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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一直下雪,两个人吃完饭也没什么事,换了睡衣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纪眠之盘腿坐在床上踢了他一下,“我有事儿问你。”
“嗯?”
“为什么没怪我,我都把你甩了,两次,一个原因,你就不生气吗?”
江凛正把玩着她的手指,闻言搭着她手腕把她拽倒,下巴靠在她发顶。
横在身子后面的胳膊有些不舒服,纪眠之又动了两下,拎着他的胳膊重新摆放了一下位置,整个人缩在他胸前,静下来来平缓的心跳声都能察觉到。
胸腔一阵鼓动,江凛又挑起她发尾卷着,说,“一开始挺生气。”
“一直到下飞机,吹了一晚上风想明白了,跟你置什么气,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她不满的嚷道,觉得江凛这是不在乎她的开始。
“是我没换位思考。”江凛垂下眼睫,语调愈发缓慢了起来,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是仔细斟酌过后的,“我要是你恐怕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甚至可能比你还要狠心。”
“我一开始觉得你瞒着我,不相信我。”
“后来想想,蒋或雍找的时机太巧了,换作是谁都会担惊受怕,你不告诉我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思量和考虑,毕竟那么多天你一点也不开心。”
“更何况,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要是那天没走,你可能就不会生病了。”
“可是如果我不走的话,我怕你以后还会有放弃我的时候,我受不住的。”
“有那么多次我都想回去看看,都忍住了,只能让阿珩当说客,赌你愿不愿意回一次头,还好没输。”
纪眠之接上他的话,“那我要是不来怎么办?”
“回去找你,找张叔要一副手铐,把你锁在家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放你出去。”
“ 正经点。”
江凛轻笑,“没有这个选择,你一定会来。”
他知道他的阿宥想明白以后一定会来找他。
“见过西北的山吗?”他又问。
纪眠之点点头,飞机飞往西北的时候,云层低垂,公路纵横盘桓,通体的黄色,越过一重一重的山峰,有棱有角,沟壑深沉,空旷又辽阔。
“我拼了命往上走,是为了让你有底气去面对,不是为了让你有底气的离开我。”
纪眠之身形一僵,条件反射的想起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她手下按到的地方有一处刀伤,像是被烫到一样,她猛地抽开,指尖刚离开又被迫放回去。
“每多受一次伤,多立一次功,我都会觉得离你更近一点。”
“阿宥,别怕,我心甘情愿。”
隔着睡衣都好似能描绘处那条蜿蜒在后腰上的伤疤,纪眠之按了按发烫的眼睛,无厘头的开口,“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让你抱我一次吗。”
“为什么。”
“因为我每年的愿望都是想抱你一下,永远不会实现的愿望,太奢侈了。”
江凛的一个拥抱对当时的纪眠之来说,太奢侈了。
所以她回国后总是经常抱他,像是填补那么多年的空缺,又像替她自己圆满。
半响,江凛收紧了怀抱,低头贴紧她的耳畔,与她耳鬓厮磨,又把自己埋在她肩颈处,一颗心被揉搓鞭挞,疼的胸腔都要裂开,手指却是掠过她的眼睫,察觉到干燥,才开口,声线沉哑,“以后都不会落空。”
我会亲自把你的所有期望托起来。
“玫瑰要开了,回去我们就结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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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临出发前,纪眠之都不知道江凛要带她去哪,神神秘秘的。
来新疆几天,但是东西好像比来的时候还要多。
两个行李箱瘫在地上,纪眠之的大箱子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一丝缝隙都没有了。衣柜里仍然还有不少东西,还有窗台上的玫瑰,来了这么多天,她觉得枯死的玫瑰枝干居然隐隐有生还的迹象,不怎么蔫巴了。
纪眠之收拾一半累了,走到窗台那又开始浇水施肥。
江凛刚从卫生间里把她那一大堆瓶瓶罐罐收拾出来,瞥见她又在摆弄花,“还没被你弄死?”
纪眠之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满脸写着,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屁话。
“你天天施肥不怕它营养过剩?”
纪眠之属实没想到这层深奥的问题,她苍白又无力的给自己辩解,“胡说,我明明觉得它要发芽了,夏天开花的时候肯定漂亮死,到时候你别羡慕。”
“我?”江凛指了指自己,满脸不可置信,“羡慕?”
他又分给阳台上的花盆一个眼神,多停顿了一下实现,近乎笃定的开口,“那是回光返照。”
“......”
