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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灵异玄幻 > 暮夜良人 > 暮夜良人 第150节
  檀玄没有和萧笛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较真,检查了一下房门已经上好锁后,便带着萧笛从小屋子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这是檀玄白天就观察好的路线。
  屋也很黑,天上的月亮很是吝啬的只露出了一点裙角,照的地上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可见度真的很差,尤其是这个村子里根本没有路灯这种东西的存在,窗后的地面又是高低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的,害得两人跌跌撞撞,没走两步就绊了一个踉跄。
  望着漆黑一片的村子,萧笛忍不住惊呼:“我的天啊,这才几点啊,怎么这个村子黑灯瞎火的,没有一家开灯的呀!”
  确实,整个村子一片漆黑,月色下的地面至少还有点光亮,但是坡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房屋却是一个个都是黑咕隆咚的,而且整个村里都是死一般的寂静,透漏着无比的诡异,给人的感觉就是每一个房子里面住着的不是睡着的活人,而是已经死去的没有任何生气的死人。
  萧笛下意识的搂住了檀玄的胳膊,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记得昨晚村子里还没这么暗呢,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檀玄冷笑了一声,说道:“不对劲就对了,一定是村里的人得到了指示,天黑就闭灯睡觉,不然不会这样。不过这就更证明今天晚上的那场婚礼不正常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房子里哪些人是真睡,哪些人是假睡了。”
  檀玄适应了一下黑暗,然后拉着萧笛沿着墙角绕到了村子南边的庄稼地,在田地的边缘有一排稀疏的小树林, 他们沿着小树林摸索着往村子东面走去。没办法,村里的路虽然好走一些,但是过于明显,谁知道哪户人家没有睡觉,只要往大街上看一眼,马上就能发现他们。好在树林里有一条被村民踩出来的小路,虽然不宽,但是还算光滑,只要注意点脚下那些横在地面上的树根就行。
  走到村子一半的地方,就能够看到村子东边空场上的灯光了,和漆黑一片的村子里相比,那里简直就是灯火通明了。
  空场上那个塑料布搭出来的棚子还在,棚子外的锅灶也都和昨天一样,只是灶前没有厨师也没有昨日里那些忙活的人影,虽然依旧有人头攒动,但是数量连昨天的零头都不到。
  有了光亮,檀玄和萧笛脚下也快了不少,到了树林尽头的时候,他们又猫着腰借着田地里那些成堆成铺的玉米秆掩护悄悄到了棚子附近。
  棚子门口的帘子此时已经被挑起,昨天檀玄和萧笛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老者就坐在门口位置,他的身后还有一张桌子,远远看去,就跟账房先生似的。棚子里面的灯都开着,还是原来的摆设,只见王城指挥着几个壮男子在给每桌上菜,那个牛哞儿就在其中,菜应该是提前及准备好的,看不出一点热乎气,而且全程没有人说话,交流全靠手势,而且在场的没有一个女人孩子,看着有些诡异。
  酒菜摆好以后,王城带着那几个人站到了那个戴眼镜的老头身后,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四处移动,此时他不再像一个村主任,就像是一个听话的下属在等着领导的命令,反倒是那个老头儿才像是这伙人的领导。
  老头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扭头叫过来王城耳语了两句。王城点了点头,摆手招呼其他人进了棚子,埋头忙活了半天后又从外面的灶台处拿了一些东西进了棚子,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眼镜老头的身后。
  “他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看着都像不能说话似的呀?”萧笛小声的和檀玄问道。
  檀玄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敢说话。”
  “什么意思?”萧笛听得一脸懵逼。
  “因为他们害怕说错了话而坏了事,坏了活人的事儿还好说,如果坏了不是人的事儿,那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这个位置选的不太好,虽然离棚子近,但是看不到棚子里面的全景,于是檀玄又带着萧笛往旁边挪了挪,找了个视野不错,就是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
  “先稍微歇一会儿吧,现在时候还早,我猜他们要等到亥时才能办正事儿。”
  似乎是局的弯腰撅腚的太不舒服,檀玄直接趴在了玉米秆子的堆上,现在距离秋收结束已经有些日子里,这些被放倒的玉米秆子已经晾干了不少,趴在上面宣乎乎的,而且一点也不感觉到潮湿。
  檀玄不但自己趴下了,而且把萧笛也按在了自己的身旁,然后又拽了点零散的玉米秆子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檀玄笑嘻嘻地说道:“这多好,看戏不花钱,还整了趴票。咱们在这儿趴着就行了,现在就是他们走到咱们跟前儿也发现不了这苞米杆子堆里还藏了大活人呢。你要是感觉不舒服,你稍微动一动也没关系,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看不到咱们这边的动静。”
  萧笛扭头望了眼近在咫尺的檀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他们这是干什么呢?咱们今晚要看的到底是什么戏呀?”
