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官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竹阕乙后很快给她安排好马车。
繁芜坐上马车,见竹阕乙跟了上来。她想开口吼他, 让他别上车也别坐在她身旁,可忽然马车驶动,一个不稳她的身体往前前倾去。
在她以为自己要与车板接触之际,这人反手将她给捞了回来……
她吓得不轻,也不知他对车官说什么,再回神时马车行的慢了许多。
而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手紧拽着他的衣袖,脸颊也贴着他的胸膛……
她心跳如擂鼓,一时也未察觉耳边心跳亦然。
她松开捏着他的衣袖的手,正想推开他,哪知车刚行至正玄门禁卫军拦了车。
车官陡然停车,二人都未料到,再回神时,繁芜察觉方才额头似碰到了他温凉又柔软的……
繁芜只觉半边身子已麻木,她猛地推开他。
这一次竹阕乙也任由她推开了,因方才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额头时,恍然间脑海里闪过一幕。
似乎不的第一次这般碰触她的额。
他猛皱了一下眉。
是什么时候的事?
此刻他来不及多想,因为禁卫军掀开了车帘。
在禁卫军掀开车帘之际,繁芜已坐好,虽然脸色难看至极。
禁卫军看到竹阕乙后,对他点头行礼放下车帘。
待驶离皇宫正门后,繁芜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只是双手仍然紧抓着裙摆。
恍然间她听得他说:“阿芜,如果哪一天再也不需要我了,请告诉我。”
繁芜想她应该生气的,换作是之前她早该生气了,可如今她没有生气反而开始自责起自己。
对他不断索取,让他背井离乡,让他为她忧虑为她担惊……
一想到这些她终归是很不起一点。
倒是她自己对他无比贪婪。
竹阕乙都已经做好任凭这女子哭闹的准备,却不想她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张脸是白的,眼眶却红的让他无措。
…
车抵院落竹阕乙和车官说话之际,繁芜走下车。
她刚走进院落,竹阕乙给院门落了栓。
回头睨了他一眼,她进厨房烧热水,刚将柴火点燃又突然觉得腹疼。
她以为是今日没吃饱饭饿得肚疼,却又发觉体温似乎有些高。
打水洗了脸后摸了摸额头,发现是真的在发热。
繁芜吸了一口气,她想是天气渐暖这几日夜里踢了被子着凉了。
她扶着水台转身,见竹阕乙走了过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神情很严肃。
径直过来后,他对她说:“阿芜,手给我。”
他要给她把脉。
繁芜想推开他,在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她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从她的鼻孔和唇角流出。
她茫然地缩回手,抚上鼻子……
在她紧盯着手上那抹鲜红时,只见竹阕乙已打横抱起她往厢房去。
“哥……”她愣愣地唤着,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燥热。
疼得叫她忘记思考,无法去想到底是谁要害她。
可她看到他的眼,看到那双往昔平静清澈的眸,此时布满血丝含着盛怒。
甚至惊惶。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的……
他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将她方才后,就要去取药箱来,却被她紧拽着衣摆:“哥……别走……我好怕……”
若是要死了,能不能别走陪陪她。
她此刻什么都想不了了,什么流离苦难,什么家破人亡,原来兜兜转转,在濒死的这一刻,她能想到的只是让他陪她最后一程。
“阿芜,我不走,我去拿药箱来,你不会有事的!”
他已急到声音发颤,察觉到拽着他衣摆的手松开,他的手抚了一下她的脸,很快转身取药箱来。
他取银针封住她几处大穴。
这时发现繁芜脸上的血渐渐止住了。
“阿芜,还有几处穴位,需要给阿芜脱掉衣裳。”他弯下腰在阿芜耳边说着。
“此事……今日院中不会有人来,不会有人知晓,不会影响阿芜清誉。”
阿芜,切莫放于心上。
他说完这些,将厢房内的门窗全部关上锁好。
屋中只有一盏微弱的灯。
等他再来床边时,繁芜已闭上眼眸,他惊恐地伸出手指压上她的颈部,确定她是昏睡过去这才神情稍安。
他将她抱起,脱掉紫色的外袍。
呼吸凝滞间,手指落至她的腰间,解开襦裙的腰带,与上襦的衣带。
当繁芜只着一件亵衣裤时,他已察觉到因为她滚烫的体温,他的气息已不稳。
他闭上眼眸,将她的亵衣半退下。
还有几处大穴在肩背处。
他摸到银针,却在行针时,终归还是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低头,让他捏着银针的手震颤了一下,下一刻手中的银针落在地上……
在他的手将那亵衣下拉之际,在他的目光于她的脊背上停留片刻之后,他在一阵急促的呼吸中迅猛的拿起毛毯覆盖住她的身体。
几乎是后怕的,他的目光在厢房的门与窗间游移。
虽然此时他似乎是知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知悉了她的身世,知悉了她家与明王之间的牵系。
可他不敢停留,他得继续救她。
不知过了多久,繁芜终于在一阵燥热中醒来。
竹阕乙见她睁开双眸,给她擦洗脸颊的手一停,柔声问着她话。
“阿芜,好些了吗?”
“还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她在昏睡中喊着疼。
如今他只担心她哪里疼。”
繁芜的意识仍不清晰,看着竹阕乙似看不清他的脸,又看向帷幔,看向床内侧的窗子……
好半晌她才有了力气,伸手想要抓什么,这时那只温热的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
她也似用尽全力握住他的手。
“哥……我好热,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哥……”她说着想要伸手掀开压在身上的锦被,却被竹阕乙的手压住了。
他惊慌地说:“阿芜,别动。”
她尚不知她穿得少。
她是不动了,可看着他的眼眸满是委屈。
她迷迷糊糊地问他:“哥……究竟是谁想害我,是谢大哥吗,不是谢大哥难到是喜姝不成,可那女子她今次也是头一次见我,估计今日以前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又会是谁呢……”
她正说着,大抵是被捂出一身的汗了,又嚷嚷着说好热。
知道她意识尚未恢复,竹阕乙由她哭闹着,他用凉水给她擦拭降温。
直到她看着他的目光褪去浑浊不清,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拧了一下眉,低沉的声音说道:“阿芜,这次害你的人会付出代价的。”
“哥……你知道是谁了?”听他这么说,繁芜的意识清醒了一大半。
“不知道,但隐约知道和什么有关了。”
繁芜呐声问:“是弗玉吗?”
竹阕乙尚不知明王名讳是弗玉,但怔然片刻后他也明白了她说的弗玉是明王。
“阿芜如何得知他的名讳?”
这种事明王的人绝不会告知她。
繁芜最早是见他展开过那把玉扇,上面是他的名字。
竹阕乙此时方知那把摔断的玉扇才是区分三任明王的东西……
繁芜看着他,她的手拽着床上的褥子,她告诉他。
“第一任明王也就是弗玉的爷爷是颂安,他是我的爷爷和爹爹的主子……”
这个秘密她终于在意识不清的现在,亲口向他说明了。
第88章
直到天亮, 繁芜的体温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