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发完任务抬头一看，这么一会修士们已经打了起来，几秒钟制造的尸体起码三位数。
魔物战场。
启星域的修士军团同样出现了献祭现像，但比巨阙宗的情况要好。
一方面身上出现献祭现像的人很少，另一方面魔物战场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战争，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战时间。
修建的电站阵法在双方取得信任后扩建了好几轮，挤个几百亿人不成问题——人挨着人，没有任何缝隙的挤，所幸修士不是凡人，身体素质强，魔物战场的修士金丹境起步，龟息三五天完全不成问题。
但生命安全只是暂时安全，不是完全无虞，修士们马上开始寻找症结所在，很快找出身上出现献祭现像者与没出现献祭现像者的区别，前者都是最近几十年来服役的修士，后者都是早已过了服役期但一直没离开魔物战场的修士。
除此之外几百亿人再无大的共同点，不论是出生地、所属宗门、性情、饮食、法宝等只一小部分重合，或许还要算上人族、妖族与半妖的区别。
“妖族没出现献祭现像。”松鼠道。“这波打击只针对人族和半妖，不是魔物干的。”
魔物的打击是无差别的，不分族类。
“血缘，只有血缘才能连接这么多人。”月下困惑不已。“但这里有几百亿人，我们的血缘有那么近？”
血缘可以做为媒介，但不是什么血缘都行，血缘必须足够近，最远不能超过十代，血缘越远，仪轨成功难度越高。
世家时代能搞出那种全人族四去其三的成就，主要原因还是世家只要不是同母或同父就能通婚以及内部通婚的传统，数万年下来，不论修士还是凡人，个体之间的血缘近得离谱。
松鼠冷笑道：“就你们对凡人那做法，血缘能不近吗？”
檐水没理会修士们的议论，一路杀至丹曦周围，长戟挥动，狠狠击在灵气旋涡上。
轰得一声，灵气旋涡崩掉一角，丹曦吐出一口血，随意的抬袖擦了擦嘴角。“出什么事了？”
一边问一边放开自己的神识，檐水还没回答便已看到答案。
“丧心病狂！”丹曦从丹田里取出七杀刀化作流光奔向巨阙宗，一路不论遇到魔物还是天体，一律撞过去。
最短的路线最省时间，丹曦从魔物战场跑到巨阙宗，整个路程耗时没超过半小时，正好赶上怀桑落败，巨阙剑冲着怀桑的脖颈而去。
铿！
七杀刀格开巨阙剑，一脚踹飞怀桑，让怀桑离开战场，丹曦惋惜的看着纵横子，劝道：“足下，我观你有走火入魔之像，趁现在还来得及，回头吧。”
虽然杀人肯定要受法律惩罚，但仙人境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生不老，只要不是死刑，哪怕劳改千万年都有出来的时候。虽然这也造成天庭时代仙人境热爱在不判死刑的基础上挑战法律的风气，但当下很适合纵横子。末日时代，启星域又不像三合星域一般一直是军区，哪怕是末日时代也能维持原本的秩序，启星域做不到，杀人与践踏人性的事太随便，一个干净的符合天庭时代良家子定义的人比熊猫还稀有。如今背景下纵横子的量刑必无法同天庭时代一般重判，尤其这家伙还是一个太始仙人。
纵横子轻笑。“可我不想回头啊。”
丹曦的眼神由惋惜转为坚定。“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那也得老不死你有这个能耐。”纵横子身上的气息继续攀升，一脚踏出数十光年，却没甩掉丹曦。
纵横子的气息每攀升一点便是无数生灵的死亡，丹曦不再犹豫，刀光凛冽。
“我还有几年四千岁，真正的老不死是你。”
纵横子一剑挡住七杀刀。“未满四千岁的太初仙人，你破了白帝的记录？妖孽啊，我忙着去魔物战场，别拦我，若有机会，回头再与你聊。”
“不用回头，现在就很好。”
