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已经送到了,我马上就回去。”
“……祁妙奶奶的身上绝对有问题,我在她家里的时候检查过,门口柜子里没有她的鞋子,卧室里也没有挂着她的衣物。”
“……都找过了,茶几的水杯上只有妙妙的指纹,洗漱台边找到的几根长发,应该也都是妙妙一个人的。”
“……老太太的生活痕迹是人为擦除,我跟妙妙在小区的楼下,碰到了上回走访过的一位住户,她还问我们,妙妙的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一起跳舞。”
谈靳楚坐进车里,准备结束通话:
“刘队,动画短片的事儿我晚点回去研究,现在的话,我得再去妙妙的小区一趟。”
这位年轻刑警做出的决定,刘敬天也无法干涉。
他对着办公桌上的照片,缓缓叹了口气。
那是一张大合照,照片里有年轻个十几岁的自己,也有没出车祸的女刑警冯月君。
合照最中间的,是他们第十八期特训营的老师,也是谈靳楚的爷爷。
那个让罪犯们闻风丧胆的知名神探,让警察们肃然起敬的谈老前辈,谈道光。
真像啊……
刘敬天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爷孙俩,在某些方面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正沉浸在回忆里,桌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两声。
他拿起来一看,眉头微皱。
谈靳楚备用机的号码,是祁妙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小姑娘清脆的嗓音瞬间传入耳中:
“刘队!我有十分要紧的事儿要跟您交代!”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
她语气严肃地强调,“谈警官在旁边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能让他听到。”
刘敬天心里“嚯”了一声。
这两人,都互相瞒着对方呢这是。
“他不在,整理会议报告去了,你放心说。”
“好。”
电话里,小姑娘也不准备搞什么弯弯绕绕的那一套,直接开门见山道:
“五年前去世的冯警官,应该是那个神秘组织里的人。”
“……妙妙,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的存在就是证据。”
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语出惊人:
“刘队,就连我自己,都很有可能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祁妙抱着画板,对着动画短片的那帧字符,一连画了好几遍。
越画越熟练,越画越笃定。
“刘队……”
她结结巴巴,声音听起紧张又煞有介事:
“我、我……我没准儿还是那个组织的头儿呢……您别笑啊刘队,我很认真的!”
“好好好,我不笑。”
刘敬天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了三张彩色的纸,看着上面出现的“祁妙”两个字,神色很是深沉。
可谈靳楚再三向他请求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妙妙,更不能把她牵扯到险境中来。
刘敬天自己其实也正有此意。
妙妙下个月才满十八岁,现在还是个孩子呢。
成年礼怎么也得无忧无虑地过。
“妙妙啊,你这又是哪儿来的奇思妙想呀?”
他语气和蔼,“是不是上回他们给你饭里下了点儿菌菇粉,让你产生了这种猜测?”
“不是猜测。”
祁妙斩钉截铁,“这个组织跟我有关,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跟我有关。”
刘队苦口婆心地劝导:“你多想了,妙妙,医生不是说了吗,让你多打打游戏,刷刷视频,放松心情,不要焦虑紧张……”
小姑娘打断了他的话:
“让我不要紧张,那你们在我病房外安排了两名公安特警,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刘敬天沉默一瞬。
祁妙道:“刘队,我又不傻,你们急急忙忙回局里开会,然后我这边就多了两位特警值守,若非事态严重,危险加剧,我一个本该出院的人,哪儿值得你们搞出这种大排场来呢?”
看来,硬瞒是瞒不过了。
刘敬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
“妙妙啊,这牵扯到我们的后续行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能理解吗?”
她哼了一声,“谈警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就听他的话吧……”
“算了,我不找你们问了。”
小姑娘突然间改口道:“我自己想办法获取信息。”
她威胁起人来,也算得上是一回,生二回熟。
“刘队,您猜怎么着?谈警官送我回家的时候,趁着他去洗手间,我还从冰箱里抓了把野菌子呢!”
祁妙坐在病床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企图诈一位刑警队长。
“唉,也不知道我这几口菌菇吃下去,通灵后会看到什么场景……”
刘敬天把杯子顿在桌上,语气不觉严厉了几分:
“妙妙,这可不能乱来啊,你通灵致幻的后遗症连医生都说不准。”
“那您就告诉我呗。”
祁妙立马提条件,“我只要知道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新情况,好奇心得到满足,就不会总惦记着吃菌菇了。”
刘队又气又乐地咬了咬牙,这小丫头片子,打算跟他这儿空手套白狼呢?
“当然了,作为交换,”祁妙狡黠道,“我也会告诉您一个惊天大秘密。”
“关于谈老前辈卧室里的神秘金牌,也关于……我跟那个组织,到底有什么关系。”
足足半分钟的寂静之后。
电话那段,才再次传来刘队的哼笑声。
“好说好说。”
他又端起茶杯“呼噜”了一口水。
“知道你小谈警官,为什么要急着连夜赶回来吗?”
“……因为他也看到了那段动画短片,想要追查爷爷自杀的真相?”
“看看,你这就低估他的耐性了吧。”
三言两语哄住小姑娘不乱吃东西后,刘队便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样。
他道:“你谈警官那个人,五年的困扰都熬过来了,再急也不会急这一时。”
“他之所以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到底还是为了你。”
祁妙听得眉毛打结,喃喃复述:“为了我?”
“对。”
刘敬天翻着手边的三张纸,“高鲁木斯警方拿到的那支u盘,第二份加密文件也被破解开了。”
“里面有什么?”
“两份邀请函,还有一份自书遗嘱。”
打印出来,就是他手里的这三张纸。
蓝色的那张,邀请谈靳楚于7月2日登岛。
粉色的那张,邀请祁妙一同前往。
至于白色的那张——
则是祁妙的奶奶,留下亲笔签名的自书遗嘱。
包括她的资产,也包括那座刚刚被买下使用权的安琪岛。
“我的……奶奶?”
祁妙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人。
“是的。”
刘敬天问:“谈靳楚刚刚在你家里,不是还拍了张电话簿的照片吗?”
“……嗯。”
“电话簿上的笔迹,跟遗嘱上的签名,完全一致。”
-
而在祁妙跟刘队打电话的同时,谈靳楚也已经抵达了她家的小区。
他出示证件,要调取妙妙首次报案那天,也就是6月3日的电梯内视频监控。
然后并不算意外地发现,那天的监控,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