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找到那位大人,一定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因。”
  闻言,池清清心中一动,问道:“他在哪?叫什么?”
  “大人的名字唤作荒。”
  玹姬说完,又有些不确定地道,“荒大人住在这片岛屿最北方的无尽之海,那处于天空相接的海域。但是玹姬上一回见到荒大人已经是几百年前了,他向来行踪不定,玹姬也不确定他是否仍在那里。”
  池清清点点头,玹姬不愧是ssr级妖怪,来历果然不普通,没想到竟然与荒是旧识。
  “没事,反正我也打算一路向北修行。”最北面,也就是北海道一带了,正是池清清修行的终点。
  玹姬点点头,笑道:“明日起,清水大人便要跟随在安倍晴明身边修习了。玹姬可以感受得到,这个人类很强,几乎可以与那日的酒吞童子相匹敌。”
  “既然如此,大人对于妖力的修习也不能落下。妾身自奈良城那夜后,伤势已经痊愈,如今大人妖力暴涨,正是同玹姬修炼的好机会。”
  玹姬微微一笑,欢快地说道:“清水大人的天分很高,一定能很快便掌握住驱使龙首之玉的诀窍。玹姬将会引导大人如何制造强大的幻境,以及修习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镜术……”
  玹姬一边说着,向来温婉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傲色。
  她虽然是温和的妖怪,除了制造幻境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主动攻击的能力,但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妖怪的防御之术能与她匹敌。
  镜术,既是最强大的防御之术,也是最厉害的攻击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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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风清,大江山山巅的行宫中,气氛却是一阵低迷。
  茨木紧靠在行宫的殿口,看着在窗前月下出神的酒吞,向来冷如霜雪的眸子中难得地涌上一片担忧之色。
  这个样子的酒吞实在是太奇怪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酒吞,还是几十年前为鬼女红叶而伤神的时候。
  可是如今这一次,他似乎比当年还要反常。
  当年他虽为情而黯然伤神,仍会醉于最钟爱的酒中,可是嗜酒如命的他,这几日来竟没有沾过一滴酒。
  看着端着酒杯站在远处的琉姬,茨木低声道:“端回去吧,他现在不想喝。”
  闻言,琉姬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徘徊了一会儿,终是犹豫不舍地离开了。
  窗前的酒吞一动不动地静立着,抱着双臂闭着眼睛在思考着什么。
  他这几日来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而不喝酒的原因,便是为了保证能够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去思索。
  他一直在深思,那日黄昏之时在城外,他为何会突然做出放过对方这一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
  三天三夜的滴酒不沾,终于令他看清楚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
  他闭着眼低嘲地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不想承认,自己居然那么差劲啊……”
  想起那双绿眸,酒吞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深色地看向远方。
  终于知道为什么总会觉得有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了。
  那个半妖的眼睛,总会令他忍不住想起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当他还是人类的时光……
  作为百鬼之王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记起过那时的日子了。
  而那个叫做“清水的”半妖,她的眼神却令自己早已模糊的人类记忆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或许,没有任何妖怪会猜得到,作为最强妖怪的酒吞童子,也有着充满恐惧而孤独的过去。
  因为容貌出众而遭受到不公与排挤,令人压迫而窒息的境况下,因内心的软弱与渴望变强的愿望滋生出邪念,最终与无数怪物订下契约而诞生出了堕为妖怪的自己……
  百年光阴倏忽而过,站在力量与权利顶端的自己,也并不如想象之中那样快乐。
  不能够表现出一丝退缩,不能透露出一分迷茫,只有在借着醉酒才能够任性地软弱一回……
  那个弱小的半妖也是如此吧?
  他深深地记得,那份藏在倔强与坚强背后的不安与孤寂,即使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何会突然收手?为何会手下留情?为何能在对方面前安心地大醉过去?
  酒吞童子明白,那是因为对于清水的怜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份不由自主的心软,是对曾经孤独不安的自己的怜惜。
  这一丝莫名的情愫……既脆弱无比,却又难以割舍至极。
  注意到酒吞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茨木踏入殿中靠近他,低唤道:“吾友……”
  红发男子转身看向他,挑眉一笑道:“露出那种眼神做什么?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看到眼前之人熟悉的神色,茨木一怔,放下心来笑道:“反常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啊……”
  “那个半妖,你打算……”
  “暂时先不用动手。”酒吞淡淡地回道,抄起鬼葫芦畅饮了一口,“那么弱小的半妖,本大爷有何惧?”
  “倒是当时竖起的那个结界,本大爷很感兴趣呢。”酒吞眯着眼,摸了摸下巴。
  丢下这句话,他摆了摆手向殿外走去。
  “吾友,你要去哪?”
  “喝酒。”远处的人懒洋洋地说道,双眼中眸光一闪,便化作人类模样走向了京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