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遗憾道，“目前不能，但我相信以后会可以。”
男生有些失望，然后坐下了。
接着几个学生问的竟然都跟港城有关，甚至有个女生竟然问秦湘，“听说港城那边挣钱多，是真的吗？如果我们考不上大学去那边打工能不能行？”
听着这话秦湘忍不住皱眉，这些风气怎么会传递到学校来了，她开口道，“港城那边工资的确比大陆高，但是相对应的，那边的物价也高。”
她看着那女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与其现在想东想西不如利用这时间多刷刷题目，争取考个好学校，考不上本科那就上大专，怎么都比去打工要强。”
女生犹豫，“可我觉得我考不上大学。”
“既然你觉得考不上大学，为什么不早点去打工？你坐在这里了，就说明你还是对大学存着希望的，还剩不到半年，那就拼上一把，万一就考上了呢？”秦湘毫不客气的说，“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那些消息，港城固然繁华，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富裕，有些看不见的地方穷人一大把，背地里的危险更是无处不在，那边各种势力都有，稍有不慎小命丢在那里都没人知道。而且那边如今也不承认大陆的学历，大学毕业的过去可能都找不到好工作，更何况高中毕业。而且想过去也不是那么简单，是偷着游过去还是偷渡过去？这样做的下场，运气好了能顺利到了港城，却是以黑户的身份在那边东躲西藏，一不小心可能直接葬身海底永远回不了家。这样的路我不希望你们去走，我希望你们脚踏实地，好好拼上这半年再说其他的事情。在座的很多都是农村出来的学生，我希望你们能够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亲人悲痛的事情。”
女生羞愧的低下头去，其他学生却恍然醒悟，高考就剩不到半年了。
秦湘也不是吓唬他们，这些都是真实的案例，在那边每天都上演着这样的事儿，别人的事儿她管不了，但他们学校的学弟学妹们，她希望她的话能劝得动他们。
又有学生问，“那学姐，我们高考完后可以去打工吗？”
秦湘看向对方，笑道，“当然，如果考上大学，我很支持你们去工作一个暑假，好歹知道工作的辛苦，才懂得生活的不易。同时也能增加一些阅历，这是好事。”
正说着，米红军也回来了。
秦湘笑道，“你们等一下。”
说着她到门口，然后拎着一个纸袋进来，往讲台上一倒，露出一张张的崭新的钱来。
台下的学生顿时沸腾了。
第239章
现阶段百元大钞还没发行, 最大面值的就是十块的大团结，才从银行取出来的钱，还是崭新的, 就那么堆在桌上还是很震撼的。
这下就连宁素梅也迷惑了，“秦湘你这是干什么？”
难道要给学生发钱？
秦湘笑了笑，抬抬手, 台下的学生都安静下来, 她看着下面一张张稚嫩的面孔, 说，“这里是五千块钱，我今天就放在这儿, 然后交给宁老师保管, 只要你们有谁考上大学, 就向宁老师领取三百块钱, 考上大专两百块, 中专五十块。”
话一出，底下的学生更加兴奋, 尤其学习好的, 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就更兴奋了，腰板坐的挺直，看着那钱, 觉得那钱早晚有自己的一分。
宁素梅忙道, “秦湘，这怎么好，太多了。”
“不多。”秦湘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宁素梅道，“这只是我个人对学校的回馈, 从今年起，我每年都会设置这个奖学金，奖励考上大学的人。”
说完，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秦湘受这掌声感染，心情也很不错，她继续道，“这些钱多退少补，如果剩下，则作为学校的基金购买书籍，如果不够，则联系我，我给补上。”
她笑道，“我希望是找我补钱的，这样就说明咱们考上大学的人足够多，能够有希望走出去的也才足够高。走的远看的远，我希望此刻，不管学习成绩好坏的学生，都趁着这几个月拼搏上一把，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有任何的遗憾。”
台下学生使劲儿的鼓掌，这会儿再不确定的心也都升腾起来，想要努力一把。
在月工资三五十的年月里，不管三百块还是一百块，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有些学生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演讲完了，秦湘也不用说别的了，学生的积极性直接调动起来了。
