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孟凭歌望向姜炙:“那……我暂时也没钱还你,要不,你从给我的薪水中……每个月扣一点?”
她昨晚最后还是很不心安,打了电话给孟军,逼问出了他所借的金额。一共有五万块,不算是一个小数目。
姜炙笑声清浅:“孟凭歌女士,你一定要跟我在这些方面算得这么清楚吗?”
孟凭歌抬起头来:“可是……”
姜炙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别可是了,你先考虑你自己家里缺不缺,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儿饿了。”
话题一岔开,孟凭歌实在是没法儿再接着先前的话题往下说,看了眼那锅子:“还没有煮沸。”
“行。”姜炙扫了遍餐桌上的东西,“这菜可真多啊,好丰富。”
孟凭歌笑道:“吃火锅就是要这样才开心,菜越富足,就越是能够让人产生满足感。”
从学校里头出来步入社会后,她最大的爱好似乎就剩下吃了。也唯有吃这件事,是她最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获取到的。
姜炙点点头:“确实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没过多久,锅子里头的汤底就被煮沸了。热气缥缈间,汤面争先恐后浮出许多噗噜噗噜的小泡泡,朝着外头散发出层层暖意,给整个餐厅都附上了一层温馨的调调。
两个人拉开凳子一块儿坐下,孟凭歌将藕片、土豆等比较难熟的一些菜下入锅中后,端起了那盘虾滑,对姜炙说:“你看,我买了这个。”
姜炙定睛一看:“虾滑?”
“嗯。”孟凭歌一手托着盘子,一手用勺子将虾滑轻轻团成了小丸子的模样:“你不是挺爱吃这个的么?所以我看到就买了。”
姜炙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你还记得这些?”
“是啊,”孟凭歌把所有丸子倒进锅子里头,瞄着他:“我不仅记得这些,还记得你后来后来突发奇想要自己制作虾滑,结果把食指给切到了。”
姜炙刚端起一杯水喝,就被呛得剧烈无比地咳嗽了起来:“这么古早的事情你都还记得?”
四舍五入算是黑历史了。
“对啊,”孟凭歌拿漏勺在锅里头搅拌了一下,“我当时都吓死了,你还说没事儿。给你贴创可贴你还嫌弃它有hello kitty的图案,真是无语。”
姜炙饶有趣味地望向孟凭歌:“你当时吓死了?”
孟凭歌夹起一块烫熟了的午餐肉,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
姜炙“嘶”了一声:“那么关心我啊?”
孟凭歌刚舀起一个虾滑咬下一口,就被姜炙的话惹得手一抖,令那虾滑一下子掉进了碗中,脸色倏地一下又发起了热:“正常人看到不都是会被吓一跳的么,你别多想。”
“别多想?”姜炙也捞起了里头的菜:“你倒是说说看,我能想多到哪里去?”
孟凭歌真的是……无言以对!
咳了两嗓子,她索性开启了话题转移大法:“对了,今天有人找我投广告了。”
姜炙顿住筷子:“有人找了啊?”
“嗯。”孟凭歌一说到这个就喜笑开颜,忍不住搁下筷子,打开手机,将她和pr的聊天内容递到了姜炙面前:“你看,多巧,是我特别喜欢的那个锅。”
姜炙接过手拖曳了下屏幕,点点下巴,给她递了回去:“不错啊,挺厉害。”
孟凭歌将手机接回来后,充满期待地感叹了下:“就是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成。”
在pr没有回复之前,她大概能把这条消息看一百遍。
姜炙给了她肯定:“当然会成了,这么好的数据,脑子不好的才不会想要用你吧?”
孟凭歌喜滋滋地笑着:“真的?希望是这样!”