  檀玄往萧笛的身边拱了拱,“我早和你说了,他们这是要举行婚礼呀,只不过有点与众不同罢了。”
  “你那些设备都带来了吗?可以提前摆出来了,今晚一定能让你看场不一样的婚礼。”
  “怎么不一样?”萧笛不解的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檀玄故意卖起了关子,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从中抓出一把土。
  “低头。”
  檀玄一扬手,将手里的土扬在了他和萧笛的身上。
  萧笛瞪了眼檀玄,稍微有些恼火,怒斥道:“你这是在干嘛呀?”
  “伪装一下,现在只要咱们不动,别说人看不到咱们,就连不是人的东西也看不到咱们了。”
  “呃……”
  萧笛不吱声了,她知道檀玄说的是什么,心里立刻变得既紧张又兴奋起来,悄悄将自己身上带的设备都摆到了面前,将镜头对准了棚子的方向。
  现在设备已经就位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员才能登场。
  第196章 不一样的婚礼
  萧笛在玉米秆堆中趴了很久,难受倒是不难受,只是一动不动的的看着棚子里那几个人进进出出的很是乏味,渐渐的两个眼皮就不听劝阻的开始打架,然后二者便不顾反对的凑到了一起。
  迷迷糊糊中,萧笛被檀玄给推醒了。“注意了,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哦!哪呢?”
  听到好戏要开场了,萧笛立刻就睡意全无,彻底精神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瞬间有了光芒,不见一丝困倦。
  檀玄又推了萧笛一下,警告道:“小点儿声,你怕别人发现不了咱们啊呀?”
  “嗯!”
  萧笛听话的点了点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棚子门口,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车,车里乌漆墨黑的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车外除了刚才忙碌的那几个人乖乖的站在了眼镜老头儿的身后以外,眼镜老头面前还多了新郎的父亲,也就是被王城喊做二愣子的那个人。如果说王城和牛哞儿几人是一脸严肃,那么二愣子则是一脸谄媚,在那眼镜老头点头哈腰的,虽然站着说话,但是脑袋一直没有高过坐着的眼镜老头儿的脑袋。只是离的有些距离,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萧笛只能看到他们嘴动,却听不到什么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还没看到新郎新娘呢?”萧笛有些纳闷的问道。
  檀玄小声说道:“新郎已经来了,就在车里呢,新娘还没到呢,应该马上就快来了。”
  没过一会儿,檀玄突然推了推萧笛,“来了。”
  “哪儿呢?”
  萧笛望着棚子的门口,除了刚才那几个人根本没看到其他人影,只是看到前方空场上突然起了风,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服抖动的很厉害,棚子的门帘也一个劲的晃动。而那几个人,除了那个眼镜老头,其他人都低着头,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萧笛感觉到了异常,推了下檀玄,问道:“是不是来的都是寻常人看不到的家伙儿呀,你快亲我眼睛一下。”
  “靠那个你可能看不清楚,你把你那个烟袋嘴拿出来,把眼睛贴到烟孔往外看,你就什么都看到了。”
  “是么?”
