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眼珠的同时，唐启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这眼珠貌似有种魔力，而且他下意识的确定，这双眼珠就是院长的，但不知为何落到了布娃娃的手中。
击退了疯狂的孩子后，唐启生被布娃娃扯着朝走廊左侧狂奔，“不要去那里，那里是死胡同！”满脸都是抓痕的唐启生大声提醒。
可已经太晚了，院长以及孩子们追在身后，已经堵死了他们的回头路，唐启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堵墙越来越近，而布娃娃还在加快速度，最后一头撞了上去。
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唐启生失去了意识。
“滴答。”
“滴答。”
……
不知过了多久，唐启生在一声声水滴声中逐渐醒了过来，此刻的他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地面有些潮湿，但这里绝不是之前的走廊，因为这里没有藤蔓般蔓延的恶心血管，他的身下就是坚硬潮湿的水泥地。
勉强站起身，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的他开始观察四周，这里空间不算很大，摆放着试验台，还有许多存放在透明玻璃管内，颜色各异的不知名药剂，随着观察的深入，他还发现了一些不锈钢铁钩子，骨锤，量尺，还有看起来就很有威慑力的大锯，以及一系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医用刀具。
这里看上去兼具着实验室，以及手术室的功能，拉开角落里一片沾染着血迹的隔离布，后面是一架手术台，墙边还有一辆翻倒的不锈钢双层手术器械推车。
“吱嘎——”
唐启生猛地转过身，只见一扇门被推开，有光从门内照射出来，门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醒过来的同时唐启生就在观察，这里貌似没有能离开的门，他甚至找不到进来这里时的入口。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与院长相比，布娃娃似乎也没那么恐怖。
乍着胆子，唐启生走过去，伸手将门完全推开，里面是一个更小的房间，令唐启生诧异的是，墙角里居然还摆放着一台红色外壳的老式大头电视机。
此刻电视机上布满雪花，还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而在电视机前之前见过的布娃娃正蹲在地上。
在布娃娃身侧有一台用儿童脚踏车粗糙改装而来的手推车，手推车里面躺着一个孩子。
是个被同样挖掉了眼珠的男孩，男孩瞧着也就6，7岁上下，他的模样极端恐怖，下巴不见了，狰狞的口腔暴露在外，左腿扭曲着，只剩下小半截，而右腿干脆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下特殊的环境，这样的伤势人早就死了。
不过真正吸引唐启生注意的是男孩仅存的右手，男孩右手食指齐根被掰断，只剩下四根手指。
第1697章 合作
这让他瞬间联想到江城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个在医院寻找失踪父母的孩子。
“沙沙沙——”
大头电视上的雪花忽然密集的涌动起来，仿佛有某种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正在出现。
片刻后，电视中传出的杂音一点点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
脚步声比较乱，大概是三到四个人，而且踩踏的声音更像是坚硬的青石板。
下一秒，唐启生猛地睁大眼睛，电视里居然有交谈声传出，这异常熟悉的声音对于他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我们真要进去吗？要不要再观察一下？”胖子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晰，“这藏经阁周围瞧着……瞧着也太安静了。”
“是啊，别忘了，慧德慧明那些恶僧还没有出现，这附近恐怕有埋伏。”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出，唐启生仔细想了想，此人他并不认识。
良久后，江城深思熟虑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们先绕一圈看看情况，注意，不要分开。”
“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行动中的胖子追问。
“如果按照凌霄道人所讲，最多还有1个时辰，但这不是关键，我指的是我们这里不是关键。”顿了顿，江城有些迟疑的叹了口气，“我也在等，我想最关键的线索应该在唐启生祝捷那组人手中。”
听到这两个名字胖子显然有些窝火，“别提他们，一提我就一肚子火，兄弟你说他们会不会被守夜人招安了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个唐启生贼眉鼠眼的，一肚子鬼心眼，要是他真敢背刺咱们，等无兄弟出来，我非让他活剐了唐启生！”听得出来，对于唐启生祝捷二人的不作为，胖子已经受够了。
“他没那么蠢，算了，再等等看。”江城压低声音，结束了这个话题。