姜炙看到孟凭歌那精神焕发振作起来的模样,很是为她开心。从重逢到现在,对于孟凭歌一点一滴的转变,他全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孟凭歌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笑容,这笑容却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的。
以前的孟凭歌好像被封印在了一个狭窄的容器里头,很多行为都是优先考虑到别人,展示出来的自我也大多都是为别人塑造出来的。好像只有将别人哄开心了,她自己才能够开心一样。现在的孟凭歌才是真的已经开始和自己对话,和自己玩乐,会将自己的感受放到一个高位了。
有人说,凡事优先考虑自己感受的人,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姜炙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人只有在第一时间关注到自己的内心后,才会有余力去面对一切,才有余力发自真心地去做许多事情。
这一顿火锅,两个人吃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吃完的时候,桌上还剩下有大半。孟凭歌起身将剩下的食材分类装进一个个保鲜袋中,再放到冰箱里头后,忽然听到姜炙问了一句:“你想不想看电影?”
“电影?”孟凭歌关上冰箱门后转过头望向他,好奇地问:“什么电影?”
姜炙静静思索了一下:“我朋友说最近有部电影还挺好看的,叫什么《最爱的你》只是之前上映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现在下映了,你要是想看的话,等会儿我们一起看?”
孟凭歌也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这部影片,据说讲述的是两个毕业生的爱情故事,大家都说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可惜孟凭歌这段时间一直忙来忙去,就只是浅浅地了解了一下。
“完全可以。”孟凭歌从冰箱旁边转过身来看着姜炙:“我也挺感兴趣的。”
姜炙:“那我们现在开始看?”
“好啊!”
随后孟凭歌就跟着姜炙的脚步,一块儿去了影音厅。
姜炙的影音厅很有设计感,里头的设备一看就都是采用的优质档次,现代化的同时,棕色系的装潢又为它增加了许多沉稳的厚重感,这会儿还没开始看呢,就让人产生了一种等会儿肯定可以完美沉浸在影音感官中的直觉。
同时,里头还设了个吧台,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漂亮杯子以及酒水。
孟凭歌看了一会儿,拿起一个奇怪的容器好奇地问:“这个是调酒用的吗?”
姜炙望向她手中的东西:“是啊。”
孟凭歌偏过头看着他:“你还会调酒?”
姜炙点头:“先前感到非常好奇的时候简单学了一下,会调一些。”
孟凭歌放下调酒器,不可思议道:“好神奇。”
姜炙懒散地靠在旁边,冲她笑了下:“怎样,要不要我给你露一手?”
不看白不看,孟凭歌求之不得:“好啊,那你就露一手吧!”
姜炙抬手到空中,冲她浅浅地比了个ok,随后便绕到吧台后面,打开一盏灯,折过身取出几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酒,放到了台面上。
吧台里头的灯光呈出一片暧昧又柔软的橘黄色,细腻地铺散在了每一处,将姜炙的脸颊描摹得深邃朦胧,同时也为他的身形勾勒出了一个高大又浪漫的轮廓。
孟凭歌本来是想看看这酒究竟需要怎么调的,结果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就情不自禁落到了他那张线条利落,五官精致,立体感十足的脸上。
像姜炙这样的男人,确实是随便一个举动都会让人心跳加速的,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了。
姜炙动作随意地推了两下袖子,伸出骨节分明脉络清晰的手,拿过一瓶小小的酒水瞥了一眼,利索地拧开过后,正式进入了调酒的过程里头。从始至终,他的动作都呈现出了一片行云流水般的潇洒姿态,就像是经过了专业培训的调酒师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一杯鸡尾酒问世。暖黄的灯光倒入橘黄色的液体中,折射出粼粼波光,像极了一片夕阳下绵延的海面。
姜炙将它推到孟凭歌面前:“好了,拿去吧。”
孟凭歌伸出手握住微凉的杯子歪着脑袋认真看了下,发出感慨:“天啊好漂亮,就像艺术品!”