从大教室出来，宁老师很是不好意思，“本就是想让你讲讲，最后却让你花了那么多钱。”
五千块钱对秦湘来说也不少了，但也不是拿不出来。
秦湘笑道，“宁老师，这钱我自己出的痛快，我们学校的学生出去的多了，我作为学姐脸上也有光。这是我早就想干的事了，只是之前余力不足，如今我生意做的还可以，五千块不是拿不出来。”
宁素梅很想拒绝，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承认，在这一刻她有了私心，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学生得到更多的机会。
才出来没一会儿，孙校长听到消息带着几个班主任过来了，曾经看秦湘不顺眼的祁老师仍旧带高三，这会儿看着秦湘，心情格外负责。
其他的话也不说，深深鞠了一躬，“秦湘同学，我为以前的浅薄向你道歉，谢谢你为学校做的这些事情。”
秦湘看着祁老师头顶冒出的白发，想想以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笑道，“祁老师，我早忘了，您也别记在心上。”
贺老师笑着点头，“是啊，咱们秦湘同学如果真计较，就不会过来了。”
孙校长道，“秦湘同学，你的贡献学校永远不会忘记的。”
随后孙校长坚持请秦湘二人吃饭，秦湘盛情难却，便道，“我挺怀念学校食堂的饭菜，我们就在食堂吃吧。”
高中的食堂是没有小炒的，有的都是大锅饭，但听说秦湘过来吃，做饭的师傅急忙用剩余的菜给炒了俩菜，又从大锅菜里盛了两大盘子，冷是给凑了四个菜，只是看着上头摆着的肉片，秦湘哭笑不得，她怀疑打饭的大婶儿把那一锅里所有的肉都给盖上了。
不过秦湘也不计较，这样规模的饭菜已经非常好了。
才坐下没一会儿，学生也放学了，因为食堂小，所以学校分批次吃饭，高一先吃，接着是高三，最后才是高二。
有些学生看到角落里的老师和校长，还有些好奇，后来有人认出了秦湘，这才知道传闻中的秦湘来了。
清水县一中自打恢复高考以来，这是头一个考上清大的，没人不知道。
即便过去很多年，后来清水县一中又出过很多个清大或者首都大等名校的学生，依然不会超越秦湘的名声，秦湘的照片，每年都会更新，贴在学校的公布栏里，每年为学生做出的贡献都会增添上一些，越来越多。
再后来学校的教学楼也被翻新了，狭窄的宿舍被返修了，就连破败的食堂也被返修了。这都是秦湘对学校的回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的秦湘还没那么大的财力，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拿出这一笔钱，鼓舞自己那些有些迷茫不知如何前进的学弟学妹们，多一些前进的勇气。
几位学校领导非常感激秦湘，那笔钱也将由宁素梅保管，没人有意见。
吃完饭，外头天都黑了，教学楼里却已经点起了灯，学生们开始上自习了。
宁素梅亲自送秦湘出了学校，眼眶湿润，“秦湘，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他们不过给了她一张学习，给了她一个机会，秦湘却这样回报他们。
秦湘笑道，“这都是应该的。”
跟宁素梅告别，秦湘和米红军又去看望了一下胡大娘。
看到秦湘过来，胡大娘是又惊又喜，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了，“难得你还记得大娘，大娘是真高兴，快进来，正好吃饭，坐下一块吃点。”
秦湘进来，笑道，“我们已经吃过了。”
再看桌上，只有俩菜，一大碗菠菜鸡蛋汤，还有一叠咸菜，胡大娘道，“你等着，我再去炒俩菜。”
见此情形，秦湘心里疑惑，却阻止道，“大娘，您别忙活，我们刚从学校出来，已经吃过了。”
“哦哦，好。”胡大娘讪笑道，“家里也实在没拿得出手的东西……”
桌子前的铁蛋儿和旁边的小孩默默的吃饭，却不见孙晓玲，秦湘问道，“晓玲嫂子呢？”
“唉，出去工作还没回来。”
秦湘蹙眉，“那铁树大哥呢？”
“也去上班没回来呢。”
秦湘更加疑惑了，她不是能忍得住的性子，又问，“铁树大哥还在运输公司？”
“不在了。”胡大婶叹了口气，“去年出车的时候遇到危险，腿断了，回来后就被运输公司辞退了。就只能打些零工了。”
闻言秦湘明白了，难怪，不然以以前孙铁树的工资和额外收入生活条件该不错才对。但也不至于这样困难了吧。
胡大婶儿似乎明白她的想法，便道，“后来他好了，腿瘸了，晓玲她爸又病了，又花了不少钱，这不就艰难了一点儿。不过没关系，你铁树哥有一把子力气，怎么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秦湘无奈，想了想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干点小买卖？”
