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问布朗这个问题:“你说阿芜和师尊是什么关系?是兄妹?”
布朗红着脸抓耳挠腮,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此时听到姜曳问繁芜这个问题,站在殿门外把风的布朗也竖起了耳朵。
哪知他只听到“啪”的一声,紧跟着是少主的呼痛声。
“阿芜,你敲我脑袋做什么。”
“你别问,问了我也答不上来。”繁芜红着眼,眼眸里充盈着几许晶莹,她若知道答案,也不至于时常感到难过了。
姜曳盯着她的眼,忽然拽紧拳头站了起来,挺着胸脯道:“阿芜,你若是喜欢我师尊,等我做了族主,我给你们主婚!”
繁芜愣了许久,很快她伸手捂住他的唇:“你不要命了!”
父子间最大的忌讳便是这个。
“我这么说你不高兴吗?”姜曳小声问她。
繁芜的手指摁了摁眼皮,抹走眼泪:“少主应该谨慎一些,你如今有了兄弟,切莫让族主听到不好的话。”
姜曳沉默片刻,对她点点头。
春种结束之后,各类祭祀稍停。
竹阕乙的头发染回了黑色。
只是再之后,繁芜有几次夜里被惊醒,得知竹阕乙每日很晚才回来。
她住在西殿,他住在东殿,隔着一个正殿繁芜醒了几次,但实在起不来床便未曾过去看看。
直到有天他回来的稍微早了些,二人在正殿碰到,她隔着老远闻到他一身酒气。
繁芜皱着眉,走上前去:“哥,你这几天不会是在同他们饮酒作乐吧?”
她知道兵主部的那群长老,有好几个都是老酒鬼。
竹阕乙看向她,分明他的酒量好了许多,他也未曾觉得醉得厉害。可一看到这女子,他的眼里仿佛是闪过一抹烧灼的白光……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长眉、她的清眸,她的鼻,直到落在她的粉唇上。
刹那间只觉得周身血液上涌,他伸手搂住她腰肢:“阿芜。”
繁芜从他的眸光里感受到侵|略感,正想推开他,他的唇落了下来。
却在她的眼泪喷涌而出的下一刻,他放开了她。
他埋首于她的颈间,气息迷乱:“阿芜不要害怕我,我会永远陪着阿芜,不离不弃。”
他说不离不弃。
他抬起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又替她整理好鬓角的发,与颈肩的衣领……
“阿芜去睡吧。”
他送她回西殿,给他掩上门,又站立于殿门外许久才离去。
她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帷幔,心中悸动难安。她的手紧拽着身下的锦被,心中暗想。
竹阕乙,你真的醉了吗?
……
四月,离部公子离酉被赶出十六部的消息传来,很多人以为这是大巫迟来的清算。
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离酉曾与洛桑、南郡王有勾结,他将从各部收刮来的东西暗中卖给洛桑人和南郡王。
甚至在南郡王造反的时候,离酉将十六部的地图献了出去,他与南郡王之间有交易,只是交易还没有完成,南郡王就因为造反失败被杀。
离酉以为南郡王死了,他与南郡王之间的交易就没有人知道了,却不想这些竹阕乙都知道。
还知道当初南郡王许诺离酉事成之后给他封王。
离酉被赶出十六部后,立刻遭到了追杀,再之后逃了还是死了,无人知晓。
三年前也有一个被强制赶出十六部又遇到追杀的人,是合部的蛊师复雨,听人说这人曾给大巫的生母下毒。
当兵主部的传言传到大巫生母这里,繁芜才从传言之中找寻到了一些故事。
原来竹阕乙的外祖母是凤凰部的贵女,他的祖母与凤凰夫人和凤凰闻人是什么关系,她搞不懂,有可能是族亲。
他的外祖母名唤阿凤,竹阕乙的外祖父死后阿凤离开了十六部。
繁芜得知此事后隐约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此她叫来了添柴。
添柴进殿的时候多少有些疑惑,这女子从不主动找他,难道是缺什么东西用?
