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竹的话让他非常的不适,孟真和其他人不同,什么态度暧昧,什么没有分寸,这些都不该用来说孟真,她是孟家的继承者,孟家都不会“管教”她,宋修竹怎么会觉得他能够管教她?
宋修竹没想到况盛会这么顶撞他,一时之间梗住了。
“好了好了,怎么自家人还吵起来了。”况韫拉了宋修竹一下,又朝况盛使眼色:“你姐夫也是为你操心。”
况盛看着姐姐,轻轻叹气,“太晚了,姐姐和姐夫快休息吧,姐姐也累了一天了。”
她怀着孕本就不舒服,况盛也不想让她操心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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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云京的路上,陆景把手机还给了孟真,一直坐在后面没说话,很久很久才突然说了一句:“今天真的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孟真正在回信息,抬了一下眼皮:“没事,不是因为你不开心,你和况盛的矛盾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不要太高看自己。”
陆景却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看着孟真的侧脸问道:“那你今晚为什么生气不开心?”
孟真没回答他,反问道:“况盛今晚为什么会把你推进水里?”按理说,况盛不会这么冲动。
“他不是故意的。”陆景心里虽然有些怨况盛,但还是说:“是我自己脚滑,他其实……从小脾气就挺好,是我说了过分的话。”
“你说了什么?”孟真好奇的抬眼从车镜里看他。
就见陆景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很红,心虚的嘟嘟囔囔说:“我就说……我愿意做你的小三……”
一直沉默开车的赵照震惊的也抬了抬眼。
孟真忍不住笑了,回头看陆景,笑着说:“虽然不想伤害你,但其实就算做小三,你也不太行。”
陆景备受打击,靠在椅背里望着孟真亮晶晶的眼,心里的酸水倒流,又想哭了,哑声问她:“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吗?做朋友呢?做朋友也不行吗?”
他真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孟真叹气说:“我又没拉黑你,勉强算做朋友吧。”
陆景一愣,立刻就又惊喜了:“真的?我算你的朋友吗?”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孟真先下车回孟家,又让赵照送陆景回去。
半山别墅的客厅还亮着灯,但人应该都睡了,爷爷和哥哥习惯给她留个灯。
孟真轻手轻脚的进去,挂好衣服和包包,脱了鞋子正要上楼梯,就听见楼上的灯“咯噔”开了。
孟舒云在楼上探头看她,望见她对她笑了笑,竖指嘘了一声说:“爷爷吃完药睡着了。”
是该睡觉。
孟真小心翼翼的上楼,生怕吵醒了爷爷,跟着哥哥去爷爷卧室看了一样,小老头睡得正香。
又蹑手蹑脚出来回了自己的卧室。
“爷爷今天怎么样?”孟真边摘下配饰,边问站在门口的哥哥。
“一切都好,你放心。”孟舒云开着卧室门,望着她:“你呢?今天顺利吗?”
孟真想了想:“还算顺利,合约签好了,明天我要跟况盛去一趟雅西亚。”她把要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详细的和哥哥报备,这些日子就要拜托哥哥照顾爷爷和公司了。
孟舒云听着她说,看着她散开黑发,用手指梳理着缎子一样的发,等她说完才问:“那不顺利的地方呢?”
孟真手指顿了顿,转过身过去坐在了孟舒云身边的椅子里,望着孟舒云困惑的和他说:“我因为一两句话生气,好像很没有必要。”
她和孟舒云说在况家的事,她说宋修竹也不过说了一两句话,但她就是变的很有攻击性。
孟舒云一直望着她,听着她说,她有时候露出困惑的表情,她说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可能是因为觉得浪费了她的时间,她着急回家。
孟舒云笑了,问她:“会不会因为你讨厌宋修竹这个人呢?”
孟真想了想:“我确实不喜欢他,他有些话虽然不是对我说,但也让我不舒服。”她问孟舒云:“你会跟一个孕妇说,你不好好吃饭,孩子才体重偏轻吗?”
孟舒云有些明白了,拿了梳子替她梳通头发说:“真真,或许是因为你不适合况家。”他举了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把野生动物关进笼子里,它就会充满了攻击性。”
孟真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哥哥。
“你也许不是为了宋修竹的一两句话生气,是因为宋修竹在说让你不适的话时其他人没有觉得不适。”孟舒云不希望她觉得自己不至于生气,“这个环境让你感到不舒服,所以你才那么容易生气。”
就像野生动物在笼子里,哪怕是再舒服的笼子,它也会觉得危险愤怒,充满了攻击性。
“你不是一个刻薄、没礼貌的人,宋修竹让你觉得冒犯,你当然可以反驳他。”孟舒云对她笑了笑:“这样他以后就会知道,不可以对你说那些话。”
生气有必要,攻击有必要。
他和爷爷把真真好好养大,不是为了让她学会忍耐、顺从。
她勇敢、坚毅、聪明……拥有这世上最优秀的品格,不需要接受管教。
孟真望着孟舒云,眼睛眨啊眨的弯了,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笑着说:“这世界上还有比哥哥更好的男人吗?我看没有了。”
孟舒云笑了,玩笑说:“李弥呢?李弥也没有我好吗?”
孟真愣了愣,惊讶的仰头看他,没想到哥哥突然提起李弥。
孟舒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划拉开递给了孟真:“你不是想要李弥的联系方式吗?”