  萧笛赶紧将贴身戴着的烟袋嘴从衣服里拉了出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烟袋嘴贴到了眼睛上。
  “这也看不清啊”
  萧笛以为很难通过烟孔看到对面的情况,但是当她按照檀玄说的那样抛去心里的杂念,将全部心神集中到烟孔的时候,她却大吃了一惊。她不是看不清,而是看得很清楚,就跟戴着一个单筒望远镜一样。原本空空荡荡的空场此时不见任何风吹草动,取而代之的是人头攒动,十分热闹,而那棚子里更是人满为患,桌边都坐满了人,过道里还蹲着站着不少,甚至还有些站都不会站的,正在地上乱爬。至于棚子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人,此时根本动不不敢动,只有眼镜老头儿脸上露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他那副厚厚的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这……”
  萧笛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人说说笑笑却又透露着麻木的表情,看得她心里一阵冰冷。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他们是一直在这里的吗?”萧笛压低了声音和檀玄问道,这个时候,她不敢太大声,害怕引起那些明显不是人的人影注意。
  檀玄哼了一声,依旧用刚才的音调说道:“不是,这是要开席了,他们才从四处赶过来的,好热闹的不仅是人,鬼也是这个德行。”
  “你的意思是说,今晚的酒席不是给人准备的,而是给这些家伙准备的?”
  “嗯!”檀玄点了点头,结果面前的玉米秆子有点翘,扎的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嘘!”萧笛打断了檀玄还没开始的讲解,提醒道:“快看,那个戴眼镜的老师傅站起来了。”
  不用萧笛提醒,檀玄也看到了那边的变化,只见棚子门口那个眼镜老头儿已经站了起来,原本看似佝偻的身子挺直了一些,双手背在背后,气势瞬间变得不同。
  眼镜老头儿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伸手在茶碗中撩了一些水出来,朗声说道:“各位,今日王府大喜,备下珍馐美味,款待各方乡邻,感谢各位前来捧场。现在吉时已到,请各位吃席的入席,看热闹的肃静,我们现在有请新人登场。”
  眼镜老头儿声音很大,檀玄和萧笛虽然躲着有点距离,但是依旧听得真真切切。令檀玄和萧笛诧异的是,老头儿的话竟然很管用,棚子外的人有的挤进了棚子,在棚子里的桌子旁挤个位置坐下了,没在桌边坐下的人也都出了棚子或远或近的围在了棚子门口。真的如同眼镜老头儿刚才所说,吃席的入席就坐,看热闹的外面老老实实的看热闹去,都很听话,没有一个质疑。
  萧笛很是费解,侧过头小声问道:“这老头儿什么来头啊,怎么那些鬼都听他的?”
  檀玄冷笑了一声,嘟囔道:“吃人家的嘴短,好好凑热闹就行了呗,又没让他们随份子,这要是不好好配合,那不人鬼共愤了?”
  “也是啊。”
  檀玄的解释似乎还说的通,萧笛没有再细问,揉了揉眼睛继续往棚子门口望去,她要看看有鬼出席的婚礼,新郎新娘是什么打扮。
  没有烟孔的加持,萧笛眼前热闹景象消失了,空场内又恢复了死气沉沉情形,她只看到二愣子在得到眼镜老头儿的许可后便走到了门口停的那辆车旁,打开车门后,不见他带领一对新人入场,只看见他捧了一个个头偏大的骨灰盒,骨灰盒上缠了一圈红布。二愣子捧着骨灰盒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的往棚子里走去,脸上没有什么悲痛之色,反而还透露着一丝喜气。
  “这……”
  萧笛又被面前的情形惊呆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结婚还抱着骨灰盒出来了?”