随后又是一些关于凌霄道人，还有福寂主持的一些讨论，唐启生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其中他们提到了一些词汇唐启生还是记得的，比如说持戒寺，他记得江城曾说起过，他们就是被困在了一座名为持戒寺的佛寺中。
不过唐启生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明明江城王富贵被浸泡在装有院长脑组织的大缸中，可他们的声音为何会从电视中传出，而且听起来居然有种现场直播的感觉。
没等唐启生继续想下去，电视中的人声逐渐小了，最后被沙沙的电流声掩盖，可唐启生知道，这只是对方故意这样做的，而电视那边江城王富贵的经历还在继续。
“你究竟是谁？”唐启生望向只剩下一副残躯的男孩，“我的伙伴怎么……怎么会出现在电视里？”
他看得出来，这个看起来吓人的布娃娃只是男孩的下属，执行的也不过是男孩的命令，关键还在于这个孩子。
唐启生此刻也有了一丢丢的底气，对方从腐烂院长手中救下了自己，显然不是为了将他劫持到这里随意杀掉。
闻言布娃娃动了，它从推车后面的框里掏出一个破烂的本子，随后又取出一根铅笔，男孩用仅剩的四根手指攥住铅笔，动作笨拙的在本子上写字。
凑过去，唐启生注意到这本子是医院常用的病历纸，这点也能和江城传递给自己的消息吻合。
“你的朋友被院长抓住了，被关在精神实验室，这是一场可怕的实验。”纸上浮现出男孩稚嫩的笔迹。这也是给唐启生的回复。
“那我该怎么把他们救出来？”这才是唐启生关心的问题。
“不能直接救，那样只会害了他们，他们的意识正处于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院长的最终目标是困住他们的精神，让他们的意识一点点消亡，随后夺取主导权，占据他们的身体。”男孩很认真的在解释，“只要在院长构筑的精神世界中死亡，那么他们的意识也会随之死去，剩下的也只是无主的躯壳，院长要的是你朋友的身体。”
男孩的措辞还有思维都不像是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不知道这会不会与他的经历有关。
“我需要前往他们的精神世界，那座持戒寺，然后才能把他们唤醒，才能把他们救出来？”唐启生大概理解了男孩想要表达的东西。
“不需要，你也做不到，我会帮助你，只要你肯与我合作。”纸上又多出了一行字。
事到如今唐启生也看懂了，男孩有求于自己，“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寻找你失踪的父母吗？”
听到父母两个字，男孩仅剩的上半张脸突然变得迫切起来，攥笔的手也跟着抖动起来，片刻后，一段更加潦草的字迹显露出来，“我要你帮我找到我母亲！这段时间里我父亲找遍了整间医院，也没有找到我母亲！”
“父亲……”唐启生可不记得见过男孩的父亲，他只记得这神出鬼没的布娃娃。
距离近了，唐启生也得以仔细打量这布娃娃，慢慢的，他发现了更多的古怪，他没有在布娃娃身上找到线头，或是缝补时留下的痕迹，这布娃娃的全身好似浑然一体，而且一些细节处处理的很好，手指与活人一样灵活，甚至脚上还做出了5根脚趾。
下一秒，唐启生眉头一皱，他留意到布娃娃左脚大脚趾上挂着一小块牌子，这让他想到了停尸间尸体脚趾上的停尸牌。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唐启生心头浮现，男孩接下来的话更是证实了这一点，“他是我的父亲，是院长杀死了他，在院长切割我的身体，用我做实验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挖掉了他的双眼，用他的眼睛复活了我的父亲。”
望着纸上新出现的字，唐启生被狠狠震撼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院长的眼睛居然是被这么一个孩子挖掉的。
“你要小心，院长是个疯子，他是怪物，他亲手执行了许多丧心病狂的实验，有些干脆匪夷所思，他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还有那些病人全都当作实验对象，这里就是地狱！”
“他是这间医院一切恐怖的源头，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放过！”
第1698章 眼睛
唐启生已经基本相信了男孩的话，可他还要确认一些信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既然你说院长是这里的主宰，那它为什么不找到你和你父亲，然后……”后面的话唐启生没有说下去。
“它倒是想，但它做不到。”男孩留下了斩钉截铁的字迹，“这里也是实验室的一部分，这间是隔壁配套的观察室，如你所见，这台电视机能实时播放试验体在精神实验中的经历。”
至于如何能看到切实的画面，男孩并没有说，唐启生也明白，这是一场交易，他需要先帮助男孩找到失踪的母亲，随后对方才会告诉自己解救江城王富贵的方法。
想了想后，唐启生看向布娃娃肿胀的双眼，“院长的这双眼睛究竟有什么作用？”
他已经知道这双眼睛可以让死人起死回生，虽然会变成布娃娃这种古怪的存在，但他猜想这双特殊眼睛的功效应该远不止于此。
“这双眼睛是钥匙，打开医院地下与地上空间的钥匙。”
“还有这间观察室，这里是院长秘密建造的空间，能窥伺实验体精神历程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眼前的电视机。”
“为了确保实验的绝密性，院长竭尽所能在这间观察室的入口处设下禁制，只有用它的眼睛才能找到入口的真正位置。”
看着写下的一行行字，唐启生心头的疑惑也一点点被揭开，难怪身处院长的地下空间男孩还有布娃娃居然能存活这么久，而且看院长室的种种布置，它明显在时刻防范着什么。