丹曦七杀刀刀刀皆要害，尽管境界比纵横子高，奈何血条蓝条状态太差，比不得完整状态的纵横子，更别提刀与剑的厮杀中，散溢的力量余波中，周围的天体尽数化为原始的尘埃。不少天体上有生命存在，丹曦还得护着那些有生命的天体，纵横子却完全不在意打坏花花草草，俩人硬是打了个有来有回。
巨阙宗，虞微通过巨阙宗的望远镜功能目睹着远方星空的战场。
“淦，我算明白为什么现实里好人干不过坏人了。”
倏然归来的松醪嗤道：“优柔寡断，这个时候干掉纵横子才是第一要务，纵横子不死，死得人更多。”
虞微看了眼松醪。“后简在这个时候会不顾那些星球只顾干掉纵横子？”
不至于吧？
看后简在关山月与式微之间的纠结，很明显的电车难题前选个半天，啥都没选的0分选手性格。
“不会。”松醪郁闷道。“她会先救凡人。”
虞微讶异：“有歧视啊。”
松醪摇头。“用你们的话来说，在那个时代，修士都是战士，凡人是平民。”
虞微理解了。“看来三合星域的天庭气质还很浓。”
东夏国的历史上有过很多王朝，每个王朝都有自己的气质，而这份气质取决于王朝开创者的气质，修真世界想来也不会违反这一规律。
虽然三合星域保留着浓郁的天庭气质是好事，但当下的麻烦也得解决，虞微问：“若是后简，都是如何破这种局？”
这种电车难题最麻烦的从来都不是救谁，而是怎么都救，她就不信后简一生中没遇到这种情况。
松醪想了想，回答：“她足够强大，遇到的两难选择都能通过在坏人杀死人质前先杀死坏人解决，如今这么极端的情况她并未遇到。”
虞微头疼。“你能不能带出生点过去，我发布任务让玩家带那些星球上的人离开。”
松醪示意了下这么一会已经跑出去数万光年的战场。“那俩转移速度太快了。”
虞微几欲吐血，思考须臾，切断与州城的联系，向太阳烘炉飞去，太阳烘炉有攻击能力。
丹曦比虞微更吐血，这么一会的功夫纵横子的境界气息突破了，从太始仙人突破至太初仙人，俩人之间立马从有来有回变成丹曦落下风。
纵横子无意与丹曦纠缠，提升速度让俩人之间的厮杀从追逐战变成了追逐。
纵横子至魔物战场时，头顶的天劫也成形，只要通过天劫洗礼便可成为完整的太初仙人，但魔物战场太特殊，到处是魔物，绵延数光年的劫云显而易见的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始落劫雷，无差别攻击纵横子与魔物。
在天劫落下时丹曦下意识止住脚步，修士渡劫只能自己渡，若有旁人干预，抱歉，天劫会无差别攻击，并且，威力保底翻一倍，原本还不一定死，这么一搞，不死也得死。而她是太初仙人，她跑入天劫范围，天劫就不是翻一倍的问题，而是摧毁多少星系的问题。
与丹曦做出相近反应的还有魔物战场的修士军团，推着电站阵法所在的星球跑路，避免被天劫殃及。
天劫之下，纵横子所过之处，一切魔物与天体尽数化为齑粉，外围指挥中低级魔物们的甲级魔物们很快发现了纵横子带来的变化，看了眼天劫，理智决定等天劫过去再与纵横子算账，然他们不找纵横子麻烦，纵横子却找上了他们。
甲级魔物们立时四散而逃，纵横子在其后紧追不舍。
“你们跑什么？当年不是很嚣张吗？有种就与我再战一场。”
“纵横子你别太忘恩负义，当年若非我们手下留情，你早死了，我们不仅没杀你们，还与你们签订和平条约，只让你们定期送修士至魔物战场供我们取食，何其慈悲！”
纵横子嗤道：“你们那不是慈悲，只是暂时无法大举进入启星域罢了。”
电站阵法中，月下恍惚道：“我的听力似乎出了点问题。”
沉岚漠然道：“不，你的听觉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松鼠道：“我记得当初是七大门派的仙人们带着众仙一起行动的，归来者十不足一。”
阴罗殿鬼修愤怒道：“你们出卖启星域。”
沉岚皱眉。“你放什么狗屁？若我们出卖了启星域，怎会在这魔物战场与你同生共死近万年？”