孟真接在手里,看见了哥哥微信里的一个名字是【曼耳福利院】的微信,里面有很多图片和全英文信息。
那些图片全是李弥相关——他做了义眼植入手术、植入镜片更换虹膜颜色、他学习英文的进度、他开始上基础课、他每一门功课的成绩……
“这些年他的动态我一直知道。”孟舒云和她说:“他每年也会发成绩单给我,他学习很刻苦,进步很快,他甚至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学科。”
他学了护理,他想学医,想做一名医生。
孟真一点点翻看着,彷佛在看一个全新的人,一个李丹期望中的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眶发热,李丹很聪明的,他学什么都很快。
他学医是因为他的母亲吗?是因为他看了太多无能为力的死亡吗?
“我知道他去了沙俄学护理。”孟舒云望着孟真:“没想到,你们又遇到了。”
相隔千万里,她因为华胜去往沙俄,居然宿命般的又遇到了李丹。
孟舒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真真在救李丹脱离甸海、脱离过去的地狱重获新生时,是不是在拯救着死在上一世、过去的她自己?
李丹就像曾经在甸海的她,想活下来,想读书,想要活在阳光下有很多朋友,有健康的崭新人生。
她那个时候一定很渴望有人能像现在的她一样救她……
孟舒云心塌陷了一片,伸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他的真真,他永远对她愧疚,小小的她埋葬在可怕的甸海,他没能去救她,他要用全部的时间、精力、生命来弥补她。
他和她说:“李弥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李丹救了一部分的她,李丹是一部分的她。
孟真仰起头看他,他笑笑说:“只是南沙俄又开战了,现在李弥所在的地方没有信号,他暂时联系不上,但他是安全的,别担心。”
她相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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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况盛很早就来了云京,带着需要的资料出现在孟家,还给孟真带了一盒蛋挞,和况韫托他带给孟老爷子的一些补品,甚至还有给孟兰树的礼物。
老爷子谢过况韫,笑着说:“况韫做事总是很周全。”之前在医院里陪他,他就发现了,况韫太周全细致了,很会照顾人。
孟真也没有多在家留,跟爷爷、哥哥、兰树姑姑打过招呼就带着况盛出了门。
车子直奔机场。
在路上,况盛时不时就看孟真,搞的孟真也忍不住抬头看他:“你老看我干嘛?”
况盛笑了:“看你昨晚有没有睡好,怕你生气一晚上。”
“怎么可能。”孟真笑了,“我昨晚睡的好极了。”
况盛苦笑:“我昨晚一夜没睡。”担心她还在生气,也担心她会突然说结束试验关系。
“看不出来。”孟真看他的脸,没有眼袋没有乌青,皮肤也很好。
况盛被看的不自在,她离他太近了,让他想捧住她的脸。
他尽量克制的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文件袋递给孟真,“昨晚睡不着做的策划,孟总查阅一下。”
孟真接在手里翻开,是关于怎么拿到雅西亚线路审批的计划,况盛这次联系了在雅西亚的几位华国大使约见女王安娜,还请了跟雅西亚首相交际不错的老将军给首相打了电话,谈审批的事情,钱和武器上的开价写了由孟真来谈。
“做的很好。”孟真说:“但我觉得你可能连女王安娜也难见到。”
“为什么?”况盛问她。
“你觉得你姐夫半年没能拿下审批是因为什么?”孟真反问他,“只是因为平庸吗?”
况盛被她的直接逗笑了,“你是第一个直接讲出来的人。”虽然很多人认为宋修竹不适合做生意。
他看向了孟真,唇角依旧挂着笑意:“你心里已经有个答案了。”
孟真点点头,“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况盛回答她说:“是因为首相和女王的角力。”
雅西亚现在的女王安娜,是第二位女王,她的祖母是一代女王,后来将王位短暂的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安娜的父亲。
可安娜的父亲继位没多久就病逝了,可选的王储只有18岁的安娜和才刚刚5岁的安娜弟弟梵克。
首相汉斯支持5岁的梵克继位,但一代女王、安娜的祖母站出来辅佐安娜继位,成为了新一代的女王,其实就是为了避免首相汉斯辅佐梵克,架空王权。
而宋修竹去雅西亚谈路线的时候,正值女王安娜刚刚继位不久,两股权力正在暗潮涌动,他谈完首相这边,又被女王那边故意推脱。
况盛手指点了点反向盘,“其实宋修竹当时就不可能拿到两方的批准。”
“是。”孟真认同他的答案,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只能选一方拿到批准。”
况盛不解的看向孟真:“没有女王和首相的双方盖章批准,是不能在雅西亚土地上动工的。”
“我知道。”孟真也看向况盛说:“另一个章就交给批准我们的人去想办法补上就好了。”
况盛在想孟真这句话,“如果首相批准了,就让首相想办法让女主盖上批准的章。”
他皱眉:“可是首相为什么要帮我们?就算帮,女王安娜也不是那么容易同意的,宋修竹试过了。”
“需要我们来角力。”孟真笑着把文件丢到一边,和况盛说:“那位老将军已经和首相汉斯沟通过了吧?首相那边想必很好批准?”
况盛点头。
“那就更就办了。”孟真说:“需要你在暗处配合我。”
“怎么配合?”况盛好奇。【 “你比我晚一点进入雅西亚。”孟真把自己写好的方案拿出来给了他,“麻烦那位老将军配合你私下跟首相汉斯谈审批,我呢也会以私人的身份先去和女王安娜谈一谈。”
孟真把文件放在了他的腿上,“专心开车,等上飞机你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