不过院长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它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精心设下的禁制居然成了男孩以及布娃娃保命的资本。
唐启生抬起头，看向男孩那仅存的上半张脸，顿了顿后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恕我直言，我想象不到，你究竟是怎样挖掉了院长的双眼？”
良久的沉默后，男孩的笔又动了，手背上青筋浮现，“与你无关，我要提醒你，你的朋友时间不多了。”
“好，我该怎样做？”唐启生识趣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大概半小时后，我父亲会再次打开通往地上的通道，到那时院长会被吸引注意力，它会尽全力追杀我父亲，想要夺回眼睛，你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我母亲。”
闻言唐启生皱眉，“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搜遍了医院的每一处角落，既然你父亲这么久都没找到，我又怎么能找到？”
“院长一定是将我母亲藏起来了！”男孩的字迹突然狰狞起来，“你直接去4层的档案室，就是标本陈列室隔壁的那个小房间，那里面或许有母亲的线索，我父亲受到院长眼睛的影响，他辨认不出上面的字。”
“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可我先要把话说明白，你母亲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还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唐启生认真的看向男孩，尤其是男孩身侧布娃娃的反应。
“我明白，你只要确认我母亲的下落就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兑现我的诺言。”男孩没有在这一点上为难唐启生。
“好，成交！”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启生着手准备，毕竟这里有不少药剂，他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治疗伤势的药品，毕竟外面的世界不再有受伤不死的特性，他担心还没找到人，自己就先坚持不住死掉了。
可布娃娃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走进房间的黑暗中，不久后再走出来时，手中多出了一个白色塑料药瓶。
拧开盖子，从中倒出两粒蓝色小药丸。
唐启生很明显从布娃娃脸上看到了一丝肉疼的表情，然后布娃娃犹豫了很久，很小心的捏起一粒，又丢回了药瓶里，接着把手中仅剩的一粒递给了唐启生。
这蓝色小药丸瞧着似曾相识，唐启生不敢乱吃，他看向男孩寻求意见，而此刻本子上多出了两个字：吃掉。
想到对方毕竟有求自己，即便要害自己也不至于用毒杀这种卑劣的戏码，唐启生接过药丸，也没有水吞服，就直接那么咽了下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药丸的药效竟然如此猛烈，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睛逐渐充血，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
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那股笼罩在身上的冰冷寒意被逐渐驱散，他攥了攥拳头，失去的生命力貌似正在一点点流回体内。
感激的对男孩和布娃娃点点头，唐启生语气激动，“多谢，这到底是什么药？能……能再给我一粒吗？”
吃了一粒，唐启生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大半，而且状态也年轻了好几岁，这绝对是好东西。
“不能。”笔尖划过病例纸，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这药是院长的发明，吃一粒你还剩下6个小时的寿命，再吃一粒的话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排除会立刻死掉。”
唐启生：“？？！”
冷静下来后唐启生也就释然了，不吃他出去就会死，吃了他至少还有奋力一搏的机会，而且只要在6个小时内结束任务，回到现实世界，那就谁都不会死。
在剩下的时间里，唐启生缓缓活动着手脚，之前身上的一些伤势都不再那么疼了，这药物似乎有种镇痛精神类药物的功效，这很符合唐启生对院长的印象。
转悠到电视机附近，他在电视机后没有找到电线，取而代之的是几根血管，这些血管从墙上的一个小洞钻过来，粗暴的连接在电视机上，唐启生好奇的用手触碰青色的血管，令他意外的是，血管好似有生命一般抽搐了几下。
“是活的！”唐启生心中感叹，这电视机貌似也是活物，是血肉与机械的混合体，不知道院长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
随着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唐启生知道时间到了。
“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