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早晨。
江超的车牌号今天限行，便坐地铁上班。限号让人苦恼，但他知足，自己赶在摇号前买车了，比那些苦逼同事强。
他昨天通宵加班，按照规定，今天可以晚一些上岗，不算迟到不扣钱。
所以他也不着急，戴个帽子，斜背一个大包，慢慢悠悠的前往盈实大厦，快到的时候忽然顿足。
就在盈实大厦的斜对面，隔条马路，另有一栋叫希格玛的写字楼。前阵子好像在装修，今儿却停了搬家公司的车，进进出出很忙碌的样子。
江超的脚在原地犹豫了两秒钟，抹身穿过马路一一距盈实大厦这么近，有必要了解一番。
“稳当点！稳当点！轻拿轻放，别特么把你们那些臭毛病显出来，咱们可赔不起“那套沙发！对那套，多去一个人！”
“哎呀，那是六楼的！不都贴上了么，没长眼睛啊！”
一個小头头似的男人戳在门口，吆五喝六的指挥一帮工人干活，卸完一车又一车，仿佛无穷尽。
江超闪身进了一家小超市，买了盒华子出来，晃晃悠悠凑过去。“大哥，这是给哪家公司搬东西啊？”
“你谁啊？”
“我隔壁卫星大厦的，过来瞧瞧。”
说着，他递过一根烟，殷勤的给点上，自己也叼了一根。
小头头抽了一口，品了品是真华子，随意道：“腾讯嘛！好几百人的东西呢，今儿得忙一天。”
“哟，腾讯那是大公司啊，把希格玛全租了？”“没有，就1—6楼。”
“都是哪些部门啊？”“那就不清楚了····..”
一根烟的情分已尽，小头头摆摆手，不想再搭理。
江超顿了顿，迈步上台阶，进了大厦，里面都装修完了，只差办公用品。一楼大厅的墙上用红布蒙着，他悄悄揭开一角，瞄见一只企鹅的logo。
“哼！”
他不由冷哼，混在工人堆里继续上楼，每个楼层都转了一圈。
果然是1—6层楼，装的有模有样，大有大屋，小有小室，格子间整整齐齐，似乎一声令下就能坐满人对99进行反攻。
还有腾讯的员工在张罗布置，热热闹闹，一派开张大吉的喜气。“影视的牌子挂那边！”
“综艺挂那边！”
“市场中心在楼上呢！”"......”
江超零零碎碎的听了一耳朵，便有了初步猜测，还想再听，说话那人忽然转过头，狐疑道：“你是工人么？”
“是啊！”
“那你不搬东西干嘛呢？”
“我接个电话······”
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心中发虚不敢久留，抹身溜进电梯间。那人皱着眉头，居然觉得不对劲，哎哎的追上来。
卧槽！
江超赶紧按了关门，小心脏骤然加快，一股刺激感油然而生。
他急躁的看着数字5、4、3、2、1，叮！门开的一瞬间就窜出来，小碎步倒腾着向楼外走去。
正赶巧，两个工人抬着一株粗壮的发财树进来，放在大门旁侧。
江超盯着那棵品相完美，一瞧就很旺气的发财树，一不做二不休，快步上前，啪啪啪往里弹烟灰。
又一伸手，揪下几片叶子来。“嗯？？？”
工人懵逼。“扑街啊！”
“你个痴线，拦住他，他是99的！”
后面那人急急追来，张口就骂：“坏我风水，不讲规矩，99都是一群烂仔！”“你特么活该！你敢把公司开在对面，我天天来薅你叶子！”
江超身份暴露，也不顾忌了，跳起来对骂，然后撒腿就跑。后面出来几个人追，他身型肥胖，动作却蛮灵活，哧溜溜钻进车流到了马路对面。
站在盈实大厦的楼下，底气更足，手舞足蹈的开嘲讽，只是对方听不见了。“哼！今日放他一马，必有他求饶的时候！”
“这人是谁啊？”
“董事长候补助理，很可能得到重用，你们都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免不了打交道。”
没人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真当99里面没内鬼啊？同样的，真当腾讯里面没卧底啊？
互派商业间谍是常规操作，网易就曾经发过一条微博：“打入腾讯内部的工号为27149的员工在暴露后发生不幸，身在鹅厂心系猪厂，特追认其为“网易优秀员工＇
“您看看，好端端的发财树，我精挑细选才选了两株，眨眼就被那烂仔毁了一
株。”
大家进楼，一人痛心的摩挲着发财树叶子，道：“风水之事不可含糊，我马上再去选一株。”
“是这个道理，速去速回！”“这株怎么办？”“扔掉扔掉！”
大家看着盆里和叶子上的烟灰，齐声厌恶：“啐，晦气！”
又有人提议：“明天请位道长开坛如何？我们北上立业，还堵在99门口，正需气运傍身。”
“有理有理！你去操办！”
经商之人信风水，广东商人更信。“祸事了！”
“祸事了！”
江超怀着一股万军之中逃窜成功的骄傲，连滚带爬的闯入姚远办公室：“老板，希格玛大厦被腾讯盘下来了！”
“什么？”程维提高音量。
“是真的，我刚去打探了一番，盘了六层楼，别的部门不晓得，但肯定有视频业务！”
“哦？去看看！”
姚远迅速起身，领着几人走到另一处窗口，斜对面正是希格玛大厦，连工人喝的矿泉水牌子都能看清，嗯，是怡宝。
“腾讯在京城的据点很小，以前只在银科大厦有两层楼，现在进驻知春路，直接把大炮架在我们门口了。”姚远笑道。
“这是要北上发展？”程维问。
“如果真是视频的话，那不会错的。京城是娱乐资源中心，腾讯视频想壮大，必须得离开深圳，就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业务？
哎，那帮追你的人，你认识么？”
“不认识，但听口音肯定是腾讯总部来的，我薅了他们发财树叶子，跟死了亲娘一样，气急败坏想杀我。”
“你薅他们发财树了？”“嗯！”
江超点头，做了个下劈的手势：“坏了他们的风水！”“哈哈哈哈！好，好样的！”
姚远大笑，拍了拍江超，吩咐下去：“让于佳佳找几个人去希格玛应聘，摸清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我们要不要防范一下？”程维道。
“防不住，你以为现在公司就没有卧底？只能平时多注意。腾讯北上的决心看起来很大，以后有的玩了。”
姚远顿了顿，道：“对了，看好我们的发财树，我记着门口也摆了两盆？”“是摆了两盆，我找人专门看护。”
程维完全理解，就算不那么信风水，但自家发财树真被人搞了，心里也腻歪。腾讯入驻对面，给99添了不少谈资。
有事没事就站在窗口观望，更有甚者横渡马路，直接往里闯，然后一脸烈士模样的被轰出来。
到了第二天，风景更好。
居然看见了一位穿紫袍的道长，宽衣大袖，摇摇摆摆的进了去。哇！
后世b站搬家，入驻新大楼的时候，就请道士来做过法。但在这个时代，此举称得上惊世骇俗。
一夜间传遍了互联网界。
四大巨头中，99和百度的大本营在京城，阿里在杭州，腾讯在深圳。而由于京城的特殊地位，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在此设立据点。
规模都不太大，腾讯大张旗鼓的北上，颇有与99全面开战的意思。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