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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灵异玄幻 > 御煞 > 御煞 第268节
  当两人一唱一和之间,几乎用诸修反应不及的态势,将这番话中的因由说死、说定的那一刻,是小的聪明还是老的阴狠都已经不再那样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而很显然,经过了这一番说辞,那原本热络气氛的余韵也在诸修之间陡然烟消云散了去。
  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的天骄修士,这会儿尽都惊诧的看向玉树龙王,更紧接着,惊诧的看向左炎的方向。
  似玉树龙王这样的境界与阅历,他老人家想要做甚么事情,都不会被人觉得情况,而事涉一族,坐镇着化形大妖的一族,他贺文有几条命,也敢掺和这样的事情!
  直至此刻,几乎除却楚维阳之外的几乎所有人,还以为端坐在那里的是所谓的散修贺文。
  这一代散修之中,人才是这般的井喷吗?
  甚至因着这样的念想,人群之中,几乎有泰半的修士,在深深地看了贺文一眼之后,转而看向楚维阳这里。
  紧接着,诸修便陡然间察觉出不大对劲来。
  若是换做楚维阳,这般几乎是在诸修注视之中一步步切实崛起的修士,若说是散修天骄,诸修是尽都认可的,可贺文太过却太过奇诡了些,自始至终不显山不露水,一张口说话,便捅了这样大的篓子!
  可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原地里,诸修只是深深地凝视了左炎一眼,继而将这个教众人觉得前所未有陌生的人,他的身形、道法、气机尽数都烙印在心神记忆之中。
  紧接着,诸修在一息间的繁复心念流转之中,将目光汇聚在了高台上的玉树龙王身上。
  一切言辞尽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不论这番话,是左炎还是右炎,是贺文还是贺武口中言说的话,在诸修看来,真正想说这话的人,只有一位——玉树龙王!
  而话既然已经宣之于口,那么玉树龙王便须得做些甚么!
  进而,当诸修注视来的闪瞬间,玉树龙王像是甚么八百年闭门不出的孤寡老人一般,浑似是从左炎这里头一回听得了外海的清醒。
  “碧——云——海——蛇——”
  玉树龙王那苍老的声音之中,除却凝重以外,教人感觉不到分毫的情绪变化。
  可只是这凝重本身,便足以教诸修在心绪紧绷之间,窒息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玉树龙王故作姿态的“流程”而已,可以显得虚浮,但不能没有。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但是当玉树龙王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神还是被不由自主的牵引,被不受控制的因之而流转。
  起初时,甚至连楚维阳也受到了影响。
  哪怕是有着《尸解炼形图》洞照幽光,都无法真切的隔绝玉树龙王那种七情摇晃的牵引所带来的沛然而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量!
  但是很快,那道图之中的蟾宫内,一道辰光与一道花煞不分先后的洞照,登时间定住了楚维阳的全数心神摇晃,将那种牵引的气韵破除开来,得以教楚维阳以最为客观与冷静的状态,观瞧着接下来玉树龙王所施为的细节。
  “老夫在外海,对着历代天骄修士召开这等宴饮,已经许多许多年的岁月了,甚至老夫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被称之为了龙王之后才有这般,还是因为一代代继续的声望,才被尊称为龙王……”
  老龙王凝重的声音里,满是自我陈述的岁月沧桑感觉。
  紧接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众妖修。
  “你们的父,你们的祖……”
  再然后,老龙王看向另一边的一众人族大教道子。
  “还有你们的长老,你们的掌教……”
  “几乎他们所有人年轻的时候,在外海,在灾劫之中声名鹊起的过程里,都有着老夫这么一场宴饮。
  如今,是碧云海蛇,是此族的蛇老从中作梗,他不仅仅要阻断老夫这一道的修持,还要毁了你们的圆融声名底蕴!
  更有甚者,他主持着这场海潮,分明已经输了,却尤还不认,平白教两族的天骄们再徒增杀伐……
  无礼!无义!无知!无智!
  该杀——!”
  而就在玉树龙王这般话音落下来的闪瞬间,人群之中,有身着蛇鳞软甲的人形妖修,在这一刻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的明白过来到底要发生甚么事情。
  登时间,且惊且惧之中,此獠的手猛地一脱力,登时间,那杯盏跌落,玉屑飞溅,碎裂在了碰撞之中。
  砰——!