姜炙继续捣腾着另一杯:“是吧?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只要用心去看,就会发现哪里都存在着艺术。”
孟凭歌放下那杯漂亮到近乎梦幻的酒,身子微微朝前倾着,将眼睛凑近了通透的玻璃杯前,认认真真地看着里头那一抹如梦似幻的色彩,喃喃:“确实。”
姜炙上下颠倒地摇动着手中的调酒器,晃出哗啦啦的声响,问:“你现在不喝吗?”
孟凭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也不想就回道:“等会儿再喝,等你那杯好了一起喝,一个人喝没意思。”
姜炙掀起眼皮看着她,脑中忽然涌入了和她有关的,曾经的,诸多记忆。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刚认识孟凭歌的时候,孟凭歌是永远都不会想要和他一起做什么的。
饭好了,她只会过来象征性喊他一声。等他出去时,她已经一边看书一边吃上了。他削了果盘端出来,她也是说完一句谢谢,就端着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头去。好像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平摊饭钱的搭子。
她好像天生就没有那条可以和对方一起吃东西的神经。也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在她心里头还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又或许是因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做,就从来都没有养成过那样的概念吧。
直到后来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久,孟凭歌和他之间的距离才没有变得那么疏远了。
尤其是在交往之后,更是如此。
她无论做什么,都喜欢等着他一起进行。早饭会等着他醒来一块儿吃,遇到好看的影片会等着他一块儿看。看到有趣的事情会想到第一个分享给他。心里头有了什么好玩的计划,也会和他一起商量。
那种轻松的感觉,天女散花般充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中,让人感觉十分亲昵。
现如今,孟凭歌终于,又会想要和他一起做一些事了。
联想起孟凭歌先前心疼自己的模样,姜炙瞥了眼自己手上的纱布,唇角又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地勾了起来。
第34章
“好, ”他看着正在欣赏那杯鸡尾酒的孟凭歌,唇角浮出暖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孟凭歌抬起头来看着他。
姜炙垂下眼打开调酒器, 将里头的液体倒入杯中,唇角微翘:“像一只贴着鱼缸想要捞鱼的傻猫。”
孟凭歌眉心微微拧着, 脑子里头莫名其妙地就自发性浮出了猫和老鼠里头的一幕幕画面。
tom那张傻脸变得越来越大, 滑稽的表情和洁白的牙齿也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快要撑破她的脑袋。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孟凭歌甩甩脑袋, 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什么傻猫?为什么要加一个傻字?”
说到傻猫,她就只能够想起来汤姆猫。天天被杰瑞欺负,简直了,笨得要死。她才不是那样的呢。
姜炙笑得微微仰起下巴,手指松松地捏着杯子, 从吧台后面晃晃悠悠走出去, 指了她一下, 打趣道:“你看,这就要挠人了不是?”
孟凭歌横他一眼, 转过眼来盯着手中微微转动的杯子:“你是说我像汤姆猫吗?汤姆猫傻死了,我才不是呢 。”
姜炙觉得她的脑回路是真的挺有意思:“谁说你是tom了?怎么就联想到tom了?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个品种啊。”
孟凭歌:“啊?不是tom的话,那是什么?”
“好问题, ”姜炙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响指, 说, “比如说, 美短。”
“美短?”孟凭歌脑子里头冷不丁就浮出了一个圆乎乎,黑白分明的包包脸。
别说, 她还挺喜欢美短的,很符合她的审美。她一直都想要在拥有自己的房子以后买一只回家呢。又由于现阶段还无法拥有,于是她便将猫咪的图片保存下来用作了屏保,以此作为激励自己努力工作的手段。
孟凭歌突然很感兴趣,连忙追着问道:“为什么像美短啊?”
姜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酒,又吁出一口气,说:“因为美短又机灵又笨,又笨又可爱。”
孟凭歌眉心忽然一下就蹙紧了起来。不对啊,那他这不还是在说她笨吗?
“我哪里笨了,你才笨呢。”说完这话,孟凭歌白了他一眼。
姜炙笑:“孟凭歌女士,你能不要听话只听你觉得不好的那半句么?我这不是……还夸了你很可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