胡大婶儿一愣，“当个体户？”
秦湘点头，“是啊，晓玲嫂子做饭很好吃，你们完全可以在县里开一家小餐馆，现在租房子价格又不高，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如果觉得县里客流量不够高，可以去省城，那边我在学校对面有门头房，有一间一直没出租。”
她的话让胡大婶儿的心都火热起来，她盘算着家里的家底，又盘算着在哪儿合适，半晌不确定道，“开餐馆真的能行？”
秦湘点头，“晓玲嫂子的手艺一点不比饭店的差，到时候再琢磨一些新的菜品，是不错的。如果在县城就围绕着百货商店那条街找房子，如果去省城，就用我的门头房也行，对面就是省大，马上就开学了，不愁没有客源，可以就做一些大锅饭，打出来弄成盒饭，应该是可以的。”
说话的功夫孙铁树跟吴晓玲一起回来了，孙铁树的腿果然是瘸了，人一瘸，精气神儿也大不一样，以前健硕精神的汉子，已经瘦了很多，精神也大不如从前，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两鬓竟有了几根白发。
秦湘不禁唏嘘，一份工作就会让一个家庭陷入绝境。而在未来几年，越来越多的国营厂子会支撑不下去，很多的工人失去工作而下岗。
等到那时候，那么多的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养活一家子。
秦湘的话被胡大婶儿告诉了两人。
秦湘道，“你们想想，打零工也不是办法，俩孩子越来越大，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大人或许为难自己不觉得苦，可苦了孩子你们不心疼？”
说完吴晓玲的眼睛都红了，看向孙铁树的时候眼中带了希冀，“要不咱们就试试？”
大人不怕吃苦，但他们不想孩子吃苦。吴晓玲跟孙铁树感情一直很好，看着曾经壮硕的男人变得消瘦，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个体户的确不体面，可他们工作都没了，还要什么体面，运输公司的确给赔了点钱，但是养病还有她爸看病已经花去不少，他们担心日子难过，所以一应花费上都降下来了。
胡大婶儿看向儿子，“铁树，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而且我们不在这县城开了，这里才几个有钱人，咱们往省城开去。”
媳妇和亲妈都这么说了，孙铁树一咬牙，说，“行，那我们就往省城开去。”
随后孙铁树又问了租金的问题，秦湘道，“那边屋子就是二十块钱一年，那边原本是租出去的，后来那家有事儿就退租了，我也不在那边就一直没租出去，你们过去的话先用着，等赚钱了再给就行。另外那门头房是上下两层的，你们可以住在二楼，一楼做为店面，不过这样的话店面就小了点，因为那门头房面积顶多二十平方，除去做饭的地方，面积就更小了。当然如果做盒饭外带的话，也不需要太多的桌子。”
其实也可以直接租个大一点的店面，但如今孙家的条件来说，恐怕太大的也困难。
孙铁树到底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见识也多，想了想就同意了秦湘的提议，“行，那我们就做盒饭，而且我们做最好的盒饭，等到了那边我们把三轮车也弄过去，远一点的地方我可以给送过去。”
秦湘点头，“这是个好法子，这样卖的也多。孩子也大了，到时候我帮忙找学校，不过你们在那边没有户口，恐怕得交借读费。”
“行，应该的，秦湘，那就麻烦你了。”孙铁树很感激，要是换了其他人，有好的赚钱法子当然先顾着自己人了，哪会管其他人怎么着，秦湘肯给他们出主意，就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秦湘笑道，“不麻烦，那铺面闲着也是闲着。”
实在是不缺那二十块钱，又一直没时间，所以也就没租出去。
秦湘想了想道，“我们明天就要回省城了，如果可以，铁树哥可以先跟我过去看看，合适就签合同，后面你们慢慢收拾。”
孙铁树点头，“行，我明天跟你去。”
反正本来就干的临时工，明天也没活，过去看看也好。
一旁吴晓玲也蠢蠢欲动，胡大婶儿道，“要不我们都去？”
秦湘笑，“当然可以。”
从孙家出来，米红军说，“姐，你怎么这么善良啊。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秦湘看他一眼，笑了声，“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你没听见我妈和我大嫂她们骂我冷血无情，眼里没有亲妈这些话？”