最后纪眠之还是执拗的抱着这盆尸体,叫嚣着她要是养活了就让江凛答应她一个要求,多无理多变态都不许拒绝。
江凛看着那棵不用风吹就倒的枯枝子,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三个多小时的火车,一路穿行过风景区,到达克拉玛依。
酒店定在□□禾度假区,他们到的时候正值日落,成片交错的糜橘色云朵交叉在落日周围,光芒热烈又璀璨,通红的夕阳擦着地平线的边缘渐渐下沉,洒在地上的光线金黄而辽远。
江凛拎着两个行李箱喊她赶紧上楼,饿死了。
纪眠之吐槽他不懂风情,掏出手机找准角度咔咔拍了好几张才罢休。
等到天色黑起来,江凛才带着纪眠之出门。
一路神神秘秘的,晚上风又大,江凛怕她又感冒,翻出来一整套装备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纪眠之拉紧围巾,用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江凛,示意他低低头,自己有话要说。
“我们去哪啊?不能打个车吗,我腿要断了。”
江凛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亮着光的公园,“这就到了。”
“那你背我。”
江凛就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冲锋衣,冷风一阵阵的迎面冲过来,纪眠之抬手捂住江凛的侧脸,不停的吐槽,“冻死你,让你围个围巾跟上刑场一样。”
“深绿色怎么了,又不是绿帽子。”
下一秒,腿根吃痛,是江凛掐她,力道不大,但也很疼。
她在背上不老实的来回动,又要下来。
反正也没几十米了,江凛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在心里过了下,停住脚步放下她,转而牵起她的手。
公园里人很多,还有很多放烟花的,也有人扛着相机,那么大一个镜头,装备特别完全,还有很多人频频看时间,纪眠之愈发不懂江凛带她来干什么了。
他们明天一早的机票回京港,大晚上跑到这么偏的地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她蹲在路边发微信给博昭然吐槽。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等到腿都蹲麻了,江凛突然侧头,狭长的眼睛带笑,“纪眠之。”
“啊?”
“你说嫁我,还算不算数。”
“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点了点头回答。
嫁他这事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只嫁他。
下一刻,几乎是话落的那一秒,一缕蓝紫色的极光飘了过来,紧接着又是绿色,周围拍照声连着欢呼声在人群里爆开。
绚丽的极光照亮两个人的脸庞,模糊又清晰。
纪眠之愣怔了,眼都不眨的盯着江凛看,突然福至心灵的猜到他要干什么。
江凛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枚戒指,比上一次的更好看,切割更完美,捏在指间,晶莹的钻石在如此环境下折射出更亮眼的光。
手套被拽下来,尺寸合适的钻戒被推到指间,比极光更绚丽夺目,停止在半空的极光不再飘摇,没人发现他们,江凛捏着她下巴蓦地低头印在她唇瓣上轻轻一碰,然后抽开一个很大的笑容,“娶到了。”
然后真的永恒了。
第55章
一架飞机划破云层从三万里高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降落在京港。
比起西北的干肃冷刃, 下过一场雪的京港竟然横生出一丝暖意。
周莉从前天他们订好票就一直记挂着,从他们飞机降落前一个小时就开车在机场出口等着,同行的是植物学院的孙教授, 来接儿子。
“你怎么比我这个三五年没见过儿子的还急?”孙教授是在是看不下去周莉紧张兮兮隔十分钟就要看时间的样子。
周莉又粗粗扫了眼手表, 飞机还有三五分钟就降落了, 时间过得也太慢了。
“我们家阿凛是求完婚带着媳妇回来的, 能不急吗。”
孙教授的儿子在外求学多年,感情生活仍是一片空白,听闻江凛这就要结婚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好几声大气后悔没给他定个娃娃亲之类的,不过想起那些玫瑰她又问, “不是要等玫瑰开了才求婚,怎么这就求了?”
周莉心急火燎的, 摆摆手,“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些玫瑰谁知道怎么弄, 等会他俩出来我问问。”
孙教授心想,这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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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 机场比往常还要拥堵一些,江凛推着两个行李箱,还背着纪眠之的大托特包, 牵着她的衣摆走走停停的。
“我求求你了, 你把这玩意扔了吧,我回头给你弄两个快开花的你养行不行?”
纪眠之为了不让枯枝冻到早上买了隔风罩,跟什么宝贝疙瘩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又加固了一下, 不知道的以为他俩刚从拍卖会出来的。
“不扔, 你话真多,我要找周姨控诉你。”
江凛从飞机上睡了一觉, 声线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懒倦,说出口的话又让纪眠之反应巨大身躯一震,“那你明天别想下床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他妈的你在讲什么虎狼之词。
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