松鼠也道：“老鬼，我也觉得他们不知道，这事应该是高层机密，若他们知道，不可能一点瞒得这么死。”
几千年同生共死的情意终究战胜了猜疑，鬼修脸色变换后归于理智。
第82章 剑气
纵横子完全没留意到修士军团们的心情, 不在乎，也无暇分心，顶着天劫在魔物中纵横来去。
丹曦观察了一会，确定天道还没完全沦陷。
做为太初仙人境天劫的亲历者, 丹曦可以肯定的说, 纵横子头上的天劫远甚自己当年经历的, 更接近天罚——天劫的本质是考试, 虽然死亡率高，失败率高, 但不会一点及格的希望都没有, 天罚的本质却是挨罚者啥时候死，天罚啥时候结束。当然, 挨罚者可以选择毁灭天道自然不用挨天罚，但天道是由世间所有规则汇聚而成的产物，欲灭天道必先灭世，宇宙没了，天道自然也没——但天劫对纵横子格外留情, 十成功力只给了纵横子三成, 剩下七成是魔物的。
这不玄学。
天道与无情道有着相同的核心本质：天地不仁。
由宇宙众生万物所有规则共同汇聚而诞生的天道有自己的意志, 但如同人、仙人与神祇视野不同造就不同的三观与思维逻辑一般，天道的成长模式与逻辑亦不同于凡人与修士。
不因人圣贤而手下留情，亦不因人十恶不赦而不留一丝生机，就一纯粹的因果业力计算器。
眼前的“人性化”非常不天道。
也不知天道对修士天劫手下留情尽量不把人劈死的人性化是从几时开始的, 一百年前自己修成太初仙人境时已隐约有所感觉。
自己也并非末日之灾后唯一的太初仙人境, 听启星域的宗门说, 妖皇在末日之灾的第二个千年修成太初仙人，不知是凭真本事, 还是同样被天道放了水。若是后者，说明天道起码在八千年前就开始出问题了。
但不论是何时出的问题，天道出问题都不是小问题。
丹曦心中思忖。
倏然看向巨阙宗的方向，说起来，式微君在这个天道人性化愈发明显的节骨眼上回来，真的是巧合吗？
纵横子利用天劫一路火花带闪电搞死半数高级魔物时，战局再度生变。
天劫仿佛出故障的电脑般开始出现卡顿，劫云一会凝聚一会消散，在散聚之间变幻不定。
整个启星域、周围星域的魔雾向魔雾战场奔涌汇聚，形成一道道几乎凝成实质，长无数万光年宽数千光年的魔雾河流，河流中，高级魔物一个又一个化出。
启星羽周围数千星域。
正与魔物打出狗脑子的修士们困惑的看着急速变淡的魔物，视野好的高阶修士甚至能看清数万光年之外的景像。
“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
一名年纪比较大的白发仙人拧眉回忆，不确定的道：“我好像见过相似的情况。”
“相似的？”
白发仙人回忆道：“八千年前，妖皇突破太初仙人境，为了扼杀她，数百星域的魔气涌向妖都星域，形成小魔潮，但当年妖皇突破的动静也没这么大，总不能妖皇又突破传说中的太易仙人了吧？”
另一名年轻仙人道：“这个方向不是妖都星域，肯定不是妖皇。”
白发仙人赞同，很快道：“召集所有仙人，去帮忙。”
年轻仙人困惑的看着长辈。
“不管是谁在突破，魔物想达成的目的就是我们破坏的目标。”白发仙人道。“而且我们帮了忙，只要那人活下来，我们也不会亏，妖皇当初活下来后许了所有帮助妖都星域的宗门与族群三件事。”
哪怕末日之灾前，太初仙人的承诺也是无价，末日之灾后，太初仙人的承诺更加珍贵，每个承诺都是族群与宗门绝境求生中的一次机会。
宗门的仙人很快着急起来，周围星域所有察觉到魔雾变化的宗门与族群亦不约而同做出相同反应。
施恩太初仙人的机会，万载难逢！
***
丹曦嘀咕道：“更正，天道还没败亡，但被侵蚀得离败亡不远了，难怪如此违反常理。”
天道是宇宙众生万物的规则所化，天道本身无谓生与死，但众生渴望生存，凝聚为它的规则中自然也包含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