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艳辉翻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垂眼道:“情况紧迫,高鲁木斯警方在碎石滩发现碎尸和头骨后,就着手展开对嫌疑人的搜寻了。”
只不过,茫茫高原之上,无人区荒凉冷寂
。
那边的同事们想要深入腹地探查,只能开着越野摩托或是步行。
估计谈靳楚和程屹他们下了飞机,开完会的第一时间,也要赶过去,一同搜寻四名嫌疑人的行踪。
“夜里12点左右,应该能到高鲁木斯市机场。”
云艳辉看了一眼手表,“希望他们的任务能一切顺利吧。”
祁妙安安静静的,依然没有说话。
她有些出神。
听闻,在高原的深夜,天气晴朗无云,抬头看,就会收获一整片瑰丽璀璨的星空银河。
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转瞬即逝的流星划过。
晚上十点半。
祁妙躺在病床上,角度偏,只能干巴巴望着窗外的暮色发呆。
刘思甜走过来,帮她拉上了窗帘。
“睡觉吧,妙妙。”
女警声音温柔,“明早醒来,就能看到你谈警官和程警官下飞机发的消息了。”
云艳辉铺好行军床,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我这就把灯给关了。”
套房里很快便陷入了静谧的黑暗之中。
只不过,三个人还没能睡上多久,就被一阵响亮的铃声惊醒。
云艳辉和刘思甜迅速翻身爬起来,一脸的警戒之色。
最后却发现,声源居然是妙妙枕边的手机。
拿过来一看,她定了个十二点的闹铃。
关键始作俑者本人还睡得正香。
云艳辉摇了摇她的肩膀,小姑娘才睁开惺忪睡眼。
“妙妙,时间定错了吗,怎么定了个凌晨的闹铃?”
一听这话,祁妙腾地坐了起来。
嘴里忙不迭道着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但她定闹铃,是有正事要干的。
-
市区的某套公寓内,有个人也无法入眠。
卧室亮着台灯,陈想翻看着打印下来的素描画,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怕引起警察怀疑,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父亲陈爱民,让他也一起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年前自家院中的凶杀经过,如今为何会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给梦见?
把画塞进抽屉里,他又点开微信,盯着祁妙的大呲花头像看。
突然间,界面出现一条好友验证。
小红点给他吓了一跳。
这大半夜的,是谁还发神经加他好友啊?
陈想缓了口气,才点开看。
来源显示:对方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
验证信息却只有一句话——
【陈想,你爸爸杀害你妈妈的经过,我也亲眼看见了。】
顷刻,陈想的那口气就梗在胸口中,不敢上也不敢下。
他低低骂了句脏话,知道我快结婚了,就都来搞我呢是吧?
颤着手通过这个人的好友申请,陈想打字问过去: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对方回复:【我都目睹你爸杀人了,有你的手机号很意外吗?】
陈想扶了扶眼镜,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我劝你不要乱说话,造谣污蔑可得负法律责任。】
对方发了个很欠扁的表情包。
【哦,那还是你跟你爸先负吧,毕竟你俩更严重。】
而这条消息,就让陈想再也无法淡定了。
他满眼惊惧地盯着聊天界面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只觉得有些窒息。
这个人……这个人说的不单是陈爱民,而是他们父子俩!
他父亲被捕的事儿,很多同事跟朋友都有所耳闻。
其中好几位曾经都跟他发生过摩擦和矛盾。
看他不爽,半夜来搞这种戳心窝子的恶作剧,也不是没可能。
可现在,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毕竟,自己正好端端的,既没被捕,也没被警方查出来点什么东西。
那加他好友的这个人,是怎么知道……
陈想又重复地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对方慢悠悠的,存心吊着他似的,好半晌儿才回复一条:
【我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然后又补充道:
【隔墙有耳,陈想,十年过去,你跟你父亲干过的事,也该公之于众了。】
陈想紧张到是手心都开始出汗,他蹭了一把脑门儿,把空调温度调低,赶紧打字:
【你现在加我是有什么目的?】
【真上道。】
聊天界面出现一个点赞的特效表情包。
【过来见我,咱们面谈。】
陈想:【我要去什么地方见你?】
对方:【我家。】
陈想:【你家在哪儿?】
对方:【以陈大记者的能耐,自然能得知我住在哪儿。】
他没了聊天的想法,【我在家里等您登门,晚安。】
晚安你妈!
陈想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床上。
哪儿来的隔墙有耳?!十年前,自家就是那条胡同里的最后一间院子。
他躁郁地双手抓了抓头发,目露阴狠。
那就只有可能,是住他家前面的人……
想起来了。
陈想猛地站起身。
是那个傻子!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顶着着倾盆大雨,从网吧一路狂奔回家。
跑到胡同口的时候,整个人俨然成了落汤鸡。
然后就看见,一旁的电线杆子边,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正蹲在地上,一边挖土,一边往坑里埋着什么东西。
陈想被暴雨砸的睁不开眼,但还是将人认了出来。
是胡同口住着的那户人家,家里的儿子。
听说是在他姥姥家遭遇火灾,妈妈当场身亡,而他吸入混合气体过多中毒,从此智力倒退至三岁。
简而言之,就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一个外面下着大暴雨,都不知道往家里跑的傻子。
他不知道跑,陈想可知道跑。过几天还得高考呢,淋感冒了影响发挥可不成。
正要抬起腿继续往家赶,余光一瞥,却发现,傻子往坑里埋的东西……貌似是一把雨伞。
真不愧是个傻子。
“哎!别埋了。”
陈想指高气昂地凑过去,脚尖踢了踢傻子的屁股,“把伞拿来给我用。”
不料,傻子只是呆了愣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挖土填坑。
豆大的雨点子落在人头上脸上,噼里啪啦,砸得生疼。
陈想嫌弃地踹开他,抢走了傻子往土坑里埋的那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