  伴随着这声清澈的脆响,所有人,包括正说着“该死”那二字的玉树龙王,尽都在这一刻望来。
  于是,话音落下时,汹涌的血焰虚幻的自玉树龙王的身周蒸腾,再看去时,好似是诸修所深处的血焰大日也开始内外通感起来,那一切的血焰显照于外的,尽皆映照于龙王之身形。
  浑似是大日之中大日,烈焰里面的真阳!
  可原地里,楚维阳却有着闪瞬间的犹疑,早先交易的时候,龙王给过自己一滴心脉之血,为了让玉蛇无后患的炼化,还曾经言说过,自己掌握的是木相的力量。
  怪哉,如今为何引动起血焰来?
  哪怕这般化形大妖已经足以涉猎那些自己道与法之外的门类,可这毕竟是擎举镜轮道果的时候……
  楚维阳思量不清楚,只得继续去看,看着那血焰在蒸腾缭绕之间,由虚转实,继而浑如须弥之力般混朦的灰色烟气有如无量神华一般凝聚,再看去时,血焰与混朦交织在一起,好似是拼凑成了一蛟龙之相。
  那蛟龙以口衔尾,收尾回环之间,好似是组成了镜轮的边沿,任由那道果之中沛然磅礴的巨力酝酿,却连气机都未曾外泄去分毫。
  可是,几乎就在那道镜轮凝聚成形的闪瞬间,反而像是倏忽泡影一样,那道蛟龙之相凝聚成的边沿,猛然间溃散了去。
  远远看去时,好似是只剩了汹汹血焰包裹的一切。
  可几乎同一时间,两道九炼丹胎的真灵之力再度加持在了楚维阳的道图之中,那朦胧的幻象被两人的力量熔炼唯一而洞照在了蟾宫内,楚维阳的面前。
  九炼丹胎境界自然而然是无法抗衡金丹境界大修士的,但是临门一脚的道途修为,已经足够教她们窥见化形大妖那变化的外象。
  那是蛟龙之相溃散的闪瞬。
  是那龙相之上的细密鳞片,不断交叠着融入无量神华之中,浑如交叠的符阵一样,将老龙王的道果支撑起来。
  而在那每一道蛟龙鳞片上面,都有着一道剪影,浑如岁月光阴定格一样的神形剪影。
  这些剪影同样在尽数交叠着,最后化作了老龙王的心神灵光。
  原来,这才是老龙王口中所言说的木相之力,如果说,有类于树木枯荣的光阴变化,也能算是木相之力的话。
  玉树,玉树。
  楚维阳渐渐明白了老龙王这尊号的真正要旨与关隘所在!
  而几乎同一时间,镜轮显照的同时,老龙王甚至未曾出手,原地里,那玉盏摔碎的妖蛇一族的天骄修士,登时间便被一道血焰缠裹。
  闪瞬间,似是有此獠的一道狰狞嘶吼声欲要传出,可终是未曾传出,此獠的身形便倏忽间融化在了血焰之中,等老龙王抬手一招的时候,只一道血光落在了他的手中。
  可是楚维阳这会儿感应的真切,当老龙王将手中血光擎举起来的时候,那已经不再是此獠身形被炼去后的血元了,而是变成了玉蛇的心脉之血!
  紧接着,老龙王将这道血元,涂抹在了自己的镜轮上面。
  霎时间,血焰大盛的同时,一众筑基境界修士,已经无从看清那血焰镜轮内里的变化了。
  但是截然不同的风景,仍旧映照在了道图蟾宫之中。
  楚维阳真切的看到,在那一刹,以血元为引,在镜轮的中央洞开的须弥门扉,以及那门扉另一端的幽深海底,还有那晦暗底色之中独臂擎举着乌木蛇杖的阴翳身形,以及他定格在那里的狰狞神情。
  道与法上,差上一线,是云泥之别,是生死之别!
