠吹着手指,后退转身坐回了榻上。
“我告诉你,今日这事儿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再也别想得到我们南邕国唯一根只有皇宫里才有的血须根,听明白了没有?”
章玉妍张了张口,因为疼痛而说不出半个字,牙齿都在打颤。
“我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明明白……”
“嫔妾明、明白。”
“明白了就给我滚出去!”廖羽柠又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丢了过去。
章玉妍忍着疼,撑着身子一点一点的爬起来,刚刚才直起身竟又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而后再次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见她出来,拦着琉璃的人也才松了手。
“主子!”
琉璃跑向章玉妍搀住她的胳膊,却惹得她吸了口凉气。
“别…别碰我,疼。”
廖羽拧很狠,下手也阴,没将热水淋在的外露的皮肤上,只往身上、胳膊、腰、腿这些地方浇,表面上能看到的只有鼻梁上那一道两天就差不多能愈合的划伤。
“主子……”
琉璃控制不住眼泪,章玉妍却是已然到了流不出眼泪的地步。
“回去吧,我们回去。”
……
入夜。
琉璃在给章玉妍上药,她身上起了很多血水泡,轻轻碰一下就会疼的厉害,可章玉妍却一声没叫,透过窗子望向东殿的方向。
她神色落寞,死气沉沉地问琉璃:“你说,皇上今晚会来看孟姐姐吗?”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会吧,毕竟皇上如此宠爱孟姐姐。你说如果当时我没有……”
“不,没有如果的,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如果。”
“可我不相信我就真的这么完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还有机会的。”
正说着,东殿那头响起好大一声叫喊。
“琉璃,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可是不知道喊的什么。”
“你去看看,快去。”
“可是主子,您……”
“去!”
琉璃拗不过她只能往外跑,抓住刚从外面回来的宫女问东殿发生了什么事。
“东殿那边好像有蛇,好大一条蛇,皇上也在呢,一堆太监正在那儿抓蛇。”
第71章 去床上再道谢
东殿,书房内。
孟娴湘被赵君珩抱着坐上书案,他则坐在案前的红木雕花椅中,案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他手里握着一只茶杯,轻轻吹气,凉了后却不是自己喝,而是递给孟娴湘。
孟娴湘接过,小小喝了一口。
桌案上还摆着果子糕点,她顺手拿了一块杏仁红豆糕,就着茶水轻轻的咬。
屋内,还摆着熏香,实在惬意。
屋外如何乱作一团,好像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皇上,您还真的放了蛇。”吃完一块糕点,孟娴湘舔了舔唇。
赵君珩接了她手里的空茶杯,重新给她续上,然后继续替吹凉,伺候人的活,他一个帝王做的倒是心甘情愿的。
“不把戏做真一点,旁人怎么相信。”他道。
“可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只要不咬到你就好。”
正伸手准备再拿一块糕点的孟娴湘,愣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他,他悠闲带着笑意的脸莫名总让她觉得恍惚,她放下糕点踮脚下了书案,将他手里的茶杯接了过来放下。
“还是让嫔妾伺候皇上吧。”她捏上他的肩膀,为他按摩解压。
“皇上待我这样好,我怎么能如此没有规矩,传出去真要骂我恃宠生娇了。”
没按两下,手就被赵君珩拉住,一晃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朕若喜欢有规矩的,何不直接去看皇后,皇后最有规矩,却总觉得少了几分女儿家姿态,朕亦时常同她说让她行事说话不必那般规矩刻板,可她……见了她,朕总觉得是不是这道宫墙就是块枷锁,锁了她的女儿心思,会让朕觉得惭愧,朕不喜欢这种感觉。”