“……阿芜小姐。”添柴点头对她行礼。
“我想问你阿凤的故事。”
添柴睁大眼睛,想起这几日传言四起,与大巫有关的事都被传的火热。
“属下不知。”
繁芜知道他是什么性情,不说清楚他是不会透露一二的:“我在查一件很重要的事,关系到很多人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阿凤’会是一个关键人物。”
添柴粗黑的眉毛微动,依然紧抿着唇。
繁芜:“如果你不知道,我等你几日,请你帮我查清楚阿凤的事。”
添柴从大巫殿出来,仍旧有些懵然,因为昨日他刚从大巫那里领到一样的吩咐。
他二人一前一后都让他去查“阿凤”。
为了查此事,添柴连夜去了一趟凤凰部。
三日后的夜里添柴回来了,将一封信交给竹阕乙,并告知他三日前繁芜也让他查“阿凤”的事。
添柴为难道:“大巫,我如何与阿芜小姐说?”
竹阕乙:“我去和她说。”
添柴走后,竹阕乙将看完的信烧掉了。
这是凤凰部族长还在时留下的一封信,应该是猜到他有一天会派人去打听“阿凤”才留下了此信。
他的呼吸微凝滞,眼底一片晦色。
过了许久,竹阕乙起身往外走。
……
大巫殿西殿。
竹阕乙进来的时候,繁芜正在翻看夜启大巫与上任大祭司的手札,几日前竹阕乙将这些交给她,让她翻译成册。
见竹阕乙进来,繁芜放下笔。
看着不太明亮的西殿,竹阕乙皱眉:“怎么只点了一盏灯。”
“……我够用了。”
竹阕乙微凉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的眼尾,“可别看坏眼睛。”
繁芜微红着脸颊,拘谨地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凤。”他说出这二字。
繁芜瞪圆眼眸,神情略显紧张:“我…不是故意要打听的,我只是……”
竹阕乙笑着打断她:“阿芜,我过来正是来告诉你阿凤的事的。”
繁芜顿时松了一口气:“哥,你坐。”
凤凰部贵女阿凤嫁龙部贵子生竹阕乙母亲。
竹阕乙的祖父早亡后,阿凤将女儿托给凤凰部的父母后,离开苗疆十六部。
后来阿凤与魏国国师李渭相爱,生一女,正是李玄素。
繁芜不知道魏国国师李渭,但她知道李玄素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人,正是谢长思的生母!
她瞪大眼睛,微微摇头:“不对,李玄素不应该是明王弗玉的母亲吗……毕竟你与弗玉那么相像。”
在繁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似乎已经浮出水面。
明王弗玉与谢长思可能是亲兄弟。
她猛地看向竹阕乙:“哥……谢长思与弗玉他们是?”
她看到竹阕乙对她点头。
“可是为什么?难道弗玉是李玄素和前一任明王所出?”
竹阕乙摇头,肯定的告知她:“明王与谢长思在血缘上是同母同父,他们都是谢启和李玄素的孩子。”
谢长思像父,明王则与李玄素相像。
他的母亲与李玄素应该很相像。
“那为什么明王会是弗玉……”
竹阕乙沉眉想了许久,给出一个答案:“嗣子。”
如果明王只是嗣子,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明王弗玉是谢启过继给上一任明王的,大魏嗣子过继是非常严格的,既然已经过继就无任何瓜葛,弗玉只是明王,所以弗玉不会认谢启这个生父。
反之谢启对弗玉的情感就复杂得多了。
如果是这个解释,繁芜想她弄懂了谢启与谢长思为何对明王的感情如此复杂……
为何谢启处处偏袒、纵容明王。
繁芜十指紧扣:“可他是嗣子,他只会认上一任明王为父亲……”
“阿芜,你可知烛风明王颂安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