  檀玄撇了撇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请鬼喝喜酒,你认为结婚的能是活人吗?想看两个鬼的婚礼现场就赶紧透过烟袋嘴去看,不然你今晚可能就白来了。”
  萧笛怎么也没想到今晚要看的热闹就是两个死人的婚礼,从昨天和二愣子的接触,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情绪波动,都完全没看出来他是个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人。现在听到檀玄的警告,萧笛紧忙再次抬起烟袋嘴“瞄准”婚礼现场。
  “呃……”
  萧笛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了,因为她通过烟孔看过去后,只看到人群之中,二愣子抱着骨灰盒走在前面,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对男女。男的瘦小枯干,扭头望着身旁的女子,青灰的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头戴毡帽,身上披红挂绿,手里牵着一条红带,红带的另一头系在那个女子的手腕之上。女子身材纤细,身穿得体的华服,不像那个男人那样松松垮垮的,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只看形态就才猜测她不会太丑。只是女子动作僵硬,说是跟在二愣子身后往前走,更像是被那新郎牵着走的。
  二愣子走到眼镜老头儿身前站定,眼镜老头儿指了指身侧的位置,二愣子便走到一旁,转过身子侧对着众人。
  眼镜老头儿伸手又从茶碗中蘸起几滴凉透了的茶水,在那骨灰盒的正面勾画了几笔,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一仰头一口灌下杯中的茶水,接着便又一把掀开骨灰盒的盖子,揭去上门盖着的黄布,双手伸入盒内在里面的骨灰中一通搅和,不知道是在翻找什么,反正搅和的很卖力气,一些骨灰都被他搅和的洒落在了地上。不过没人敢吱声,甚至那几个人连看都没敢看上一眼,就连抱着骨灰盒的二愣子都没敢言语,只是闭着嘴,眯着眼,尽量不让骨灰飞进他的嘴里。
  “啊……”
  那对正常人看不见的“新人”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阵摇晃,就像被人推搡着一般,根本无法站稳,在原地来回乱撞,最后在情急之下竟然靠拥抱到了一起来避免摔倒。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还是无法站稳,而且摇晃的越来越厉害
  在他们即将狼狈倒地之际,眼镜老头儿突然将双手从骨灰盒里抽了出来,张嘴将他刚才灌下的茶水都吐到了双手之上,瞬间手里泥水横流,然后面无表情的叫喊道:“拿纸来!”
  “纸来了。”
  随着眼镜老头儿一声大喝,王城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铺到了桌上,并大声回应了一句。眼镜老头儿点了点头,凭空叨咕了两声便拖着一双脏手在红纸上一通乱画,中间嫌手上的泥水不够,又将手伸到骨灰盒中重新蘸了点“墨”。直到一张红纸被涂抹的乱七八糟,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眼镜老头儿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手。
  “起!”
  眼镜老头儿大喝了一声,他身后立刻走出两个人将红纸抬了起来,走到了二愣子的正前方。
  眼镜老头儿红纸后面,接着大棚门口的灯光,他咳嗦一声,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有童男王东旭,姹女李秀娟喜结良缘……苍天在上立约为凭,此后世世恩爱,永世不分。”
  “嗯!”
  檀玄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眼镜老头儿的嗓门很大,他说的每一个字檀玄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前面那些废话都被檀玄自动过滤了,但是后面那句“永世不分”却让檀玄不得不正色起来,因为这个词他前两天听过的次数可是不少,尤其又提到什么婚约,使得檀玄立刻想到了顾小盼和江明城。
  等檀玄在往棚子门口看时,眼镜老头儿已经讲完了,只见他朝着面前的红纸吐了口口水,然后猛地将红纸往前方一推,将红纸从那两个壮汉手中推落,飘飘悠悠落在了地上。然后红纸的左下角渐渐印出两个不太清楚的印记。
  眼镜老头儿见状哈哈大笑,“婚约已签,立刻拜堂!”
  第197章 宴鬼
  眼镜老头儿让开棚子的门口,一阵旋风从他身边刮过,新郎拉扯着新娘往棚子里走去。在檀玄和萧笛的眼中,此时新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虽然和新娘的接触依旧只靠着彼此之间的那条红带,但是此时红带在他们手腕之上缠了不少,他们的手已经快要牵到一起了。
  二位“新人”进了棚子后便面朝里面站好,接受着里面“众人”或是羡慕或是祝福的目光,新娘没什么反应,而新郎则是浑身乱颤,似乎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眼镜老头儿让王城在门口的桌上摆上三个酒杯,然后又打来一瓶尚未拆封的白酒,分别倒进三个杯里。似乎是特意准备的,一瓶白酒正好满满浮浮倒了三杯,不多不少。而且王城倒酒的姿势稳重,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儿的人。
  眼镜老头儿端起一杯酒,朝着棚子内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说着,眼镜老头儿将酒杯一扬,杯中的酒化作一道弧线抛洒出去。棚子里的那对“新人”转身跪在门口,面向门外俯下身子叩了一个头,然后直愣愣站起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