“朕记得在王府时,她不是那样的。”
赵君珩一面说,一面抓着孟娴湘的手,轻轻的揉着捏着来把玩。
她明白赵君珩的意思,他不喜欢皇后太守规矩而丢了女儿娇俏,这会让他觉得是不是他拖累得皇后变成这样,是他的皇宫困住了皇后,可明明他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身为皇后必须得端庄严谨,必须不苟言笑,所以他每每面对皇后定是内心有压力的。
这大概,也是许多帝王不爱皇后而宠爱妃子的原因。
当然,她也明白皇后。
皇后太想当好皇后了,太在意赵君珩了,所以一直照着人们心中所想的皇后应该有的样子去做,却唯独不懂赵君珩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皇后,什么样的妻。
“朕就喜欢你这样的真实,哭也好,笑也好全都是真情实感,朕不用费心思去揣摩猜测,朕也希望你永远都会是这样,永远也不要变。”
他的意思,是与她相处非常轻松。
然孟娴湘却开心不起来,她听出来了,赵君珩对她的喜爱还是只浮于表面,未达心底。他喜爱她听话,喜爱她装出来的真实,喜爱她的身子。其实那时贤妃她们说的没错,赵君珩喜爱她如同喜爱一只漂亮的猫儿狗儿,这种喜爱总有一日会腻的。
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尤其是在美人代出的皇宫,总会有更新鲜的夺去他的目光。
她一直都明白,所以心中总是苦涩。
她的路,还长着呢。
“皇上,蛇已经抓到了。”于忠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
赵君珩应了声,随即带着孟娴湘站起来,又道:“朕这便下旨,说这凝月宫东殿不干净不宜住人,今夜就让你搬去昭弦宫。”
“真的?”孟娴湘做出惊喜模样,甜甜咧嘴,“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住?”
“朕金口玉言岂能骗你,待日后你封了嫔便是昭弦宫一宫之主,昭弦宫主殿比凝月宫这大的多,届时再重新着人修缮一番,全按你喜欢的样子来,可好?”
“好,谢谢皇上。”
孟娴湘笑中带羞,抿唇低头,一副不想将喜悦表现的太明显却又藏不住小心思的样子,自然这也是她刻意装出来的模样,大概就是赵君珩认为的,她真实的模样。
“光是一句谢谢就好了?”
赵君珩这话带着挑逗,听得孟娴湘将头埋的更低。
他亦低头,凑近了她的耳朵,轻道:“等到了昭弦宫,朕再告诉你该如何表谢意。”
还能如何报答,她心里清楚,自是在床上表达。
他就喜欢在床上欺负她,这下再拿这层谢意做由头,一会儿指不定要求她做出怎么样羞脸的姿势呢,他体力又那样好,不到后半夜总是歇不下来的。
出了书房,赵君珩便下了口谕让孟娴湘即刻迁宫。
素兰及小栓子各自领着人开始收拾东西,又派了人先去昭弦宫打扫一番,方便住进去。
事情传到南殿,惊得章玉妍打碎了手中的烫伤膏。
琉璃忙蹲下身去收拾,同时安慰她:“主子别伤心,那边的确抓出了一条蛇,听说是院墙边狗洞里爬进来的,皇宫里四处都有狗洞,有的是通向宫外的,如今天气越来越热,的确多有蛇虫出没,咱们也得小心一些。”
“蛇虫出没,什么蛇,是指我这条蛇蝎吗?”
“主子!”
“其实孟姐姐早就看出我心思不纯了我知道,只不过我是皇上下旨让搬到这里来陪她的,她才不好表现出来怕皇上多心会有想法,而如今皇上已经厌弃我了,孟姐姐日后也不必再装了吧?往后,就算我没有被皇上厌弃,我也再不可能有机会侍寝了。”
听到这儿,蹲在地上的琉璃面露惆怅,望着章玉妍将袖子挽的高高的手臂。
手臂上,遍布血水泡。
这些伤大概永远也不会痊愈成最初模样,好了也会留下烫伤疤,一身的疤痕怎么侍寝,要是皇后知道了,大概也会永久撤掉她的绿头牌,怕坏了皇上的心情吓到他。
难不成,往后真的没指望了?
章玉妍伏在梳妆桌台上,任由胳膊下的水泡挤压着桌面,麻木了一般。
“明明我也住在凝月宫,就不怕蛇会从东殿爬到南殿来吗,为什么独独留了我在这里,没带上我一起走。”
“我完了,是吗?”
“不,我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