  第一息过去的时候,登时间,像是在被肢解一般,蛇老的四肢百骸上尽都在同一时间展露出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势重的地方,深入骨髓,伤势轻的的地方,甚至已经将要弥合。
  第二息过去时,不给蛇老分毫喘息的时间,登时,层叠的经幢帷幕垂落,裹挟着极尽斑斓的霞光,将蛇老的身形淹没,同样的,有的经幢已经在颤抖之中支离破碎开来,但有的却焕然一新。
  在第三息时,层叠嵌套的风暴显照,那已经是即便九炼丹胎境界的真灵都无法也无力窥探的战场。
  而当楚维阳从那种沛然的惊诧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原地里,老龙王已经安然端坐在了高台上,有着一道血光如一泓清泉一样,酝酿在他不断凝聚无量神华的镜轮之中。
  老龙王似是已有所变化,彻底变得与往昔时不同了。
  可这种变化,已是楚维阳所无法猜度的,他只觉得那焰光缭绕之间,真的教人有了直面真阳的窒息感觉。
  而与此同时,玉树龙王的视野自诸修身上扫过,再偏头时,像是隔空眺望向了虚空,在同时与更渺远处的人对视、对话。
  “诸位,劫波尽矣!”
  卷四:灵凤九苞飞槛外,珍禽五色舞花前
  第335章 远山积翠横海岛
  浩浩外海似镜,悠悠碧空如洗。
  已然是深秋时候,时节愈见得肃杀萧索,许是一场冷雨之后,便该是寒冬时节。
  许也正是因着时节的变化,仔细端看去时,漫漫悬空少有云朵在,天似是变得甚高,连带着那碧空显得悠远,并且蒙上了一层晦暗底色。
  而也正此时,伴随着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的抵至,看去时,却是楚维阳蹈空步虚之间,脚踏着碧蓝灵光遁至。
  道人许是对外海的苍莽风景已经看尽,乃至于看得心中只觉寻常,这会儿时,身形无有分毫的停顿与迟缓,倏忽间,那碧蓝灵光几乎与幽深的海水映照成了一般颜色。
  这是水遁法施展到极尽高明时的体现,一时间,竟不知是楚维阳自身的玄奇所在,还是借助了天地间的磅礴伟力,那遁空的身形愈见得迅疾,破空而去的同时,连带着遁光的踪迹都一同消隐。
  有这样的进益,一面是昔日里镜缘仙岛上的斗法,接连的印证与磋磨,教楚维阳的五行符阵也被打磨至圆融,后又借着内外通感,将诸般底蕴炼化,又因为遁法亦在五行之中,自然诸法皆有所应,进益非凡。
  这又一面,却是因着楚维阳体内五行道法的俱全与平衡,这种极尽细微的蕴养,许是天然便契合着五行遁法流转的某种玄妙所在,因而这种内炼道法的变化,虽未曾教遁法有甚么进益,但是施展起来,却比昔日里更为圆融,几有些许如臂指使之感。
  可就在楚维阳的身形已然破空而去许久之后,远远地,几乎就在楚维阳来时的方向,接连有着数道同样的碧蓝灵光遁空而至。
  只是不同于楚维阳这里的于迅疾之中愈见得迅疾,这一行人几乎止步于此,好似是在楚维阳那般遁法更高卓的气韵与技法施展里面,彻底了失去了楚维阳的身形踪迹。
  又好似是他们已经知道,再往前走是甚么地界,大抵要遇上甚么样的事情。
  因而,这一行人的身形从遁光之中显现出来,看去时,却是以刘玄甫为首的一众五行宗修士。
  此时间,他们或是愤恨,或是幽怨,或是惊惧的看向楚维阳遁空而去的方向,似是欲除之而后快,又似是蕴藏着些许没真个打照面的心有余悸。
  总而言之,甚么样的偏激情绪,都能够从他们七情上面的狰狞面容上找寻到,可是偏偏,偏偏就是没有平和,更没有在历经了这一切之后的悔意。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刘玄甫叹了一口气,继而一甩袖袍。
  “也罢!似此等孽修,声势也好,底蕴也罢,兼具道法,尽都成了气候!吾等诸位同门,接连在他手上吃了亏,往后行事需得慎重再慎重,若是再输他一回,许是再难制住!因而得三思而后行!今且放他一马!
  如今灾劫终了,你我且回返山门去罢,多做准备,来日不动则已,一动则需携寰宇之声威,覆灭此獠于形神俱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